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蘇婉好奇的接過,上頭只有簡單的兩行字,昏黃的燈一照便看得分明,蘇婉卻懷疑自己看錯了,“這是……”
宋子恆卻有些不自然的道:“娘子看過便是,好生收起來罷。”雖然他擬這張契約覺得有理有據,可若被家人發現,卻也是一樁麻煩事,便是再解釋也無用,爹孃定然對娘子心存芥蒂。
他只是單純想對她好一點,並不是要給她添麻煩。
蘇婉也萬萬沒想到,宋子恆給她的驚喜,竟然還在後頭,比起這個,前一晚的半貫錢,已然不值一提。而蘇婉卻不能夠忽略,宋子恆是土生土長的古人,思想觀念與自己本就不同,誠然他昨日便是將剩下的錢上交給宋母,宋母多半也不會收,對於兒子,宋母算是個開明的母親,雖說沒分家,不該叫兒子們有私產,然她平日叫兒子們去鎮上置辦些什麼,有時剩餘個三五文,她並不會收了去,就當給個零花錢,便是知曉以宋有根宋有福的性格,這錢最後也都收起叫媳婦們保管,她瞭解便好。這如今宋子恆自個兒掙的錢,大頭都拿來置辦年貨了,剩下些零頭,宋母決計不會要的。
然宋母不要,與宋子恆隱而不報,差距卻大了。打個比方來說,張氏李氏拿着丈夫給的錢,是存是花,之後的去向宋母都瞭解,若是她們全花了給自個兒買些用不着的玩意兒,宋母絕對能將她們罵個狗血淋頭,再把她們手頭餘下的錢都沒收了,然蘇婉拿着宋子恆悄悄給的半貫錢,便是把銅板一個個扔進水裡就看個水花兒,宋母頂多也只能罵聲胡鬧,沒收是萬萬不行的。
如此一來,宋子恆也兌現了他對蘇婉的一部分諾言,在他自個兒力所能及的前提下,確實給了蘇婉絕對的自由——不能少看這點自由,它已然是宋子恆目前能做的所有,蘇婉也能猜到,或許還是宋子恆人生中最出格的一件事,即便到不了愧疚難安的地步,心理壓力也是有的。
卻不成想,他能給的,比她以爲的要多得多。
蘇婉看了好半響,還是沒有如宋子恆所言收起來,而是擡頭看他:“爲何給這個?”
“原本便是娘子該得的,莫說這三成紅利,若無娘子的主意,咱們家又豈能做成這門生意?”見蘇婉嘴脣蠕動,宋子恆卻伸出食指輕輕抵住,笑道,“我知娘子想出這個,也是爲了咱們家謀條出路,是以爹孃和大哥二哥那頭的紅利也該拿。然子恆無以爲報,只能以身相許了。”
蘇婉挑眉笑道:“相公本就妾身的人,還談什麼以身相許,忒沒誠意了些。”
“子恆整個人都是娘子的,這些身外之物,自然也歸娘子所有。”宋子恆低頭在蘇婉耳邊吹氣,先前的調笑,眼底已經染上一絲意動。
蘇婉也不露怯,只道:“既是如此,相公這契約便寫的不對,怎是三成紅利都歸我?相公的全部也該是我的纔對。”
宋子恆早知他娘子或許不會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投懷送抱,感動得無法自已,然她這個反應,也叫他始料未及,蘇婉演技了得,一時間宋子恆都拿不準她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不過叫他如此料不着的女子,也只有他娘子了,宋子恆不由自主低頭親了親蘇婉的眼角,他發現自己越來越愛看她在自己跟前驕橫到不可一世的模樣。
“娘子胃口倒是大,也罷,寫過一紙便是。”宋子恆說着,作勢要去桌前,房裡的桌子上,也有書有紙墨,甚是方便。
蘇婉卻拉住宋子恆,那張紙已被她放在枕下,她雙手纏在他臂上,笑得甚爲開懷:“白紙黑字便罷了,相公如此人才,一言九鼎,妾身還能不信你?”
宋子恆便沒真的去動筆,他認爲自己是體貼娘子,叫蘇婉將這契約藏起來,是怕大家誤會她要自己寫的,於她的名聲無益,可若自個兒真照她所言重寫一紙,在外人看來,他宋子恆懼內的名頭,便真的坐實了。
不過他娘子這番話叫他聽得心頭甚爲妥帖。
雙手用力將蘇婉抱起來,宋子恆邊回牀上邊道:“便是娘子不信,也無甚關係,我自做自己該做的,娘子日後也能見着。”
蘇婉將頭埋在他胸前,沒吭聲,心頭委實翻涌不休,片刻後,她整個人都被放到牀上,蘇婉閉着雙眼,宋子恆將燈吹滅了,眼前一片黑暗,她也沒沒睜眼,卻實實在在的嘆了口氣,宋子恆這三個字,在舌尖繞了又繞。
蘇婉是個隨遇而安的人,自然有着避禍求福的本能,與宋子恆攜手共進,拼一把未來,是她仔細評估過宋子恆與宋家人的品性之下,選的一條最利於自己的路,若宋子恆發達後仍能對她不離不棄,她又何苦叫他冷了心肺,只爲自己日後全身而退?
她確實琢磨過,自己好好的不作死不出錯,日後宋子恆真對柳太傅之女動了求娶之心,需要料理自個兒,她便是拼着蘇老爹對宋老爹的救命之恩自請下堂,宋家也沒有不應之理,若那柳太傅霸道些,要將此事捂個嚴實,還宋子恆一個未婚之身,只要宋家願意護她,她隱姓埋名的離開,怕也不是難事,只待日後重新開始便是。
可做人總得有點理想追求是不是?宋子恆如今對她有意,她自個兒也不是完全無心,只是怕日後不好,纔不得不遠離。但是,放着未來風光無限的一品夫人不做,跑去荒村野林當個平頭百姓,隱姓埋名的,再慘點或者連原身的爹孃都不能認,她是腦抽了才選後者吧?
誠然,比起前者,後者要安全多了,基本沒多大風險和難度,想做風光的宰相夫人,也得要有那個命去享,可人生在世,哪個選擇不是賭?從現代社會來的蘇婉,也有着不輸於男人的血性,她在娛樂圈摸打滾爬十幾年,從小透明混到在百花齊放的圈裡擁有自己的一片天地,如今叫她窩窩囊囊的活着,自個兒男人不能要,身份不能要,該替原主盡孝的父母也不能認,她如何能忍這口氣?
蘇婉也不是魯莽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她願意拼一把最大的儀仗,來源於宋子恆的態度,他讓她對未來越來越有信心。
不過現在,宋子恆給蘇婉帶來的,不僅僅是信心了——還有麻煩,她似乎動心了。
蘇婉沒辦法不動心,她是內心比別人冷了些,外表看着嬌美,卻有一顆不下於男人強悍的心。早些年她也什麼都忍了,能吃的苦,能受的委屈全都受盡了,她只是一個人,沒有背景,經受過各種潛規則,那些算計,那些黑暗,人人自顧不暇,沒人幫她,她習慣了一切都靠自己。
而如今,不用她開口,更不用算計,有個傻子主動將自己手上的一切給她,也不問她是不是需要,有什麼給什麼,能給的都給了,她焉能不動心?
不,宋子恆怎麼會是傻子?他若是傻子,這世上便沒有聰明人了!他看得分明,比誰都知道如何對付她,所以她從來不肯放手也沒想過要給誰的這顆心,漸漸都不屬於她自己了。
蘇婉越想越不甘,賭局纔剛剛開始,她怎麼能先把心輸了?心都不在自個兒身上,還談什麼未來,是死是活豈不全靠他了?!如此一想,蘇婉心裡頭發狠,逮着宋子恆伸過來的胳膊就是一口,宋子恆毫無防備,忍不住“啊”了一聲,聲音又清又亮,在這樣的夜裡,忍不住叫人想入非非。
若是有人在宋家院子,便能發現這個聲音一出,四周都安靜多了,幾個屋子裡傳來的細語聲,如同被按了靜音鍵,在同一刻消失無蹤。
蘇婉也想到了這裡的房間沒有絲毫隔音效果的坑爹性,連忙放開了嘴,狠狠地瞪了宋子恆一眼,可惜天太黑,宋子恆看不見她眼底的鋒芒,當然她也瞧不見宋子恆已悄然紅透的耳根。
蘇婉能想到的,宋子恆自然也想到了,可是見她只看着自己不說話,便是黑暗中,也能感受到這目光甚是灼熱,不由的靈光一閃,頓了頓,頗爲羞澀的問:“娘子可是想了……”
蘇婉還沒來得及說話,炙熱的脣便覆了上來,宋子恆氣息灼熱而凌亂,吻着她充滿了熱情,前一秒還心平氣和的男人,這會兒竟如發了春一般,蘇婉只覺眼前一黑,敢情她剛剛那一口非但沒起到絲毫震懾效果,竟跟給他打了支催/情/劑一般?
早知道就不嘴下留情,狠狠一嘴咬下去,讓他發/春!蘇婉惡狠狠的想着,索性張開嘴,順着自己被勾的舌尖,狠狠吸了一口。
宋子恆渾身一顫,只覺得舌尖又痛又麻,傳到全身,刺激的小兄弟也立刻有了反應,緊緊抵着蘇婉那兒。
他平日總覺得自家娘子嬌弱,一點反應便呼痛,第一夜對着他又抓又撓又咬,哭喊得嗓子都快啞了,後來每次也是又哭又笑的,也不知是疼多些還是歡愉多些,但他總算知道自家娘子有多怕疼,因此小心翼翼,生怕她難受,竟是頭一次知道,這事兒不只是溫柔,用了力,卻是如此暢快,暢快的他還未進去,已經覺得欲/仙/欲/死了。
如此一來,宋子恆也沒想起憐香惜玉,兼之蘇婉也用力迴應,激情碰撞,宋子恆頭一次覺得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抵死纏綿。
雕花的大牀,幾乎晃到天明才停下動靜。
蘇婉恨不得一睡不醒,睡到日曬三竿時醒來,身下火辣辣的疼,許是磨破皮了。不過身子倒是一片清爽,便是宋子恆給她清理了,她也不會領情。蘇婉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聲,看着溫潤如玉的男人,在牀上居然這個樣,活生生一頭披着羊皮的狼,難怪以後能爬得那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