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家茶樓內，我見到了田隊長的同學，張長學。他個子不高，穿一件藏青色高領羊毛衫，戴一幅無框眼鏡，頭髮略長，皮膚很白，人顯得文質彬彬的，與孔武有力的田隊站一起，給人以巨大的反差。
“田哥給我介紹過你的片子，跟他也不是外人，我也就不跟你多廢話了，三千塊錢一集，這是我最大的權限了。”
二十二集，三千塊錢一集，這個片子，我才能賣六萬多塊錢。二百多萬的投入，六萬塊錢的收入。我哭都沒地兒哭去。
“是不是先看一下片子？”我試探着說道。我對自己拍攝的東西有信心，但別人不瞭解，張口就給出了三千的價格，這是賣給田隊面子，根本就不是要買片子。
“這幾天安排的比較緊，XX的新片，還有XXX的新片，都要看。如果你要覺得不合適，那就算了。”張長學表情冷漠的說道。
XX和XXX是大導，我沒有跟他們競爭的能力，但又覺得賣三千塊錢太虧了。可不賣，三千塊錢都拿不到，更談不上放映。
“能不能安排的黃金時間段播出呢？”既然註定是要虧了，我也認了，可劉永志他們忙活半天，我還是要爭取一下，在黃金時間段播出，最起碼能給他們博一個名氣。
“恐怕不行。只能安排在十一點到凌晨一點這個時間段。”張長學很堅決的說道。
我的底線越退越低了。一般的電視劇，一集賣個三四萬，這屬於正常，我也是奔着這個方向來的，兩家電視臺購買，一集按三萬算，我還能收回一百多萬的投資呢，現在，一集賣個三四千塊錢，如果是請人來寫劇本，估計劇本的費用都不夠。
“這個電視劇主要講述的是一個農民爸爸和大學生兒子情感歷程。您買片子，主要是考慮收視率，而在做這個電視劇的時候，我們首先考慮的是也收視率。所以，我希望您能在閒暇的時候組織人員看一下，或許，您賣面子的錢，能爲電視臺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益。這對您將來的發展也有好處啊。”
“你放心，買的每個片子，室內都會看一下的。如果你的片子真的有競爭力，會考慮這個問題的。”
沒有名氣，再談也是枉然。不過，能在電視臺放，我也就知足了。我讓劉若熙打出了合約，在上面填了字。但拿筆的手卻重如千金，我不甘心啊。沒錢，混這個圈子，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呢。
我現在真成窮光蛋了。宇文遠志給的三十萬，把演員的工資付了，就所剩無幾了。不過，我沒有負債，這也是讓我比較欣慰的地方。
宇文遠志答應今天過來，可是到了第二天的早上，還沒見到他的影子，打他的電話，也關機了。
會議室內的香蕉由於時間久了，變成了黑色。我把香蕉全收到了跟前，狠狠的吃着，彷彿香蕉就是我的仇人。正吃的淋漓之時，劉若熙進來了
，跟在她身後的是宇文遠志和許主任，還有四五個沒見過面的人。
我微微一愣，站了起來，道：“這是。。。”
宇文遠志和許主任我都見過，但這五個年齡不等的男男女女，我卻沒見過。
“片子準備的怎麼樣了？”宇文遠志先說話了。
“已經準備好了。”我笑了。很顯然，這些是許主任帶來的看片人，既然看這個片子，就說明他們還是比較重視的，最起碼在價錢上，肯定會比張長學的高點。
劉悅鈴趕緊的收拾着桌子，茶水也端了上來，我給劉永志打了電話，讓他過來招呼這些人。畢竟他是名義上的製片人，一些工作，還是需要他來做的。
“讓他們看吧，咱們去你辦公室談。”宇文遠志帶着許主任，也不看我，彷彿這兒他是老闆似的，先走進了辦公室。
“周副省長這兩天在北京呢，是不是叫他出來一起坐坐？”宇文遠志盯着我的眼睛中多了點埋怨，似是在怨我騙他似的。
周正方親口跟我說，要調回來的，這一轉眼的功夫，就跳了一級，我皺了皺眉頭，摸出了手機，撥了周正方的電話。
我不明白，宇文遠志爲什麼非要找周正方一起吃飯。周正方這人的脾氣，他又不是不知道，即便是吃一頓飯，關係也不會跟你拉近多少。如果你是走官場的，與周正方接觸一下，對你的升遷或許能有幫助，可你是做生意的，踏踏實實的做好自己的事情，跟官場攪和什麼。但我又不得不給周正方打電話，眼前的這個許主任可是財神爺，如果不能滿足他的要求，買片的事情，就可能黃了。
“周哥，聽說你高升了？”
“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晚上有空嗎？”
“有事兒啊？”
“見面再說吧。”周正方嘆息一聲說道。
肯定是方姐又跟他鬧彆扭了。說的好好的，要調回北京，這轉眼間又升了一級，調回來的希望沒有了。方姐怎能不生氣呢。
他們兩口子也夠苦的，兒子丟了，還不敢太過於張揚，怕家裡的老人知道。我這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因爲與他們有相同的經歷，反而成了他們之間的潤滑劑。
“中午過來吧，一起坐坐。你現在在那兒呢？我讓劉若熙過去接你。”
“我還有點事兒要辦，現在說不清什麼時候能結束。這樣吧，你先找個地方坐下，我忙完了直接過去。”
會議室裡偶爾的會傳來幾聲笑聲，我不明白，如此悲情的電視劇，這些人爲什麼還能笑的出來。已經快到中午了，劉若熙安排了飯店，劉永志他們帶着看片的幾個人走了。
宇文倩如個小貓般的溫順。挽着宇文遠志的胳膊，如個淑女一般。許主任與我並排着走着，不時的講一些關於影視方面的笑話。
我安排的只是一個普通的飯店，弄的太張
揚了，周正方會不樂意的。幾個人坐在飯桌上，喝着茶水，等着周正方的到來。
宇文倩坐在她父親的身邊，不時的用眼角的餘光瞟我一眼，脈脈含情的眼神，讓我不由的心內一蕩。但當着她的父親，我又不敢太過於放肆，只能低頭喝着自己的茶水。
昨天，我搬到了她新買的房子。房子的面積不大，六十多平方米，三十萬左右，首付六萬多，沒有裝修。水泥地板，白灰刷過的牆。一切都顯得非常的簡單。宇文倩說，她最喜歡的就是這種簡潔，一張大牀，就可以承載我們的生活了。她還買了全套的廚房用具，說，給自己心愛的人做飯，是女人最大的享受。
她是個另類。說她自強吧，她卻貪玩，說她紈絝吧，她對消費的慾望並不大。我把剛從張長學那兒拿來的那張支票遞給了她，既然我也住了進來，這房子就算是我們兩個人買的。她很高興，高興的不是因爲錢，因爲她接過支票之後，看都沒看一眼，隨手就扔在了客廳的茶几上。抱着我，粗暴的把我的衣服扯開，然後又很嬌羞的把我拽倒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弄的我現在腰還酸呢。
“我餓了。”宇文倩見我們幾個只是喝茶，根本就沒要飯的意思，不滿的說道。
“服務員，上菜。”我衝着門外喊了一嗓子。我也有點怨氣。現在都快一點了，周正方還不過來。
“別，再等等吧。”宇文遠志不滿的白了自己的閨女一眼，趕緊的對進門的服務員說道。
“不等了，上菜。”我很堅決的說道。現在已經快一點了，誰知道周正方在忙什麼，他不缺飯局，甚至可以說，能來跟我們吃頓飯，都是在施捨我們。但我不需要他的施捨，他愛吃不吃。即便是把電視劇賣了，也賣不了多少錢，三五萬塊錢，我還沒放在眼裡。
菜不多，但精緻。這是宇文遠志點的，看來他對吃還是很有研究的。宇文倩拿起筷子，想吃，但宇文遠志卻按住了她的手。
我拿起碗，撿了宇文倩愛吃的菜餚，剛要要遞過去，門開開了，周正方如被人強姦過似的，垂頭喪氣的走了進來，當他看到宇文遠志和許主任的時候，眼中精光一閃，看我的眼神瞬時冷漠了許多，但嘴角卻帶上了職業的微笑，道：“都沒吃呢。”
宇文遠志和許主任都站了起來，如見到親爹似的，帶着熱切的笑容，道：“周省長。”
“坐吧，都隨便點。”周正方坐在了主位上，端着自己的身段，做出和藹可親的形象，對他們兩個噓寒問暖，就是不看我一眼，似乎惱我安排這個飯局。
我端起已經盛滿菜的小碗，遞到了宇文倩跟前，道：“吃吧。”
宇文倩由於當着衆人，不好意思多說什麼，只是伸腳，在我的腳背上狠狠的踩了一下。疼的我差點沒跳起來。我簡直比竇娥還冤啊，又不是我不讓你吃飯，是你老爸不讓你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