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爲五月也會和先前的三個月一樣,我們會在偷懶中度過,然後迎接不久之後的順利投產,但任誰也想不到09年當之無愧是多災多難的年份,國人這邊剛衆志成城戰勝冰災,那邊就遇到了大地震。
五月十二日這一天,四川汶川等地區爆發百年難得一遇的大地震,這對我們的祖國又將是一次艱難地考驗。地震發生時我正拿着一把灌滿肥皂水的噴壺在十幾米高的鹼洗塔下面沿着管道線檢查其密封性,當時並沒有任何感覺,更不會想到事後會有那麼嚴重的後果。
下班回到寢室後,打開電腦,QQ閃個不停,打開一看,原來是北京的朋友發來的短信,他說汶川地震了,北京有震感,公司的同事都怕的下樓避震去了。
我立即給回覆道,西川北京距離那麼遠,今天又不是愚人節,你該不會是做白日夢的吧。
朋友很快回信道,不會,是真的,估計又一個唐山大地震出現了。現在還不情況具體損傷程度,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江蘇,你也注意點。
給朋友說了聲謝謝之後,我隨即百度了一下四川地震的消息,但並沒有查到太多的相關消息,直到一兩天之後,四川地震舉國震驚,汶川地震的消息很快傳遍大江南北,震區人民的生活情況一時間牽動着所有國人的心絃。
藍硅也在第一時間積極響應號召主辦了汶川捐款的活動,捐款前一天,餐廳的售飯口就已經擺放着一隻紅色的捐款箱,箱子很顯眼,但不是很正式,估計塞個幾十萬元的紙鈔進去應該問題不大。
大約十一點半的時候,各單元的員工在單元經理的帶領下開始沿着餐廳門口外的水泥馬路一字排開,蛇陣一直蜿蜒到二期廠區門口,倒也顯得浩浩蕩蕩,可眼見來排隊的人越來越多,就是不見經理有下一步吩咐,這時已經有些人開始厭煩爲什麼還不開始捐款。
過了五分鐘左右,蛇陣又增長些,排在後頭的人滿是抱怨,照此下去估計午飯要等到一點左右才能吃得上,就在這時一輛標着某某電視臺的麪包車駛了過來,從車裡下來四五個人,有人扛攝像機,有人拿話筒,緊接着便看見公司的外籍專家們一身正裝面帶微笑緩緩而來。
扛攝像機的人自從這些老外經過他身邊後就像找到了人生地目標,扶着鏡頭左一個右一個的抓拍着,一直拍到這些老外走進餐廳才停下來將鏡頭對準長長地蛇陣,也就是一閃而過,他又將鏡頭投在了主持人的身上,主持人兩句不出一個汶川地震三句不離一個藍硅捐款,嘰裡呱啦地說了四五分鐘才罷嘴,然後帶着攝影師往餐廳走去。等到攝影師將鏡頭調好對準那些老外想給他們一些特寫時,這些老外早已經將準備好的捐款塞進了捐款箱呆在一邊無所事事了。攝影師有些不悅,老外倒也顯得不屑一顧。他們就像兩個平行線上的螞蚱,永遠也蹦達不到一起。
見捐款到了尾聲,主持人和攝影師說了幾句悄悄話,然後走出餐廳上了電視臺的車,攝影師扛着攝像機對着餐廳裝模作樣地拍了不到一分鐘便急忙忙地離開了。
等到我們全部捐完都已經到了下午一點四十了,大家雖然嘴裡不說,但估計排隊的人心裡都在埋怨都在想藍硅這件事做的真不咋的。
這樣做未免讓人覺得有做作的嫌疑,爲了個所謂的形式就搞出這麼一個表現來,實在是能讓下面的人說出太多話來。
不過,值得慶幸地是攝影師只是拍到了老外進去捐款時的畫面,並沒有拍到他們捐款時的那一瞬間,否則,大家都會在即將播放的電視節目中看見那些人你兩百他三百的往捐款箱裡塞錢。
這是一個看似不是問題的問題,因爲捐款純屬個人行爲,**不會規定每個人捐多捐少,公司也不會硬從員工的薪水裡扣除多少多少用作捐款,但作爲年薪幾百萬,吃喝住行晚全部公司報銷的人而言,掏個兩三百實在是……。
吃飯的時候,大家議論紛紛,話題自然而然就在地震附近進行,談到老外捐款的事情時,一向以憤青自居的王保強倒是顯得比其他人都冷靜,當別人責罵的時候,他只是自顧自地吃飯。
我已經吃了一大半,而王保強仍在慢慢咀嚼,似乎心事重重,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哎,你怎麼了,一口飯要吃幾分鐘啊,今天你好像有些不太對啊?”
王保強嚥下那口飯,忽然問道:“你看見那些老外捐多少了?”
我想了想,回答道:“明面上沒見多少,絕不超過5張老人頭,私下就不知道了。”
王保強厭惡似地說道:“表面文章他們都不做,還做什麼私下的,每天晚上出去喝酒找樂子倒是很捨得。”
我笑道:“這些老外一年的年薪都在百萬以上,平時的吃喝拉撒都是藍硅買單,不過,人家也不容易,千里迢迢從西方國家跑過來支援我們。”
王保強不解地說道:“就捐那麼點,也好意思拿出手,不如再花五角錢去超市買個紅包包着。我是覺得他們真的倒不如不來,真丟他們自己的臉。一羣吃白食混日子的外勞,去夜總會找樂子,一個還嫌不夠。”
我忙打斷王保強的話,說道:“好了好了,反正有公司買單呢。你快吃吧,吃完了回去殺一盤。”
王保強惡狠狠地說道:“吃,還吃什麼吃啊,氣都氣飽了,不吃了。”
我不知道王保強爲什麼會對這些老外的做爲如此厭惡,回去後,他仍是一副萎靡再後來,不振地樣子,跟我下了十幾盤象棋愣是一句話不說,而且每次都把我殺得片甲不留。
再後來,他總是喜歡一個人往外跑,有時候回來還會帶些東西給我吃,我覺得這人突然變得奇怪,心裡擔心,把他給我的東西全過順水人情送給了其他寢室的弟兄們享用。
幾天後,我才知道王保強爲什麼如此擔憂,原來他的父母因爲工作調動於今年年初去了四川,而且剛好就在汶川地區,王保強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父母的消息,如此烏雲密佈地日子一直到地震後的第八天才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