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是凌晨三點,估計李傲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跑來,我安心的躺在牀上,手臂還掛在胸前,不知道誰了多久,被手臂傳來的刺痛痛醒了。
原來我側身睡的時候壓住了自己的手臂,翻個身,我迷迷糊糊的聽到了門鎖轉動的聲音。
小偷?
我想立刻翻身起來,卻忘記了手臂還掛着繃帶,手肘撞到了牀上,發出咚的聲音,痛得我齜牙咧嘴的。
外面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我下了牀,耳朵貼着門板想要聽一下,忽然房門的鎖頭也轉動起來。
我嚇了一跳,連忙往門後縮了縮,房門瞬間被人打開,有個高大的身形閃了進來,還很順手的關上房門,我想都沒想,直接擡腳往他的屁股踹了過去。
哎呀!
一聽這聲音,我有點哭笑不得。
“李傲,你怎麼有我家鑰匙。”
他整個人趴在了牀上,我把腳架在他的後背上,他的衣服是溼的,外面下雨了嗎?
他回頭,皺眉說:“配一條就有了,你受傷了還這麼好動,小心二次受傷。”
“我用腳又不是用手。”繼續踩着他。
他翻了個身,我劈了個腿......一腳在地,一腳在牀,差點抽筋。
他把我按到牀上做好,低頭看着我的手臂,“誰做的,老子去劈他。”
“意外而已。”我把手從掛袋上縮出來,活動了一下,“骨頭沒有傷到,只是傷到肌肉,兩天就好。”
李傲說:“你能不能女人一點,起碼也要跟我撒嬌什麼的,你這麼強悍,我不知道怎麼才能表現出我是男人。”
我啞言失笑,從小養成的性格,怎麼可能改變,再說,我這不叫強悍,這叫堅強。
“習慣了。”我淡淡的迴應着。
在他不在的那兩年,一個人過生活,承受所有的痛,現在這一點點痛感控股,根本不算什麼。
“女人有時候柔弱一點比較好,不然我會沒機會表現的。”他託着我的手臂,放進了掛袋裡。
我笑着說:“女人能撐半邊天,你們男人有時候還要我們照顧呢。”
“瞎說,我寧願你柔弱點,我想照顧你。”他說的很認真。
我無意的笑了笑,照顧一個李雪瑤已經夠嗆了,還說要照顧我,說起李雪瑤,我才忽然想起,我之前答應過她的事,她怎麼突然就不提了。
我看着他身上的衣服,溼掉的地方東一塊西一塊,“外面下雨了嗎?”
“是啊。”他把身上的t恤脫了下來,露出了結實的胸膛,看着他後背的刺青,我感到背部一陣發麻。
想起那個恐怖的鬼獒圖案,我嗖的站了起來,“你還是回去吧,你不用買早餐給李雪瑤嗎?她一個人在......”
“沒關係,我已經把她接回家了。”李傲把衣服掛了起來,再次看到門後面的那個黑色的袋子,“這個究竟是什麼。”說着,就要拿下來。
我連忙從牀上跳了下來,把袋子搶了過來,藏在背後,“這是私人物品,你不要亂動。”
“什麼私人物品,這麼神秘。”他笑了笑,一臉的壞相。
“姨媽紙。”我衝口而出。
他直翻白眼,連說還好沒有看到,不然要倒血黴。
我開始惴惴不安,總覺得這件事瞞不了多久,不過我也覺得很好奇,爲什麼李雪瑤這麼多天都沒有跟他提起這件事,李傲竟然還把她接了回家,這讓我的心酸了一下。
躺牀上時,他忽然說:“你睡外面。”
“爲什麼?”
“你右手受傷,只能側睡,我在後面抱着你就不怕你轉過來壓到受傷的手臂了。”
他從外面直接跨過我,進了靠牆的位置,然後推着我翻了個身,姿勢成了側睡,他把手臂放在我的腰上摟着,他說,這樣就不怕我掉牀底下去。
我哭笑不得,我已經二十五歲,不是三歲,還能睡着睡着掉牀底下麼?
不過這些事雖然都很平常,卻讓我很感動,起碼,他能照顧到我受傷的部位,又能提防我翻下牀去再次受傷。
睡了不到一小時,牀頭的手機響了起來,我迷迷糊糊的拿了過來,眯着眼睛看到開鎖鍵,滑開,喂了一聲。
對面傳來了個女人的聲音,“傲,是你嗎?”
我一愣,立刻清醒不少,把手機帶離耳邊,原來是李傲的手機,上面顯示的通話,竟然是李雪瑤!那個頭像,竟然是兩人的合照。
我從來沒有想過去翻他的手機,因爲總覺得兩個人相處,需要一些隱私跟空間,也不回去聽他的微信,不去看他的qq,他也不看我的手機,這是相處的基本。
沒想到,我第一次拿錯手機,就給我這麼大的打擊。
我當場就愣住,怔怔的看着那幅照片,心臟像是被車狠狠的碾過一樣。
電話裡的李雪瑤一直在喂,喂,我手都顫抖起來,重新把手機放到耳邊,沙啞着聲音嗯了一聲。
李雪瑤說,傲,你什麼時候回來,還陪我去城裡看醫生嗎?那個專家只來兩天,我怕趕不上,你能不能早點回來。
專家啊......是專門看脊椎的麼?
她又說,我的背有點痛,你能回來麼?
我的心沉了下來,像是從萬米高空突然墜地,摔了個粉碎。
低沉的嗯了一聲之後,我掛斷了電話,轉個人躺平,扭頭看着旁邊的李傲。
他像一個熟睡的嬰兒般,平靜,呼吸均勻,黑暗中音樂還能看到輪廓分明的五官,熟睡中的他,少了了一份冷漠,一份不羈。手臂因爲我的轉身而滑到我的小腹上,我輕輕的移到了身邊,他卻醒了。
半眯着眼,摸着我的腦袋,問我:“怎麼了,是不是手臂太痛,睡不着。”
我拿着手機,放到他的面前,“李雪瑤,叫你立刻回去,說她背痛。”
“你接了?”他皺起了濃眉,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然後坐了起來。
“她說,叫你早點回去,說專家不等人。”我心裡越發黯淡,像一個傳話筒一樣轉達着李雪瑤的話。
他默默的點了點頭,從裡面跨過我,滑下牀,開始穿衣服。
我看着他背部的紋身,捏着拳頭死忍着喉嚨的酸楚。
像一個小三一樣活着,我的腦海裡突然蹦出了這麼一句,我懵了,呆了,傻了,哭了。
我滑下牀,在後面抱着他寬實的背部,喃喃的說:“傲。”
“嗯,怎麼了。”他低沉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
我鼓起勇氣說:“如果讓你選的話,你會選我還是李雪瑤。”
他沉默了,轉過身看着我,“爲什麼要這樣問。”
“先回答我。”
“當然是你。”他伸手摸着我的腦袋,“這還用問嗎?”
“那你可以留下別走嗎?”我乞求着。
“小龍,你知道我......”
“我知道,你是個負責任的男人,你想照顧她,我只是覺得你這樣不累嗎?既然你選擇了我,就應該放棄另外一個,除非你所說的都是假的。”我打斷了他的話。
他把我摟進了懷裡,輕聲的說:“你願意等我嗎?”
我苦笑了一聲,推開他。
又是等,我等了兩年多,現在又要我等,我還要癡癡的等嗎?如果她的不是絕症,那我怎麼辦?守着他,等他?
搖頭,後退,我別過了臉,眼淚已經洶涌而至,“你走吧,我不留你。”
他沒有說話,我翻身上了牀,背對着他,壓住了我受傷的手臂,用手臂帶來的疼痛感覺掩蓋着心裡的滴血。
背後傳來輕輕的關門聲,我的心瞬間被撕裂,碎了一地,枕頭上,全是我的淚水。
第二天,我關掉了手機,回家了。
家裡,永遠是療傷的溫暖港灣。
看着老爸和老媽的看到我時露出的淳樸笑容,我差點沒能忍住哭出來,咬咬牙把淚水逼了回去,我勉強的撐起了笑容。
在回來之前,我就把那個掛手臂的東西拿掉,儘量裝出沒事的樣子,可是老媽卻拿着自家弄的藥酒跟我說,讓我帶回去用,要經常擦纔好得快。
“你怎麼知道我弄到了。”我很好奇。
我媽說,早上李傲給家裡打了電話,說讓我給你,你都不跟我們兩個老傢伙說,我看看弄到哪裡了。
“多管閒事。”
我嘀咕了一句,我媽立刻就說:“他是關心你,你還這麼多話。”
“是嗎?”我苦笑,他關心的只有李雪瑤一個罷了,我在他的眼裡,只不過是個路人,一個偶爾來一炮的牀伴,連小三都算不上吧。
我拉下了t恤的領子,露出了淤青的肩膀給我媽看。
我媽心疼的說:“還好沒有傷到骨頭,不過你從小就擔擔擡擡的,骨架也很硬,我記得你小時候,有一次你跟村裡的那些小毛頭踢足球,扭到腳也不敢說,自己偷偷擦兩天藥酒就好了,你長這麼大,也沒試過骨折......”
媽媽絮絮叨叨的說了好多,我偷偷的哭了。
臨走時,我把上個月的工資全塞到了她的手裡,媽媽不要,塞回來給我,讓我留着防身,家裡自己種地,不怎麼花錢。
我感到很內疚,在車上一直看着窗外掉眼淚。
也許,我應該離開李傲,找個真正愛我的人,結束這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