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沅希回過神來,淡淡笑了下,“不,沒什麼事,你回去上班吧!”
她越過保安,向公司大廳走去。
一直到下午會議開始之前,尹沅希也還在想着停車場看到的那一幕,難道真的是自己一時恍惚,所以看錯了?可是即時沒有看錯,那又怎麼了?只是一輛車而已,一輛和臧舶烈以前開的車一樣的車而已。
那吳經理,是溫偉安插到公司來的人,現在臧舶烈法國的公司都被溫偉捏在手裡爲所欲爲,他要分配一輛車給自己的愛將有什麼不妥呢?他也是一個敢隨便動用臧舶烈東西的人,他用臧舶烈的愛車獎賞自己的下屬,也不是做不出來。
再說了,a市這麼大,有錢人那麼多,隨規定這銀色保時捷就只能是臧舶烈擁有,別人就不能買了嗎?
想想自己真是傻啊,每每在路上看到銀色保時捷,總是會忍不住多看兩眼,薇鈴說的沒錯,是的,她還是心存幻想,儘管已經過去一年了,可是她依然對着他心存幻想,依然想着,如果哪一天,他能夠真真切切地站在她的面前。
可是,他已經,已經……早就已經死了……
尹沅希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遠處模糊的山脈,心裡一陣一陣地絞痛。
“好好地活着……”腦海中,閃過他最後那些話中的隻言片語。
他說,讓她好好的活着。
她知道,雖然他只是這樣來安撫她的緊張,他只用一點點的力氣說出這些話,但她要守諾地好好活在這世上,得付出多少的努力和堅強?
她想他的時候,甚至想過隨他一塊去了,如果不是生命中還有寄託,她真的不願意這樣等下去了。
胸口,忽然之間又悶了起來,悶悶地,生疼生疼,尹沅希急忙深吸一口氣,轉身拿起桌上的文件,匆忙朝着會議室走去。
這種時候,她唯一能找到的解決辦法,就是利用工作把大腦塞得滿滿的,除了工作,其他的什麼都沒空想,這樣,心痛的感覺也會少些!
臧舶烈,你是不是還活着,如果你還活着,你又怎麼捨得不回來見我,難道你真的已經,已經不在了嗎?
秋去冬來,冬過春至,日復一日,生活在平淡中一點點渡過,生命也在等待中一點點地蒼老……
米歇的經營,經過小半年的努力,也維持在一個穩定正常的狀態中,尹沅希也有更多的時間可以陪着皓皓,這不,轉眼便到了皓皓一歲生日了,她打算這週六帶着皓皓去遊樂園逛逛,讓他曬曬太陽,感受一下游戲的樂趣。
春天是個讓人容易發睏的季節,每天新聞都在不停地播放着關於春困駕車引發的一些交通事故讓人們引以爲戒,尹沅希爲了皓皓也不敢隨便開車,上下班都讓司機接送。
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這段時間她也覺得疲憊得很,只要稍微鬆懈一下,就會有想睡覺的感覺。
這夜同樣如此,喝過白雅萍送來的熱牛奶,她開着一盞檯燈,坐在牀頭批覆着文件,只覺得眼睛受不了,她只是想小憩一會,沒想到這一趴下,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夜己深,漫天璀璨的星子在隱隱浮動着光芒,美麗的寧靜從月下傾斜,透過天籟間的嵐雲慢慢流過臥室的落地窗,灑下銀白色碎子,淺淺地籠罩在牀榻上早已經睡熟的女人……
男人修長的手指輕撫在她的小臉上,如畫的黛眉,挺翹的鼻翼,長長的睫毛,嫣紅的小嘴……
在察覺到她臉頰上的微涼時,遊動的手指倏然停了下來……
“她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低沉冰冷的嗓音刻意壓低了音量,卻透着一貫的威嚴。
月光將牀頭旁的男人身影拉得很長,高大健碩的影子完全將尹沅希籠罩……
他身後一名正不知在做什麼的男人聽見問話,幾步走了上來,彎腰看了看尹沅希的臉色,低聲回答,“太緊張了吧,我看就沒什麼問題啊!”
“你當醫生居然看不出她不好?”臧舶烈的語氣有些不悅,犀利的眸光卻沒有離開尹沅希小臉分毫。
“如果你真的要說她不好,我猜大概是想你想的,心病,茶不思飯不想,營養跟不上……”聶譽揶揄道。
臧舶烈沒有再說話,嚴苛的眼眸在盯着她熟睡的容顏後多少有些鬆動。
他瞬時坐在牀沿邊,可以更好更直觀地凝望她,此時此刻,熟睡的她美得那麼得不可思議,皎潔的月光將她如潤玉的小臉映得更加光亮,柔柔細細的肌膚,雙眉修長如畫,整個面龐細緻清麗,超凡脫俗,簡直不帶一絲一毫人間煙火味。
她顯然是喝過牛奶沉睡的,熟睡中的她少了平日來的幹練冷硬,多了一份優雅靜柔,像一朵含苞的精雕出水芙蓉,纖塵不染,在柔軟潔白的牀褥中央,猶如睡夢正甜的美麗女神,那樣的安詳,沉靜,讓人不忍打擾……
臧舶烈凝着她,寒透的心湖彷彿有一絲絲的暖流悄悄滲入……
“她確實變了!”良久,他開口。
“變了什麼?容貌嗎?你現在覺得她老了還是醜了?”在旁的聶譽低聲問道。
臧舶烈聞言後,原本剛毅的脣角泛起了若有若無的笑意,他沒有因爲聶譽的話而生氣,眸中反而帶着一些難得的柔軟。
“變得成熟了,這段時間我觀察她,很多事都能看到她的成長……”
“有句話不是說的好,遇到好男人,女人不用長大,遇到錯誤的男人,那就要學着成熟和成長了!”
這句話,自然會引來臧舶烈一記狠瞪,跟聶譽這種情根不開竅的男人說這些真是自討沒趣,他沉默了片刻,問道,“事情查的如何?”
聶譽蹙了蹙眉道,“沒什麼進展!畢竟你說的不打草驚蛇,看看最後能把什麼大蛇引出來,可是對方老成得很,根本就不可能在一年後還有什麼動作,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現身,放話說要這些人血債血償,看看到時候有哪一方會騷動,再一網打盡吧!”
臧舶烈含着淡淡柔軟的眸子在瞬間變得冷鷙,將視線從尹沅希臉上移開,起身,走到了陽臺上……
他撫摸着陽臺上一株洋百合,修長的手指猶如撫摸着尹沅希一張姣好的臉龐,溫柔而多情。
這個辦法他不是沒想過,但就怕到時候對方狗急跳牆,會對他心愛的人不利,可聶譽說的對,都過去一年了,當初想殺他的人,就算是付賬潛逃,一年的時間都做完了,現在是塵埃落定,一切歸於定局的時候,又怎麼可能發現得了什麼異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