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年會,倪謙最先想到的是。她若要出席年會的話,肯定是要穿禮服才行吧?那她豈不是要把她腿上那麼難看的一條疤給露出來?
誒?不對不對!誰說穿禮服一定要露腿了?禮服也有那種拖地的長裙啊!
想到這裡,倪謙一下子就鬆了口氣。李讓那麼瞭解她,他知道她那麼在意她腿上的那條疤。所以他在幫她準備禮服的時候。一定會先幫她把這些因素全都考慮到的,不是嗎?
所以啊,倪謙想當然的以爲李讓和她會有相同的默契。
可是在舉行年會的那天上午。當倪謙看到李讓爲她準備的禮服時。那一瞬間,她整顆心都涼了。
那是一條短裙,是一條非常顯身材的短裙,是一條長度在膝蓋以上十五釐米的短裙。
所以李讓是打算讓她穿着這條裙子和他一起去出席年會麼?
開什麼國際玩笑!
倪謙連看都沒有多看那套禮服一眼。便表情嚴肅語氣堅定的對李讓說。“年會我不去了,你還是讓小奕陪你去吧。”
倪謙扔下這句話便作勢要離開臥室,但卻被李讓給一把抓了回去。關鍵是。李讓似乎還根本不理解倪謙突然變卦的原因。
“怎麼突然說不去就不去了?之前不是答應得好好的麼?”
李讓不說這句話還好。他這句話纔剛一出口,便立馬讓倪謙由心底滋生出了一抹委屈。
這個男人不是自稱一眼就能看穿她的麼,那他怎麼會把她那麼在意的一件事情都給忽略掉了呢?
那句老話說得果然沒錯,追到手的就不值錢了。
所以說啊,這個世界上的所有女人們花了好幾千年的時間來驗證了一個亙古不變的事實——男人絕對都是婚前婚後兩個樣。有誰見過把魚都釣上岸了之後還在往魚嘴裡餵魚飼料的呢!
此時此刻倪謙心裡的這些小情緒,恐怕很多女孩兒都經歷過吧。明明不是什麼大事,但就是打心眼兒裡覺得委屈。不過倪謙當然也知道李讓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忙,一不留神忽略了這些小細節也是情有可原的。
因爲倪謙也不想讓李讓覺得她太矯情了,所以她只想趕緊消失,免得再扯下去扯得大家都不開心。
只不過,倪謙對李讓的定位還是挺準確的——李讓的確能夠一眼看穿她,不僅如此,因爲他的用心,他還總是能讓倪謙做到一些她原本以爲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現在。
“那個……我突然想起來我醫院還有點事情,我得去……”
“又想往哪裡躲?嗯?”
李讓根本不費吹灰之力便從身後將倪謙圈進了懷裡,讓倪謙的後背緊緊的抵在他的胸膛上。
“躲?躲什麼?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李讓從背後把腦袋埋在倪謙的肩窩裡面輕哼了一聲,咬着她的耳朵輕聲說,“你難道打算一輩子都不穿裙子嗎?”
倪謙的心裡突然“咯噔”了一下,整個人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焉了下去。
“我也沒有打算一輩子都不穿裙子啊!只不過你幹嘛要讓我穿這種會把我腿上的疤露出來的短裙啊?穿長裙不好麼?我看你就是存心想讓我難堪是不是?”
李讓稍微愣了一下,嚴肅道,“在你眼裡,你一直都是這麼看我的?”
倪謙擡起眼皮望了李讓一眼,小小聲的說,“當然不是啊!但是……”
“沒有但是!”李讓在倪謙的耳邊重重的嘆了口氣,問她,“謙謙,你相信我嗎?”
“相信啊。”
“既然相信的話,你就先去把裙子換了,嗯?”
倪謙猶猶豫豫的張了張脣瓣,分明是想要拒絕李讓的。可是她轉念一想,她不是剛剛纔說她是相信他的麼?
所以……她應該相信這個處處爲自己着想的男人,是不會故意搞一個那麼大的場面來專門讓她難堪的,對吧?
於是倪謙收起了自己那張張合合的脣瓣,帶着“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那種氣勢轉身進去換了裙子。
儘管倪謙沒有呼之欲出的大胸,也沒有一米七五以上的大長腿,但她勝就剩在白、瘦、小腹平坦、腿直。光是這幾個優點就能把穿着短裙禮服的她襯得格外動人。
只是,因爲小腿上的那條疤,倪謙心裡還是感覺特別的自卑,以至於李讓都在外面催促了好幾次了,她才彆彆扭扭的出來。
只見倪謙刻意把她受過傷的那條腿藏在了另一條腿的後面,而且她還微微側着身子站在李讓的面前,爲的,只是想把她那條腿藏得深一些再深一些。
就在倪謙只顧着藏腿的時候,她的餘光瞟到李讓突然在她面前蹲了下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李讓要做什麼之前,她的小腿上已經傳來了一抹涼涼的感覺。
“你在做什麼?”
倪謙下意識縮了一下腿,一臉“驚恐”的看着李讓,惹得李讓沒來由的皺起了眉頭。
“乖,別亂動,動花了就不好看了。”
“什麼會花?你到底在做什麼啊?”
倪謙偏着腦袋向下望,一眼就看到李讓手裡拿了個調色盤,正蹲在她的腿邊往她的腿上畫圖案呢!
李讓擡起腦袋衝倪謙特別溫柔的笑了笑,然後站起了身子,摟着她的肩膀把她帶到了牀邊。
“來,坐下來,把腿放平,這樣好畫一些。”
“你到底要在我腿上畫什麼呀?”
雖然倪謙對於李讓的提議疑惑不已,但她嘴上說不要,身體卻是誠實得很呢,乖乖的坐在了牀上,特別聽話的把腿伸得直直的。
倪謙本來是坐在大牀的正中央的,但是因爲李讓這一畫會畫特別長的時間,他擔心倪謙一直這樣坐着會吃不消,於是他放下了手中的調色盤,俯下身子抱起倪謙,把她往牀頭的方向挪了挪。然後他還貼心的幫倪謙的腰後面塞了兩個枕頭,讓她可以坐得舒服一些。
安頓好了倪謙之後,李讓便開始倒騰起了他的“大作”。
倪謙的從原本站立的姿勢變成了躺坐着的姿勢,這使得她比剛纔能夠更加清楚的看到李讓到底在做什麼。
原來,李讓是在用畫筆沿着她腿上的那條疤在“作畫”呢!
剛開始倪謙只是以爲李讓是想要隨便給她畫一個好看的團把她腿上的疤遮住就行了,可是足足過了將近一個小時後,倪謙才陡然發現,李讓在她腿上畫的圖案,竟然和她身上這條裙下襬的圖案特別相似。
要說完全一樣也不是,要說不像但又特別像的樣子。
終於,在又過了半個小時之後,倪謙才徹底明白李讓到底在畫什麼。
在倪謙身上的這條裙子上,有一條從肩帶上就一直延續到了下襬上的圖案,是那種像梨花一樣特別好看的花瓣,但是這花瓣卻不像梨花是白色的,而是淺藍色的。
這就不得不承認李讓的設計的確有着過人之處了,通常那種延續太長的圖案都會讓人覺得特別的俗氣,尤其那圖案還是花瓣形狀的。可這麼長的一截淺藍色梨花花瓣的圖案在李讓“鬼斧神工”的設計之下,不但一點都不俗氣,反而還有一種清新脫俗的感覺。
沿着裙襬,李讓從倪謙的膝蓋以上開始作畫,一直把花瓣的圖案延續到了倪謙的腳踝上面。
因爲倪謙的皮膚特別白,加之李讓在顏料的顏色上面也下了一點功夫,使得倪謙腿上的花瓣圖案看起來甚至比潔白的禮服上面的圖案還更加靈動美漂亮。
剛開始李讓只是爲了掩蓋倪謙腿上的那條疤,但是他這麼一畫,卻徹底擺脫了“掩蓋”這個詞,更像是對這條裙子的“錦上添花”。
整個圖案,李讓化了將近四個小時才畫完,倪謙也保持着不動的姿勢在牀上坐了將近四個小時。
倪謙光是坐着不動都感覺自己的腰累得不行,更別提李讓還一直俯着身子埋着腦袋在作畫,想必他應該比她更累更難受吧?
於是倪謙輕輕的撐坐起來,小心翼翼的把身子往前挪了一點,想要離李讓更近些。
剛把腦袋一湊近,倪謙就看到了李讓的額頭上佈滿了一層厚厚的細汗。倪謙下意識的想要拿紙來幫李讓擦擦,但卻發現自己不能動。
那可怎麼辦呢?
於是倪謙靈機一動,伸手抓起一旁那厚厚的被子就往李讓的腦袋上蹭,“嚇”得李讓條件反射的往後一躲。
“你要做什麼?”李讓一臉懷疑。
“你那麼嫌棄幹嘛呀?我是想幫你擦汗來着……”
李讓勾起脣角對倪謙溫柔的笑了笑,揉着她的腦袋把她的身子往後挪,再一次讓她舒服的靠在了枕頭上。
“乖,不用管我,你坐好就行了,嗯?”
“噢。”
李讓見倪謙乖乖的坐了回去,特別滿足的扣着她的後腦勺在她的額頭上使勁兒嘬了一口,寵溺道,“再堅持一會兒,很快就好了。”
倪謙看着李讓立馬迴歸到工作狀態中的認真模樣,感覺好像整顆心都被填滿了一樣,特別幸福。
可是,晚上的年會真的會像倪謙想象中的那麼順利麼?
呵呵……
倪謙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還能見到那個女人,黎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