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也好,可以旁敲側擊詢問一下當初碎石場是怎麼被賣到金四的手中。
如果可以,單思華準備趁機把高長江的碎石場贖回來,再怎麼說那也是高長江半輩子的心血。
見單思華重新回到座位,金四收起笑容,正色道:“今天晚上我們兄弟倆好好吃頓飯,從今以後的事情就各安天命。”
“好”單思華毫不猶豫地應了一聲,端起面前的酒杯,“四哥,這杯酒算是我敬你的,謝謝你今天晚上的盛情款待,也謝謝你在高樂高的場子這件事情上給足了我面子。”
“叮”的一聲,兩人的酒杯碰在了一起。
放下空杯,金四正兒八經地問道:“小華,你就不再考慮一下,過來幫我做事?”
“四哥,在我們成爲真正的敵人之前,我還是習慣這樣叫你。”單思華淡笑着接了一句:“這個問題你已經說過很多遍了,難道你不覺得是多此一問嗎?”
“你到底要多少錢,你說說看,只要你開個價。”金四仍不甘心,繼續問道。
看得出,金四還是希望把單思華爭取到自己身邊,爲自己做事。
“四哥,你是不是認爲童老闆的女人給了我很多錢?”單思華意味深長地盯着金四的國字臉,淡淡應道:“告訴你吧,她沒有答應給我一分錢的承諾。”
“哎,小華,我算是真正的領教了。看來這些年你沒有出去白跑啊。”金四發出由衷的感嘆,邊說邊倒滿兩杯酒。
單思華對金四忽冷忽熱的話語不是很瞭解,看着金四緩緩倒滿兩杯酒,不知金四下一句會說什麼。
“還記得當年在魚塘的時候,我曾經教你怎麼在社會上闖蕩,看來我是多此一舉。”金四不緊不慢地接了一句。
這下單思華徹底懵了,不由得問道:“四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是很懂。”
金四沒有直面回答,幽幽地說道:“你看你現在都可以教我了,還用得着我教你嗎?”
接着,金四話鋒一轉:“你現在都學會了這種僞裝的氣派,不錯哦。”
“四哥,你說的我不是很懂,有什麼你就直說吧。”單思華聽不懂金四的話中有話,乾脆挑明道。
“小華,你既不是貪圖童老闆女人的身體,又不是受了她的什麼恩惠,憑什麼要這麼死心塌地的去幫她?”金四終於說出了原因。
單思華聞言露出一絲笑意:“四哥,好像這個問題我上次就告訴你了,我幫童老闆的女人只是因爲道義,並不是爲了什麼。”
“所以我說你應該教我纔對。”金四冷笑道:“既不是貪圖女人,又不爲錢,誰會相信?”
單思華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隨口回道:“不管你信不信,總之高樂高的場子我一定不會放手不管。”
“到底是爲什麼?”金四忍不住追問道。
“因爲我曾經答應過童嫂,一定會幫她看住高樂高的場子,就這麼簡單。”單思華擲地有聲地接了一句。
本來兩人說好不再提這個問題,不知不覺又扯到了高樂高的場子。
金四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滿臉苦笑道:“看來我們做朋友的緣分已盡,好吧,乾了這一杯。”
單思華也不含糊,接道:“四哥,今天這杯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絕交酒嗎?”
見金四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單思華隨即一仰脖,將滿杯酒吞進肚中。
放下酒杯,單思華接了一句:“四哥,喝了這杯酒,以後我們就各不相欠,只是普通朋友。”
心裡有個聲音卻在說:喝了這杯酒,誰還高興和你做朋友?
金四見狀,也勉爲其難地將滿滿一杯酒吞進肚子裡,發出一聲長嘆:“小華,這些年你都去什麼地方闖蕩,說出來聽聽,讓我也長長見識。”
“長見識就免了,我哪裡比得上四哥老成,還得向四哥你求教纔對。”單思華假意客套,心裡卻在盤算怎麼打聽一下碎石場的問題。
“既然以後就不是朋友了,那麼今天晚上我們就敘敘舊吧。”金四突然有些感慨地接了一句。
“四哥你想說什麼?”考慮到金四今天晚上的盛情款待,單思華只好客氣地迴應了一句。
金四重新倒滿兩杯酒:“還記得上次你幫我趕跑看場子的那幾個小毛頭嗎?”
單思華點點頭,金四接道:“那次我就看出你身手不錯,有心想叫你來幫我做事,一起發財,沒想到你居然拒絕了。這次我又開出這麼高的酬勞,你還是拒絕,我就鬧不明白,你是和錢過意不去,還是和我過意不去。”
單思華聞言稍作沉吟才答道:“兩樣都不是,我只是覺得做人不能夠做得太絕。”
“那你就是看不慣我的行事作風?”金四接道,但語氣卻很輕鬆。
實在不願意和金四在這裡多做糾纏,單思華如實回道:“說實話,是有一點,我覺得你做什麼事都做得太絕,不給別人留條活路。”
“小華,事情並不是你說的那樣,我並沒有說不給童老闆的女人留活路,我現在只要高樂高的場子,其他的我們都可以商量。”
“問題是高樂高的場子是童老闆留給她做養老資本的,怎麼可以轉手給你?”單思華隨口接道:“再說童老闆都被你弄死了,你還不能夠解氣嗎?”
金四聞言苦笑道:“小華,你可能還不清楚,其實我當初並不是想要童老闆的命,我只想要高樂高的場子,這個情況童老闆自己也知道。”
“後來他悄悄跑路,我不得已才叫人去騷高樂高的場子,希望可以把場子討過來。那天聽手下的人說,童老闆已經回來了,竟然還在兩龍鎮正大光明的請人喝酒,我氣不打一處來,便叫了幾個人去,只是想教訓他一下,讓他知道我的厲害。”
“誰知道他一點都不經打,竟然死掉了,這怎麼能夠怪我?”
聽了金四的歪理斜說,單思華也懶得去爭究對錯,順着金四的話茬道:“你爲什麼非要高樂高的場子?”
彷彿被這句話刺中要害,金四瞬間沉默了。
看得出,金四對這個問題諱忌莫深。
“你說,你爲什麼非要高樂高的場子?”單思華扭住問題不放。
“哎”金四發出一聲長嘆:“小華,有些東西你不懂,總之高樂高的場子我一定要,其他的我不想多做解釋。”
談話再一次陷入僵局。
金四越是迴避這個問題,單思華就越想知道。
突然,單思華想到了金四的初戀情人,會不會是因爲這個原因?
反正都已經和金四談崩,也不怕說出唐突的話得罪他,單思華決定從唐思穎身上打開缺口。
“四哥,我們換一個話題吧。”
原本以爲單思華在聽到剛纔那句話後會拂袖而去,沒想到單思華卻提出新的問題,金四當然願意繼續談話。
“你想說什麼,儘管開口。”
得到這句肯定的回答,單思華試探着回道:“四哥,你這樣死盯着高樂高的場子,是不是因爲感情上的關係?”
這話剛出單思華的口,金四的臉上滑過一絲明顯的驚訝,隨即便被他巧妙地掩蓋過去。
“哈哈,你出去還真沒白混,懂得男人做事都是爲情所困。”金四強作笑顏回道。
聽到金四這種打官腔的回答,單思華很想直接說出唐思穎的名字,轉念想到遊局長的叮囑,以及唐思穎的酸苦,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四哥,我還有一個問題。”單思華這樣問道:“你現在已經算是兩龍鎮的大富翁,手下養了這麼多兄弟,還有很多產業,爲什麼還要去爭那個高樂高的場子?”
“以後你會知道,但現在我不想說。”金四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
原本單思華打算問問金四,關於碎石場的問題,順便替高長江打聽下具體情況,看看能不能把碎石場贖回。
但是直到談話結束,單思華都沒有開口提及。
不是他忘記了,而是他不願意再對金四說出示弱的話語,更別說要替高長江說情,贖回兩龍鎮碎石場。
臨出門的時候,金四塞了一個大信封到單思華手中,附言道:“不管今後我們是什麼關係,和什麼結局,你始終都是我最欣賞的。”
這個動作令單思華想起,上次幫金四解決場子的事情以後,金四也曾經塞了一筆錢到自己手上。
當時單思華很缺錢用,便收下了那筆錢,後來留給爸爸做了家用。
但現在的情況已經今非昔比,單思華已經和金四成爲對立的兩面,怎麼可以收這筆錢?
見單思華不肯收錢,金四急道:“這筆錢你一定得收,要不然我會良心不安。”
“四哥,上次收你的錢是因爲替你做了事,這次說什麼我也不會要你的錢。”單思華仍然堅持不收。
都已經快成爲生死對頭了,還怎麼可以收人家的錢?
金四一把抓住單思華的手,真誠地說道:“這筆錢也沒有多少,就當是我報答當年你對我的救命之恩,如果以後我們真的成爲敵人,我也不會覺得良心不安。你明白我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