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霍焰卻沒急着來這邊,而是先去了林映月的屋子,見她平安無事,方纔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伸手捏她的臉,責備道:“你這丫頭,即便是想爺了,撒個嬌哄爺回來便是,做什麼撒謊嚇人?”
“不是,真的有事。”林映月揮揮手,趕緊攆了桃仙、葉仙出去,然後顧不得霍焰會有何等驚嚇,低聲道:“今兒三小姐不慎跌了腿,侯爺過來看她。結果沒多久,鈴蘭就忽然過來找我,說侯爺要見我。”
霍焰眉頭一挑,“怎麼了?媛姐兒又挑唆父親責備你了?”
“不。”林映月連連搖頭,“我一去,就覺得事情很不對勁。所以……”有些話,在霍焰面前也不能直說,畢竟鎮南侯是他的父親,只能委婉道:“我當時有點害怕,就把鈴蘭留在那兒,自己跑了。”
“啊?你跑什麼?”霍焰皺眉道:“父親豈不是更加生氣?”
“並沒有。”林映月低頭道:“我回來以後,侯爺就再也沒有讓人來找我,反倒是鈴蘭在屋子裡呆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麼,沒多久大夫人回來的時候,後面忽然傳來消息,說鈴蘭衝撞了侯爺。”
霍焰漸漸覺得不對勁兒了。
林映月知道他是一個聰明人,有些話,不用說透也明白的,“再接着,大夫人就叫了鈴蘭的嬸子進府,要攆鈴蘭出去。不知怎地,鈴蘭像是瘋了一樣,就在剛纔……,她用金簪劃花了三小姐的臉,自己也尋死了。”
“好了,你不必說了。”霍焰氣得臉色一片鐵青,重重砸向桌子,“霍媛這個瘋子!居然想出這樣喪盡天良的計謀,簡直不配爲人!”
“世子爺,我很害怕。”林映月是真的害怕,這事兒牽扯的大人物太多了,“雖然我沒有做錯什麼,可是……,這件事牽扯到了侯爺、大夫人,還有三小姐,以及鈴蘭的一條性命在裡頭,怕是要惹麻煩了。”
“別怕,這事兒不怪你。”霍焰忍耐安撫了一句,然後咬牙道:“你先老實在這屋子裡面呆着,哪兒都不要去,爺去會會咱們侯府的三小姐!”說着,怒氣衝衝而去。
林映月緊緊的掐住了手掌心,一陣冷汗津津。
霍焰剛走到正屋門口,就聽見霍媛在裡面大哭大鬧,“爹!你在說什麼啊?我何曾指使鈴蘭做了什麼?是她發瘋,害了我的臉都毀了。”
“砰!”霍焰一腳踹開了門。
“世子爺。”蘇心琬驚嚇道:“你這是……”雖然剛纔就聽見霍焰來了,但屋子裡,鎮南侯正在問霍媛一些古怪的話,所以就沒敢出去。
霍焰一聲斷喝,“蘇氏出去!”
底下的話,就連蘇氏也不方便聽見。
“是。”蘇心琬雖然性子懦弱,但是腦子卻不傻。情知今天的事情有古怪,涉及隱私,因而沒有絲毫猶豫,就趕緊告退,還順手關上了門。
霍媛還在哭鬧,“爹,你到底想問什麼啊?橫豎我是不知道的。”又嗚嗚咽咽的哭,“我的臉,都被鈴蘭那個瘋子給劃花了,就不心疼我幾分嗎?”
“心疼你?”霍焰一聲冷笑,“你是說,讓爹心疼你如何算計他?還是說,讓哥哥心疼你如何算計我?再不然,就是心疼你挑唆父子不和?試圖陷害哥哥的姨娘,去勾引自己的親爹嗎?!啊,你說啊。”
一語把真相揭破了。
霍媛繼而捂着疼痛的臉,跳腳道:“放屁!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霍焰冷笑,“是嗎?你以爲我不敢說破?”轉頭看向鎮南侯,“爹,你知道白逸之是一個熱心良善的人。上次月姨娘落水,正巧表哥看見了,所以就叫了蘇氏過來救人。不知道這個消息,怎麼就傳到了三妹妹的耳朵裡。”
鎮南侯惱火道:“又說這些做什麼?”
“說這些,是因爲三妹妹愛慕白逸之!”霍焰斬釘截鐵道:“因爲她愛慕白逸之,所以嫉妒月姨娘,故而纔想出這麼一條毒計想要陷害她!若不然,她一個千金萬金的大小姐,之前想方設法要月姨娘過來作甚?今兒的事若是成了,月姨娘便是那同時勾引父子的罪人,必定是死路一條!”
霍媛臉色慘白,想要分辯卻只會反覆的說,“胡說!胡說!”
大夫人趕緊喝斥,“世子,你這是瘋了嗎?媛兒好歹是你的妹妹,縱使不是同出一母,到底也是一個親爹啊。”
霍焰輕笑,“大夫人,你不用轉移話題。”他從來不認大夫人爲母親,一直這樣稱呼,“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我說我的,父親心裡面自然有一杆秤。”
大夫人轉頭,看着丈夫陰沉沉的臉色不敢說話。
霍媛還在哭鬧打岔,“嗚嗚,我的臉好痛……”
“啪!”鎮南侯擡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臉上的傷疤上,打得鮮血直流,“你以爲你爹是傻子嗎?之前你要走月姨娘,我沒多想,被你一時矇蔽也罷了。但是鈴蘭上的那一盞茶裡面,到底放了什麼?鈴蘭又爲什麼要帶月姨娘過來見我?”
他想起來了,和鈴蘭爭執的那個聲音,正是月姨娘!不用多說,事情就是像兒子說的那樣,女兒準備把月姨娘送過來給他糟蹋的,到時候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只是不知道,月姨娘是怎麼識破了陰謀?不僅跑掉,還把鈴蘭給留下了。
“爹……”霍媛嚇得連痛都不敢叫了。
“別叫我爹!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鎮南侯怒不可遏,咬牙切齒,“小小年紀,就想出如此歹毒下流的毒計!而且眼裡不僅沒有哥哥,也沒有父親,禮儀倫常你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嗎?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親骨肉的份上,早就活活把你打死了。”
“啊!”大夫人忽然兩眼倒插一翻,暈了過去。
霍焰看得若有所思。
他不由擡頭,仔細的看了看霍媛。
可惜霍媛臉上有血,看不清,而她平時出來的時候總是帶着面紗,大部分時間又是躲在屋子裡養病。現在回想起來,竟然從來不曾記得霍媛長什麼樣子!現在仔細看看,那張帶血的臉蛋兒,有幾分像大夫人,卻一點都不像父親鎮南侯。
Wшw¸ т tκa n¸ ℃o 而且霍媛說是養病,現如今這般活蹦亂跳的,也實在不像是養病啊。
一個大膽的猜測跳了出來。
莫非霍媛不是父親的血脈骨肉?所以,大夫人才讓霍媛一直迴避。
特別是剛纔,父親說那一句,“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親骨肉的份上,早就活活把你打死了”,竟然把一向厲害的大夫人嚇暈了過去。
呵呵,有點意思。
霍焰把這一層給記下了。
他冷眼看着屋子裡的一片忙亂,丫頭們進進出出,有忙着攙扶大夫人的,有忙着去給霍媛打水洗臉的。忙亂中,上前請示道:“爹的臉色很是不好。反正大夫馬上就來,爹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麼忙,不如去旁邊歇歇。”
“不想在這兒呆了!”鎮南侯一拂袖,怒氣衝衝的甩門離去。
霍焰自然也沒心思在此久留,冷冷看向霍媛,說道:“三妹妹,既然你這裡又是有人受傷,又是有人暈倒的,太過忙碌,映月就不在這兒添亂了。”
霍媛捂着火辣辣疼痛的臉,想着憤怒離去的父親,再看看眼前暈倒的母親,以及地上沒了氣兒的鈴蘭,情知簍子捅大了。
完了,闖大禍了!父親那邊沒法交待了,母親也不會放過自己,還賠上了一個鈴蘭以及自己的臉蛋兒,可是映月那個狐狸精卻好好的!
現如今,哥哥還在這兒冷嘲熱諷的要人!
“夠了!”霍媛知道攔不住,更是憤怒,指着林映月的屋子吼道:“趕緊帶着你的小狐狸精滾!只是且等着,我是不會就這麼放過她的!”
霍焰何曾怕被人威脅?輕笑道:“三妹妹,我勸你一句,與其在這兒跟我發狠,還不如想想怎麼討好父親,讓他老人家不在憎惡你呢。”
“快滾!”霍媛氣急敗壞吼道。
“告辭。”霍焰也沒多話,陰着臉直接拂袖而去。出門叫上林映月,以及蘇心琬和桃仙、葉仙,一行人大步流星迴了正院。
林映月見事情涉及太多隱私,不便涉密,便道:“桃仙、葉仙回去。”免得她們再聽了不該聽的,小命不保。
桃仙、葉仙慌張退下。
蘇心琬還不知道內裡詳情,又擔心,小心翼翼的問道:“世子爺,到底出了什麼事?侯爺惱了,鈴蘭瘋了,三妹妹她還臉上受傷……”
“別提那個混帳!”霍焰憎惡無比,咬牙切齒的說道:“有些事,你不必知道太多,只知道媛姐兒心術壞了,不是好人便是了。”
這叫什麼話?蘇心琬怎麼能說小姑子不是好人?張了張嘴,又因害怕閉住了。
霍焰腦子裡轉了一圈兒,又道:“爺勸你一句,在大夫人那邊也別多問,今兒的陰私涉及媛姐兒的醜事,問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