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章酗酒的方姐手中提了一些簡單的禮品，走進方姐的家門，笑着說道：“姐，我給你拜年來了。”
屋內酒氣很濃，在茶几的旁邊，蹲着幾個空酒瓶。茶几上，扔着一些吃過的方便麪盒子，幾件衣服在沙發上胡亂的扔着，甚至還有幾個內衣，縮在角落裡。
方姐的頭髮很亂，身上只穿着一件睡衣，蠟黃的臉顯得有點浮腫，人也顯得蒼老了許多，她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風采，跟第一次見面時，那個飄逸成熟的麗人完全判若兩人。
“你隨便坐吧。”方姐打開房門，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大概半分鐘之後，套了一件外套，才坐到了我的對面，熟練的點了一根菸，狠狠的抽了一口，無神的雙眼盯着嫋嫋升起的煙霧道：“有你父親的消息了嗎？”
我的情緒也被她帶的消沉了起來，輕輕的搖了搖頭，道：“沒有。”
“陪我喝酒。”方姐站起身來，走到酒櫃前，拿出了一瓶XO，分別倒進了兩個杯子，也不勸我，自己端起來，一口喝了下去，又吸了一口煙，道：“你說小文還能找的到嗎？”
“能。你想想看，到現在爲止，還沒有小文遇害的消息，一個孩子，沒有仇殺，他會無緣無故的消失嗎？我想，他現在是害怕你們還讓他去美國，所以不敢回家。”
每次見到她，她都是這麼問我，我也是這麼回答。弄的我後來都不敢再見她了。
在我來之前，方姐肯定已經喝過酒了，現在又倒了一杯，一口灌了下去，身子晃悠這站了起來，指着我的腦袋罵道：“你他媽的扯淡，他沒死，爲什麼不回來啊？你說。。。”方姐手中的杯子突然砸向了我的額頭。我輕輕的一動腦袋，杯子從我的耳邊滑過，摔在牆上，“咣噹”一聲，碎了。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溫文爾雅的方姐罵人，微微愣了一下，見她抓起了酒瓶子，忙躥了起來，按住了她的手，奪了酒瓶，道：“姐，現在生氣也沒用啊。”
方姐突然瘋了似的揮舞着雙手，敲打着我的胸脯，腳踹着我的小腿，狂喊着：“還我兒子，你還我兒子。。。”淒厲的哭聲，在狹窄的空間內迴盪着。
我只能默默的忍受。當她累了之後，突然抱住我的身子，頭紮在我的肩膀上，嚎聲大哭了起來。
或許女人可以通過哭來發泄自己的感情，可我呢？呆呆的望着窗外虛無的天空，忍不住也掉下了眼淚。
不知道什麼時候，方姐的哭聲停止了，四下裡靜悄悄的，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微微的鼾聲。
我輕輕的鬆開了方姐，把她放到了沙發上，但她的手卻不鬆開我的脖子。我只好半俯着身子，一手托住她的腰，一手抱住她的腿，把她帶到了她的臥室。
臥室的牀頭櫃上斜倒着兩個紅酒的瓶子，一盒紅塔山剩下了一根，菸灰缸裡的菸頭冒了出來。被子散亂的攤在牀上，幾件睡衣揉成了一團，默默的躺在牀的另一半邊。
睡夢中方姐，眉頭依舊皺的很深，牙齒不時的磨動兩下，
眼角的魚尾紋愈加的深了，唯那秀挺的鼻子，依舊昭示着她年輕時候的容顏。
慢慢的把她放在牀上，輕輕的拉開她的手，轉身想離開，但在我動身的那一瞬間，方姐的身子激靈一下，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一把拉住我的手，道：“你別走。”
當她看清楚我的模樣，手慢慢的鬆開了，身子一轉，背向了牀裡，肩膀聳動着，無聲的哭了起來。
我拽了被子，幫她蓋上，轉身走出了房門，撥了周正方的電話。
方姐也夠絕的，家門的鎖給換了，周正方除夕回來之後，在大門外呆了一夜，她就是狠着心不給他開門。在來的時候，我跟周正方約好了，我先到他家裡給他打前站，如果我能進門，找個合適的機會給他打電話。他趁機回來，哪怕是給自己的老婆下跪，他也認了。
客廳裡依舊是雜亂無章，灰塵滿地。我收起了沙發上的衣服，送進了洗衣機，又把酒瓶子方便麪盒裝進了塑料袋，簡單的打掃了一下。
“方潔呢？”周正方慢慢的推開房門，四下裡看了一眼，才安心的走了過來，小聲的問道。
我站起身來，指了指房門，道：“正躺在牀上哭呢，可能喝多了，要沒什麼事兒，我就先走了。”
“恩，改天再聯繫。”周正方躡手躡腳的向房門內走去。
走出房間的門，我仰天長嘆。方姐的痛苦有周正方與她一起承擔，可我的呢？我坐在我那輛破面包內，撥了田隊的電話。
“我還在老家呢，電視劇的事情我已經跟我哥們說過來，他說過了十五，到北京來一趟，到時候，再說吧。”田隊可能喝大了，舌頭都有點直。本來是想讓他幫着查一下劉雅芳的暫住證，可現在估計說了也是白說。
“恩，什麼時候回來，我想請你吃飯。”
“操，這幾天千萬別跟我說這個，一想，腦袋就大，好了，不跟你說了，我正跟幾個哥們打牌呢。”
手機嘟嘟的叫着，我無神的望着前方，默默的打開車子，向辦公室走去。
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宇文倩依舊沒回來。難得的清淨。我點了根菸，打開了電腦，查看着自己的網站。已經有幾天沒有管理過網站了，尤其是那個外國站點，劉悅鈴不懂英文，也沒讓她碰過，平時都是我自己在管理。這個月的廣告收入大概有三千美元左右，成績還算不錯。不過比起那些牛人，這點收入僅僅是毛毛雨。
我又找了一些文章，翻譯着，安妮的頭像突然一亮，那邊馬上給我發過來了一個愁眉苦臉的表情，接着就是語音請求。
“老公，我可能暫時不能去中國了。”安妮眉頭微皺，嘴巴上翹，似是有無限的委屈。
“爲什麼？”我的心內一驚，緊張的問道。
“公司在決定開發亞洲市場的時候，分別考察了中國和印度，綜合評定後，公司決定把分廠設在印度。我恐怕要到印度工作了。”安妮的眼中含着淚水，無奈的說道。
“中國的市場要比印度大
的多啊。”
“是的。這在考慮的範圍之內。但還有原材料，市場人工，等很多方面的考慮。以前，中國是世界上青黴素生產的大國，但現在這個地位已經向印度傾斜了。我們公司不僅是生產成藥，還有原料藥品的生產，菌苗也需要一個穩定的銷售渠道，另外，中國這幾年的人工費用逐漸增加，如果在中國設廠的話，再進印度就沒有什麼競爭力了，但如果在印度生產，運到中國，依舊會有很強的價格優勢，所以綜合評定後，決定把分廠設在印度。”
“我是做藥品的，我想，我對藥品的銷售還是有一定的發言權的。如果你們的分廠設在印度，那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在印度生產的藥品，在中國一支都賣不出去。爲了一點原料藥的利潤，爲了一點人工費用，就放棄中國市場，將來，後悔的肯定是你們。”
“爲什麼這麼說呢？”
“印度以軟件業聞名於世界，但製藥不是他的強項。所以，從印度流出來的藥品，在信用上就打了折扣。中國人不會相信印度藥品的。再有，還是銷售的問題，中國是世界工廠，世界上百分之六十以上的產品都產自中國，因爲這個世界工廠的名字，會使得其他的國家消除對產品質量的疑慮，所以，從中國出口的產品，還會得到印度的認同。另外就是中國醫院體制的問題了，中國的大醫院都是國有的，所以裡面的門道很多，如果是外國進口的藥品，審批手續比較複雜，除非是必要的藥品，否則中國不會輕易的購買進口藥品。所以，我可以肯定的說，在印度設立分廠，你們的公司絕對會失去中國市場的。”
“這些都考慮過的。但綜合的評定之後，董事會還是決定在印度設廠。正如你所說，中國的醫院制度不健全，這纔是我們決定在印度設廠的最大理由。”
“那也就是說，以後你可能不會來中國了？”我心有不甘的問道。
“時間會很少。所以，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印度，這樣，我們就不會分開了。老公，你愛我嗎？”安妮眼巴巴的望着我說道。
“愛。。。”我無限悲傷的說道：“但我不可能去印度。我不能因爲愛，就不要父親了。”
“找到父親之後，你會來印度陪我嗎？”安妮認真的說道。
“我想不會。我不知道我到印度之後能幹什麼，總不能讓你養着我吧。可能我們做愛是一種錯誤，因爲那一刻，我的靈魂被你引走了，在沒有你的日子裡，我寢食難安，可是，我還是一箇中國人，一個傳統的中國人，在我的骨子裡，有着中國人千百年來的傳統思維，就是要保護和養活自己的女人，不是讓女人養活自己。所以，我無法接受你的要求，我不想讓我一輩子都活在一個陰影之下。但我也不會阻止你的發展，你願意去印度，我支持你，如果你依然愛我，有時間，就到中國來，我依舊會愛你的。”
“你不愛我。。。”安妮眼中的淚花終於匯聚成了小溪，淚珠滾落在嬌嫩的臉頰上，接着，安妮的頭像黑了，她直接的下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