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說你?”方姐曖昧的笑着看我。
“沒有。我這是有自知之明。要讓人家說了,我得找口井跳下去了,那還有臉見人啊。”我提起了放在客廳桌子上的包。包裡是父親的衣服,還有剛從唐怡那兒拿來的藥。拉開房門道:“姐,我就不吃了,去郊區醫院要走兩個多小時的路,再耽誤,就趕不回來了。”
“等我一下。”周德文衝我喊道。“我想跟曲老師去看看他爸爸。”周德文說着,跑到了我身邊、“曲老師有事兒,下午我帶你去小芳阿姨那兒玩,圖圖想你了。”
“曲老師的爸爸病了,還堅持給我上課,我要去看看他。”周德文純真的臉上帶着央求的神色,衝着方姐說道。
“不用,已經好了,現在是康復治療,我就是過去送點東西,送了就回來了。”我笑着對周德文說道。
“媽,你就讓我去吧。”周德文抓着我的胳膊,不鬆手。
方姐有點尷尬的說道:“其實我也早就想過去看看你父親,可是一直都忙。咱們先吃飯,吃完飯,正好我也去看看你父親。”方姐說的有點勉強。但周德文就是抓着我不放,看樣子,如果我不帶他去,他是不會鬆手的,而周德文要去,方姐也不可能不跟着,這時候,劉若熙也跑了出來。我只好坐到了方姐的車上,在附近找了一個飯店。
我是不想跟她們一起吃飯的,自己一個人,隨便吃點就行了,爲了肚子,欠個人情,不值得。而且,我也不想讓方姐去看我父親,我跟她就是僱傭關係,說的直白一點,就是金錢關係,但周德文就是不鬆手,即便是吃飯的時候,也坐在我的旁邊,看賊似的看着我。
飯錢一共花了八十五塊錢。我和方姐劉若熙三人爭着掏錢。最終還是我力氣大,把兩人扯到了一邊,我掏了錢。既然方姐要去看我父親,那這頓飯算我請她,這樣也就算扯平了吧,我不欠她的,我如是的想着。
“那是梨樹嗎?”車一出北京城,周德文的眼就盯着窗外,不時的問我。
我明白了,這小子根本就不是什麼尊師重教,只是想讓我帶他去偷梨。“哪兒是梨樹,只不過現在梨子還沒長好,要九月中旬才能採摘。”
“哦。”周德文顯然有點失望了。他厭厭的靠在後背上睡了起來。
正是烈日當空的中午,路上沒遇到堵車,所以到郊區才用了半個多小時。方姐提着臨時買來的一點補品,跟在我的身後,皺着眉頭,問道:“這是醫院?”
我關好車門,沒叫已經睡着了的周德文,道:“也算是吧,家傳中醫治療,聽別人介紹說效果挺好的,就過來了。現在是恢復性治療,大醫院也沒有特別好的辦法,所以也只能相信這兒了。”
這時候,樓內還是很安靜的,大部分人都在午睡。父親躺在牀上,睜着眼睛,呆呆的看着房頂。見到我們進來,依舊含糊的喊道:“回。。。家。。。”
二叔正在旁邊的那張牀上躺着,聽到聲音,跳了下來,見方姐跟在我的身後,忙拿起一把凳子,用衣服擦了擦,遞到她身邊,道:“坐,坐吧。”
二叔穿了件冒牌的白色李寧T恤,由於質量的原因,衣服上都起球了,穿的久了,白色已經不是那種純白色了,是那種發黃的白。一條大褲衩,趿拉着一雙拖鞋,由於鬍子沒刮,整個人也顯得蒼老了許多。
方姐皺着眉頭,艱難的露出了一點微笑,對二叔點了點頭,並沒坐下。只是把東西放在牀邊,對父親說道:“伯父,好點了嗎?”
父親又哭了起來。這讓方姐有點尷尬,她不解的看着我道:“伯父是怎麼了?”
父親是十九歲結的婚,我今年二十三了,父親才四十二歲,只是風吹日曬的,又加上的病,顯得蒼老了許多。雖然我不知道方姐的年齡,但她最少也有三十幾歲,叫伯父,我有點想笑,但又不能笑出來,道:“後遺症,過一段時間就好了。這兒也沒坐的地方,要不您先回去吧,我自己坐車走就可以了。”
從方姐的表情看,她不願意在這種地方呆,要不是她兒子死拉着她來,估計她是不會過來看我的父親的,這次來也只不抹不開面子。
“那好吧,我下午還有點事兒,讓伯父好好養着吧,有什麼困難,說話。”說着,轉身就離開了,有點逃的意思。
其實這裡還算是乾淨了,如果去了我們的縣醫院,估計她都進不了門。我送到門口,目送着她的車消失。無奈的笑笑,又回到了病房。
父親依舊哭着。二叔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你嬸說該買化肥了,你看能不能先給我點錢?”
二叔纔在這裡呆了幾天啊,就要錢,大概是怕我沒錢,讓他白伺候了吧。我給父親揉着身子,說道:“多少?”
“有六百就夠了。也不着急,過幾天也行。”
今天剛收了劉若熙一千五的房費,身上有錢,我全拿了出來,扔在了桌子上。
二叔拿起錢,淬了口唾沫,表情愉悅的數了起來。
在病牀旁邊的茶几上,扔着幾個沒吃完的雞腿,還有一瓶喝了一半的二鍋頭。這些應該是二叔吃剩下的。
我並不是怕他吃,即便吃,二叔也不會太糟踐錢,但我有點惱他喝酒,父親這病是腦子裡的病,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那該怎麼辦啊。可又不能說,他是我二叔,伺候我爸本來就夠悶的,再說幾句,萬一撂挑子,那我可就傻眼了。
“回。。。家。。。”父親依舊用含糊的語言反覆的重複着這句話。
二叔數完錢,背過身去,把錢藏到了內褲縫的一個兜子裡。藏好了,才笑着說道:“一千五,我就先給你放着吧,在這兒,花錢的地方不少,省的到時候再給你打電話了。對了,怎麼也不見你女朋友過來啊?”
他說的是宇文倩,提到她,我的心內猛然的沉了一下,一種無言的疼又提上心頭。言語寡寂的說道:“回家了。這兩天我爸吃的怎麼樣啊?”
“還行,總是說回家,勸半天才吃一口。你爸呀,典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這麼好的條件,不知道哭什麼,要我啊。。。”
我無心聽二叔的嘮叨,看看天色,收拾了一下父親換下來的衣服,向回走去。
二叔並不不是一個刻薄的人,也不是不念親情,如果不念親情,當初父親病了的時候,他就不會送他去醫院了。只是沒錢。
“我給你做了吃的。”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劉若熙聽到門響,走了出來,溫情的說道,如一個居家的小媳婦。
“我吃過了。”去方姐家的時候,我在路上買了兩個饅頭啃了。
“再吃點嘛。人家費了半天勁做的,給個面子。”說着,飛快的跑進了廚房,端出了幾個盤子,還有兩瓶啤酒。
菜是家常菜,我基本上沒在飯店吃過飯,所以也叫不上名來,只是覺得這幾個菜顏色看着不錯,
但都是清淡的,沒有肉,而且還煲一個湯。
“不了,你吃吧,我剛吃完。”我忍着肚子裡的饞蟲說道。飯不能隨便亂吃。跟她住在一起,吃了她的,回頭我就得請她,而我一般都是兩個饅頭一袋鹹菜就打發了。
“你就吃點吧。”劉若熙把我按在椅子上,打開了一瓶啤酒,笑着說道:“嚐嚐我的手藝怎麼樣?”她一臉期待的看着我。
不吃不行了,反正,我中午也請她吃飯了,就吃她一次吧。我心內暗勸着自己。
我吃飯,只要有鹹味就行,她做的菜很清淡,吃不出什麼味道來,所以我覺得很一般,又沒有肉,但還是恭維道:“不錯,挺好吃的。”
“那就多吃點。”劉若熙拿筷子給我往盤子裡夾菜。“只要你吃着行就可以了,以後,我可以每天給你做飯。。。”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不相信我有什麼魅力,也沒覺得有什麼地方值得她如此待我,停下了筷子,端詳着看她,想從她的臉上找出答案。
“我看你屋子裡貼了那麼多獎狀,看來你學習還不錯,我的英語和高數不好,又撂了一年多了,想請你輔導輔導我。”
父親最喜歡的事情莫過於看到我拿了獎狀,所以我把父親接到這兒的時候,也把我的幾張獎狀貼在了牆上,讓他能隨時看到。
“一個小時二十。晚上九點之後,我有時間。”我又拿起了筷子,吃了起來。不是我不講人情,關鍵是我不想跟她有太多的接觸,孔老二說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我深以爲然。
“以後我每天給你做飯吃,衛生我打掃,你要請個保姆,這點錢也不夠啊,再說了,咱們還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俗話說的好,遠親不如近鄰,這麼算起來你也不吃虧的。”劉若熙繼續遊說着。
“哦,你不說,我還忘了呢,我不在家吃飯,以後煤氣費你自己出吧,好了,要沒別的事兒,我還要出去呢。”說着,放下了筷子,站起身來向屋內走去。
“牛什麼牛,不教拉到。。。”劉若熙賭氣的跑進了自己的屋子。
我換了衣服,洗了個澡,又向網吧走去。現在,每天晚上我都會去網吧與安妮聊天,一個是提高自己的英語口語水平,再就是拿了安妮的錢,也要給她辦點事兒,幫她學點漢語。
我查了形象設計的帖子,也大概的瞭解了形象設計的內容,但這跟安妮的要求不搭邊,安妮希望自己有一個內在的東方美,而形象設計,只是根據外形,設計她的外在形象。
內涵的培養,需要環境,美國是一個個性張揚的國家,在那個環境裡,她不可能有東方女性的含蓄,所以我給她講了很多中國的神話傳說,她特別的喜歡白娘子的故事,說寒假的時候要到中國來,讓我帶她去看看西湖,去看看雷峰塔。
按父親現在的樣子,估計再花一萬多塊錢就能恢復的差不多了,拿了安妮的錢,自然也要幫她辦事兒,所以我答應了下來,並且告訴她,到中國來之後的花銷,我負責。
“你個死人,跑那兒去了,我到處找你,也找不到,我快死了。”我的MSN上有一封郵件,莫名其妙的郵件,不知是誰寫來的。
“你是誰啊?”我回了一封郵件。
“我是你老婆。你在那兒啊?”那封郵件的ID加了我,很快的回道。
“我是個女的。”我微笑着說道。不知道是那個吃飽了沒事兒乾的主兒拿我開涮呢。
“曲一恆,你什麼時候做了變性手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