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章 黃袍加身

老式的留聲機裡面還回響着靡費的音樂,屋外樓下的漸漸傳來了喊殺聲。埋伏在別墅外面的遊興等人進來之後,二話沒有,槍火刀光四起。

噹啷一聲,坐在一旁沙發上,穿着旗袍瞧着那條白皙細長美腿的青,扔掉了手裡帶血的刀子。這殺人從不眨眼的女妖精,擦拭着手上的半點血跡,臉上明顯露出了一絲不悅的表情。他看了一眼一旁的黃朝,又看了一眼氣急的攥緊拳頭,直咬後牙槽的葉廣義,撲哧笑出了聲來。

“你笑什麼?”黃朝道。

“這羣人真的挺無聊的,混黑道還要講究什麼規矩。怪不得這馬賢森這老狐狸會死在你手裡。”

黃朝皺了一下眉頭,沒說別的,不置可否的看着窗外。

別墅大門一關,這裡便成了有進沒有出的人間地獄!黃朝突然想起來了當天的龍柏花園酒店的一幕,同樣是關門打狗,如出一轍。只不過這次的馬賢森他們佔據了絕對的主動,如果不是前些日子李義山送上來的一計,鬼知道今天的事態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擡起手看了一眼表,黃朝略微點了點頭,道:“差不多了,都跟我來吧。”隨後他看了一眼小六子,後者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抽出帶血的刀子,走到那馬賢森的屍體旁邊,摁着腦袋,手起刀落,一刀砍下去幹淨利落。本來就已經成了一具屍體,斬首就更像是剁豬肉一樣沒什麼區別。

推開屋門,槍火,刀光四起,那些青幫大佬們的貼身保鏢幾乎用血肉阻擋着遊興等人的槍火,苦苦支撐,整個房間裡鮮血四濺,血流成河。

“你們,睜開狗眼,看這裡!”泰成看着樓下廝殺混亂的衆人,大喝一聲。所有人的腦袋紛紛順着聲音看來,卻看到二樓黃朝站在那裡,一旁的小六子緩緩地擡起手。

一顆人頭!

馬賢森那張死不瞑目,毫無血色,睜大了眼珠子,一臉驚恐,不甘,當然還有憤怒!

“順者昌,逆者亡!不想死的,現在跪下,嗑個響頭,叫一聲黃爺,今日之事,既往不咎!”泰成舉着刀子,四尺長的開山刀,揮舞起來霍霍生風,銀光閃閃。他叫的聲音大,以至於嗓門不高的他喊道一半差點破音。

但這絲毫不影響樓下那些青幫的江湖大佬心中的恐懼感!

看着馬賢森的那顆人頭晃盪在半空之中,所有人都彷彿感覺到了後脖子一涼,腦袋裡全是自己被斬首之後的樣子!

終於,噗通一聲,第一個人跪了下來。有了第一個人的先河,便是第二個,第三個。很快的那些青幫大佬們,全部跪在了地上,咚咚咚三個響頭,實打實的拿腦門往地面上磕。畢恭畢敬的叫了一聲黃大爺。

“馬博在我的手裡,已經成了一個廢人,青幫不能一日無主。從今往後,青幫內大小一切,全部由葉大爺一手主持,有人可有別的意見?”

意見?跪着的那些人連話都不敢說了,誰還敢有意見?

黃朝滿意的點了點頭,轉眼看去,卻看到人羣裡有一個消瘦的聲音,畏畏縮縮的站在角落裡。那邊血流成河,他卻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喝着一杯紅酒,吃着一塊雞翅。

李義山,他似乎也看到了黃朝,笑着舉起酒杯,點頭示意。

別墅裡終究沒有徹底的血流成河,那些青幫大佬心驚肉跳的從別墅離開,他們不會自作聰明額前腳走出去,後腳就生出反骨。因爲這些大佬們確信,如果自己真的敢有反骨,下一個遭殃的絕對會是他們。

心懷鬼胎的衆人之間,利益鏈條縱橫交錯,爾虞我詐,誰都離不開誰,但誰又都不相信誰。黃朝正是抓住了這一點,確定他們不會聯合起來。當然更重要的是,臨走之前,黃朝將他們的生辰八字全部留下,他日想要找到他們,單憑那些生辰八字,找到他們也只是分分鐘鐘的事情。除非他們有什麼術法能夠隱藏自己的氣機,不讓黃朝去查探推演到,不然只要他們還活着,黃朝就一定可以找得到他們!

忙完了這些,別墅裡一下子安靜了不少,遊興帶來的袍哥夥計們取來水桶洗潔

精,清洗着地面的血跡和屍體。黃朝坐在沙發上,一旁坐着還在喝紅酒的李義山。

“嘖嘖嘖,小爺,你果然是個梟雄,一口氣殺這麼多人,你心裡有愧嗎?都是一條條的人命啊。”

“李義山,你別給老子面前裝,今天這些主意都是你出的。”

李義山聽完這話,故作深沉,搖頭晃腦:“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其實,小爺,爲了夜長夢多,我覺得那個馬博你也應該一併送走,讓他和他爹團聚。”

黃朝一邊冷笑,一邊直咬牙根,道:“你這個馬家父子什麼關係,似乎是有深仇大恨在這裡面?”

李義山攤開手,道:“沒有什麼血海深仇,你不用在我這裡打聽,我父母都是病死的和他們沒關係。”

黃朝撓了撓頭,道:“那我就更好奇了,到底因爲什麼事情,讓你非得殺了馬家父子不可?”

“不殺了他,他們就要殺了你。你要是死了,寧王就得來找我,到時候我也得死,就這麼簡單,別問了。”

黃朝呵呵一笑,道:“老李,我前段實際能讓一個夥計去打聽了一下你師父過去的事情,知道你師父有個女兒流落民間。算算那女孩子今年應該長大成人,二十有六了。只是七年前來了一趟臺灣島,之後再也沒人見到她了。你殺馬家父子是不是因爲這個?”

李義山愣了一下,看着黃朝眼睛裡有一點怨恨,但更多的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心裡有些難過。

“你不要問了,我也不會說的。你問了也是白問。小師妹的確是被馬博殺死的,但我這輩子都不會對別人再提及這件事了,黃朝如果你我還想做朋友,那你就別問了。”

黃朝沒再提及李義山不願提起的往事和逆鱗,本以爲李義山會端着一杯紅酒離開,然後找個地方貓着買醉。但黃朝卻沒想到李義山這個大國士,只是喝了一口小酒,臉上便再次有了笑臉。

“黃朝,你將葉廣義這個老狐狸捧上位,你覺得這老頭子人怎麼樣?”

........

一夜無話,當天晚上黃朝和李義山在香格里拉的總統套房裡面,詳談到深夜。沒人知道,一個大國士李義山和土匪黃朝兩個人,這一晚沒人知道他們兩個人具體究竟說了些什麼。只是第二天,總統套房裡面,葉廣義和杜一鳴兩個人一起來到了房間裡找黃朝。

經過昨天那一天的巨大變故,青幫變了天,人心惶惶,誰都知道那位輩分奇高的年輕人回來了,剷除異己,雷霆手段的讓馬家父子人間蒸發,舉着馬賢森的人頭讓青幫其他的大佬俯首稱臣。

單槍匹馬來赴約,結果宴會上面殺意四起,一口氣殺了馬賢森的七八個親信!

青幫之內的所有人都彷彿感覺到了有把刀子懸在頭頂,不知道什麼時候這把刀子會再次落下,砍到自己。

“託人從內地帶來的龍井,嚐嚐?”杜一鳴和葉廣義走進來,黃朝便把沏好的茶水給端了起來。倒了兩杯在杜一鳴和葉廣義的面前。端着茶水,葉廣義扭捏着脖子,杜一鳴卻並沒有多想,直接喝了一口。咂摸着嘴巴,回味着味道。

“今天請二位來是有件事情,請教葉大爺。”

葉廣義端着茶杯擡起頭看着黃朝:“請教不敢當,如果不是黃小哥昨天出手,恐怕我這把老骨頭就真完了。”

黃朝抱拳拱手,笑着說道:“大爺吉人天相,不至於這麼言重。我請您來,其實也是一點私人的事情。一直聽說青幫內的族譜是青幫的核心秘密,我這次來想見一見,看一眼,可行?”

聽到這話,葉廣義端着茶杯的手突然停了下來,擡起頭來看着黃朝,撲哧一聲笑了:“青幫族譜,向來都是坐館才能看得到。黃小哥您要什麼都可以,但惟獨這個族譜...恐怕。”

黃朝點了點頭,對:“你說得對。您現在是坐館,便聽你的。”黃朝說笑着,仰起頭來靠在沙發背上,端着茶杯,喝了一口,隨後看着葉廣義把手裡的的茶杯放在了茶几上。他轉過頭對杜一鳴說道:“這茶味道可好?

杜一鳴點了點頭,露出一個笑臉道:“好喝,好喝。”說着,他略有不好意思的把茶杯放在了茶几上。

而黃朝卻拿出一根香菸遞給他,卻對着葉廣義說道:“可這事情吧...我能讓你當上青幫的這個坐館,就表示我還能讓別人當上這個坐館,不是嗎?葉大爺?”

看着杜一鳴接過煙,黃朝拿出打火機,吧嗒幫他給點上。隨後笑着轉過頭,看着靠在沙發上的葉廣義,黃朝的手伸進了懷裡。不過多時,掏出了一張黃色的符篆!

黃紙上面,符篆銘文撰寫的行雲流水,流水一般的線條勾勒出來了看似雜亂潦草的幾筆,之後。

呼的一聲,沒看到任何半點的火星,但那張黃紙符篆卻瞬間在黃朝的手中被點燃了起來!

一股熱浪陡然騰昇而起,火焰之中燃燒着的符篆彷彿厲鬼在地獄的深淵深處嘶鳴哀嚎一樣。

“噗!”

一旁坐着的葉廣義突然一口鮮血從嗓子眼裡噴了出來,單手扶着茶几,整個人坐在沙發上晃盪了幾下之後,靠在沙發後背上,整個人仰起頭,看着天花板,目光呆滯,好像癡傻了一樣。

他長大了嘴巴,仰着頭,看着天。一旁的杜一鳴看了一眼茶几,剛纔老頭子一口血噴出去,半張茶几上面全是血。茶水都變成了紅色的。

“老爺子,對不起了。”杜一鳴放下手裡的香菸,站起身來,從兜裡取出了一方手帕。走到葉廣義的身邊,拿起手帕將老頭的臉上的血跡擦乾淨。

“大爺...對不起了,族譜我已經交給黃小爺了。”杜一鳴眼神四處遊動,那葉廣義抓着他的領子,想要說話,但好像所有的話全都卡在了嗓子眼裡,怎麼也吐不出來。

黃朝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而這時候,嗒的一聲摺扇攤開的脆響聲響起,屋裡再次走出來了一個年輕男人。李義山搖晃着摺扇,一隻手盤着兩顆前些日子黃朝剛送給他的獅子頭核桃。

拿出手機,李義山撥通了一串電話號碼,是打給泰成的:“吩咐下去,新坐館葉大爺腦中風突發,已經送去醫院了。青幫不可一日無主,新的坐館就是——杜一鳴!”

李義山說完合上了電話,走到了黃朝的身前,看着葉廣義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葉大爺,您可能不認識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義山,師承全真懷玉子。”

似乎是聽到了李義山的名字,靠在沙發上,渾身癱軟的葉廣義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釋懷的表情,長出了一口氣,長大的嘴巴艱難的動彈了一下嘴脣。

“剛纔黃朝問你族譜何在的時候,如果你告訴他,或許你還能多活幾年。昨天晚上黃朝還在說你尚有三到五年的陽壽,本想讓你壽終正寢,前提是你交出族譜,告訴他核心的秘密。其實黃朝對你真的沒有一星半點的威脅,他不打算和你爭什麼青幫坐館的位置,你這是何必呢?”

葉廣義苦笑一聲,沒有說話。

“剛纔的那張符是無解的,三個月後你將因爲腦血栓而導致語言能力和四肢行爲能力喪失,半年後視力喪失,一年後腦死亡...這一年你會活着,但和死了沒什麼區別。杜一鳴將成爲新的青幫領袖,呵呵,你應該懂得,就算黃朝不願意坐這個青幫的坐館,但他更希望坐館是一個聰明的人,不會對他構成威脅。你說是嗎,葉大爺?”

李義山笑了笑,手裡的核桃停了下來,轉過頭看着杜一鳴,道:“這一年找寫可靠的護工照顧葉大爺,欺師滅祖的事情咱們已經做了,但終歸面子上的事情要照顧到。”

杜一鳴點了點頭,新任的青幫坐館看着黃朝和李義山,突然直起腰桿,深深了鞠了一躬。

“謝謝!”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頭頂臺北正在變幻無常的臺北天空,他笑着說道:“謝我幹嘛,你忍辱負重這麼多年,不就是等待着今天這樣的一個機會嗎?我沒做什麼,計劃是李義山想的,我只要族譜還是李義山找到的,我做的只是給了你一個上位的機會而已,沒必要謝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