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的建議,無非是想他好好休息一下,一來不要製造噪音,二來,他們現在又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她不想死,他就得好好地養足精神帶她離開。
“齷蹉?你說我齷蹉?你和你父親乾的那些事才叫齷蹉……”臧舶烈的臉色瞬間就變得異常陰鬱,眼裡的怒火幾乎要噴出來,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選擇在他憤怒不已的時候火上澆油!
“你又來了,我都說過……”尹沅希煩躁地大吼,一擡眸,所有反駁的話語都被他那張陰狠的臉色嚇得無影無蹤,隨即響起的,是她急促的呼吸聲。
“臧舶烈,我……”她很想解釋自己並不是故意激怒他,但又覺得兩人之間沒有交流更別提她有什麼是值得他不出手的,直到最後,她只是狠力地一把推開他,跌跌撞撞地往門口跑去。
她使勁地擰動門把,討厭地發現自從遇到臧舶烈之後,她所觸到的門都沒有一扇是正常的,明明就沒有下鎖,怎麼就打不開呢?
身後,臧舶烈的身影已經越來越近,他周身散發出的冰冷寒光已經侵襲上尹沅希的每一個毛孔內,而同時,身後人憤然地揪起她的頭髮,狠狠地將她的頭猛地往門上撞去。
“你不是想逃嗎?滾啊?快滾啊?”肅殺陰厲的表情在他的臉上蔓延,濃烈懾人的殺氣,似要摧毀一切。
全副思維裡,已經被當年尹天勇的出賣所矇蔽。
如此對待尹沅希,他也只是想要向尹家證明,從前被尹天勇看扁遺棄的小混混,如今混得這般風生水起,而他們尹家,卻家道中落,衆叛親離,他要讓尹天勇知道自己看走眼,爲當年沒有履行諾言而悔恨。
可是當他花費了那麼多人力物力查到尹天勇被自己親弟弟陷害止死的事實後,他有種吞了蒼蠅的窩囊感,一心就爲了這個拼搏到現在,而尹天勇卻已經死了,什麼都看不到了,他有些不服,更覺得不公……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當看見A市年輕才俊的齊俊要結婚,而新娘身世被挖出來的時候,他突然冒出了一個變態的想法,要把這種仇恨發泄到尹沅希身上,要讓尹天勇在天之靈也不能瞑目。
於是,就有了後面發生的搶婚一幕。
尹沅希強忍着暈眩的感覺,吃痛地閉着眼,這個惡魔發瘋起來力道真的很大,她的前額疼得幾乎要炸裂了,鮮血不斷地滴落下來,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在生與死的邊緣掙扎着。
看着光潔的門板上印上絲絲紅色,臧舶烈的心中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疼,他驀地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煩躁地點起一根菸,背過身站在窗臺處,掩飾心中想要呵護她的衝動。
尹沅希腦海裡一陣嗡鳴,天昏地暗的感覺在眼前晃盪了好久,好半響過去她才穩住身體,意識混沌的靠在門邊,下意識伸出手捂住額頭上的傷口,那生生傳來的痛感讓她忍不住緊緊地皺眉。
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下來,誰都沒有再說話,氣氛變得相當詭秘。
漸漸恢復意識的尹沅希,回眸看了一眼站在窗前那冷漠的身影,心底不知是哪,滑過了一絲疼痛。
這一次開門相當順利,她很快離開了讓人窒息的書房,跌跌撞撞地往臥室方向走去。
就在她走後不久,臧舶烈撥下了酒店大堂的電話,讓人送來食物和藥箱。
沒過多久,服務生按下了房間的門鈴,倒在牀榻上半死不活的尹沅希沒空去理會了,只是眼角看見有抹人影在移動,隨後是更多的人影走了進來,她眨了眨眼,卻再沒力氣掀開眼皮。
酒店特意請來的醫生在小心仔細地清理尹沅希額頭上的傷口,一直靜靜坐在沙發裡的臧舶烈面無表情地看了尹沅希一眼,眸光微微有些閃動。
這個女人,很輕易就勾起了他的怒氣!
從未試過他的脾氣會如此之差,真的是因爲仇恨的關係嗎?可除了這一層之外他和她之間還能有什麼牽扯呢?
若說那夜奪去她的清白,他也並非故意,天知道尹沅希跟齊俊都談了四年戀愛了居然還沒有……
總之在她心目中,他的的確確是做了一些傷天害理的壞事。
一提起她父親利用自己的往事,這裡邊不乏有對自己的質問,年輕時不懂思考做出的錯誤判斷,也是他惱怒的願意之一,可他不能把這種感覺告訴任何人,他只有一再地掩藏,一再地換個立場來原諒自己,也就一再地把責任推到尹天勇的身上,可是……連他自己都弄不明白了,今晚爲什麼要那樣對待她!
“臧先生,小姐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如果夜裡發現有發熱的症狀記得再聯繫我,沒有其他事,我就先告辭了!”醫生手腳麻利地包好尹沅希傷口後,公式化口吻說道。
臧舶烈略微地點了點頭,隨即揮手打發所有人離開了房間。
他旋即坐到了牀沿,一時間,偌大豪華的房間裡,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尹沅希,爲什麼你總是輕易挑起我的怒氣?爲什麼你就偏偏是我的仇人?”他目光極其複雜地凝着她昏睡的容顏,自嘲地問道。
對方沒有迴應,只有淺淺的呼吸,在昭示着她現在睡得很舒暢。
臧舶烈聽得心底直冒火,可又不敢對她怎麼樣,如果還要去欺負一個昏迷的病人,他臧舶烈真的連禽獸都不如。
一連兩天,尹沅希都處於半昏迷的狀態,事實上,心中的絕望和痛苦,纔是致使她無法徹底清醒過來的真正原因。
意識模模糊糊中,總感覺到有個人在身邊伺候,她渴了要喝水,一叫水就到,餓了要吃飯,一喊就有香甜的稀粥喂到嘴邊來。
她很想睜眼看看那人是誰?是誰的懷抱那麼溫暖,是誰的關懷那樣體貼?
是齊俊嗎?
她多希望是他啊,可是她更清楚,她的身體裡,還住着一隻大惡魔,讓她沒有辦法靠近自己喜歡的人,她只能是妄想,哪怕是妄想……
之後的幾天,她不再胡亂發夢,那道背影已經換成了女人,她能清楚地聽見她的說話聲,她同樣柔軟的身體,她更爲細心地照顧。
醒來時,那名護士小姐正在幫她換藥,她的手一動就被護士制止了,隨後告訴她昏迷了幾天沒進食,身體比較虛弱,需要這些營養水供養着。
尹沅希點了點頭,目光從護士身上移開,掃向四周,沒有看見臧舶烈的人。
她隨後在護士的幫助下半坐起身,等着護士通知酒店人員送來午餐,她隨便吃了幾口,啞着聲音問道,“這間房裡另外那個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