“呃......,趙元武是比賽前的一天才知道王仲明的身份,只一個晚上的時間,再怎麼做準備能有多充分?拿他舉例,說服力不是很強吧?”崔實源遲疑道,
“呵,你呀,還真是天真,你覺得趙元武真的是比賽前一天才知道的?呵呵,你雖然是專跑圍棋的記者,而且棋力也很不錯,不過你還是太小看職業棋手的直覺了。”李德銘笑了起來。
“呃......,你是說在那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讓崔實源一時楞住,他本以爲是自已敏銳才揭開王仲明身份之謎,誰想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兒,如果這是真的,那對他的信心可是一個非常沉重的打擊。
“呵,是不是已經知道我不清楚,不過你有沒有注意到,當王仲明的身份被揭開後,那幾位超一流棋手的反應都不是很強烈吧?至少,從他們的發言和表情看,你覺得他們是真正的驚訝嗎?”李德銘笑着問道。
“呃......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那樣......”被李德銘這麼提醒,崔實源回憶起一個月前的情況,那時因爲自已的獨家消息見報,心情太過激動,一些細節問題並沒有太留意,現在再想,果然是有很多疑點。
“呵呵,還有,阪田浩二在比賽結束後送給王仲明的那副字,現在大部分人的解讀是他那時就已經知道王仲明的身份,所以才用‘但使龍城飛將在’相贈,而王仲明在隱退前交手最多的其實並非是阪田浩二,而是井上宏野,樸勝熙。趙元武這些基本與他處於同一代的棋手,試問,連交手次數,熟悉程度並非是最多,最深的阪田浩二都能猜到或者說在懷疑王仲明的身份。那麼其他的這些超一流棋手心裡會沒有一點兒疑問嗎?另外,他們幾個人在三星研修院時的比賽每次休息日都有去打高爾夫球,你是記者,可以去查一下兒樸勝熙,趙元武都和誰打過高爾夫球。”李德銘問道。
“呃.....是呀,德銘哥。沒想到你的觀察力這麼細緻,如果當記者,肯定會是第一流的。”沉思良久,崔實源不得不承認這方面李德銘的確是比自已表現的更好,如果那時就看到這些,說不定不需要孫浩提供的視頻。自已就能發現後面的真相。
“呵呵,那還用說,好好謝謝哥吧,要是我去當記者,你的飯碗就要沒了。”李德銘得意的笑道——馬後炮總是正確的,就象下棋,事後研究總結。評論者總是容易發現棋局的問題,找到雙方的錯漏疏忽,問題是當棋局進行時如果讓這位評論者接着去下,或許其弈出的招法比實戰更差,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因爲事後研究是先看過棋局的進行,知道那一招下出後的效果不好,所以可以先給排除而另尋可行之路。他剛纔所說與之類似,因爲已經知道王仲明就是王鵬飛這個事實,那麼之前所看到的情況便都可以往這個方面想。其結果等同於先打槍,後畫靶,子彈打在牆上後再去畫圓圈兒,那還不是槍槍十環,彈無虛發。
“呵。萬分感謝。”崔實源笑道,心裡想的卻是——韓國知名的不知名的報紙加起來至少有二三十種,單獨設有圍棋版面的至少有五六家,你再怎麼厲害也只是一個人,難不能把所有報紙的圍棋版面都包了,把其他記者的飯碗都搶了?信你纔怪呢!
“呵,一點兒誠意都沒有。”李德銘笑道,一說一笑,他又不是真的有改行的打算。
“嘿嘿,可是,剛纔說的這些也並不能說明八年不參加比賽對王仲明的狀態沒有影響,誰都知道比賽越往後,對棋手的心理壓力越大,八年後再一次進入番棋比賽,他能適應嗎?”繞了一圈兒,崔實源又回到最初的問題上。
“呵,王仲明的綽號很多,其中有一個叫做‘番棋不敗’,你覺得這樣的人實戰對局心理素質會有問題嗎?至於說長期不參加比賽對棋手狀態的影響,有是肯定的,但程度到底有多大呢?圍棋歷史上這樣的實例不是很多,但有一個你應該也知道,當年李昌鎬後最強的韓國棋手是李世石,因爲和韓國棋院有矛盾,他以公開退役做爲抗爭,從二零零九年六月三十日至二零一零年一月復出,中間半年時間沒有參加比賽,很多人以爲這麼長的時間沒有打比賽,李世石的狀態堪憂,沒一兩個月的恢復期不可能回到原來的狀態,可誰也沒想到,重新出山的李世石就象是剛被放出籠的猛虎,狀態之神勇令人咋舌,從參加的第一項比賽Bc卡杯開始,到第三十八屆名人戰選循環圈中的比賽,取得了二十四連勝的戰績,其中包括Bc卡杯的冠亞軍番棋決賽以及春蘭杯等份量很重的棋局。還有中國圍棋史上曾經有一段被稱爲‘陳吳時代’,陳是陳祖德,吳是吳淞生,陳祖德是第一位戰勝日本九段,打破日本九段不可戰勝神話的著名棋手,而吳淞生的個人戰績雖沒有陳祖德那麼輝煌,但兩個人的實力卻是旗鼓相當,相差無已。後來吳淞生移民澳大利亞,那裡即沒有職業比賽,也不象現在有網絡可以在網上下棋,幾年下來只能自已打譜研究,幾乎沒下過象樣的一盤棋,後來恰好韓國著名棋手,當時在國內唯一可以威脅到曹薰鉉的徐奉洙九段到澳大利亞旅遊,二人相見,手談交流,徐奉洙九段本以爲可以輕鬆取勝,沒想到最後的結果卻是雙方三勝三負打成平手,吳淞生因爲遠離比賽,而當時的信息資訊又很落後,許多新招法並不熟悉,下的其實還是幾年前的棋,但徐奉洙九段卻並沒有從他那裡佔到便宜,所以,我對你那篇文章裡時代進步,招法必定先進的觀點也不是很贊同。以這兩個例子來看,王仲明的復山現在還只是剛剛熱身,真正可怕的還在後邊呢。”李德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