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聲無息,皇宮內院一片安詳,各宮內燭火燃了又滅,清冷的月華輻照在皇宮的紅瓦黃牆上,泛出幽寂的冷光。
皇宮西邊一個不起眼的宮門,兩輛馬車迎面交錯而過,一輛入宮,一輛出宮,都是手持皇宮內院令牌,守門的將士們見了令牌,不敢怠慢,匆匆放行。
文若勳的馬車簡單卻不失貴氣,他坐在馬車裡,挑簾而望,對面駛過的馬車娟飾點綴,雖然刻意裝扮的過於素氣,但是依然不難看出這是女眷的馬車。
這麼晚了,皇宮還有女眷出入?
文若勳疑惑的眉頭皺起,還未待他思考出些什麼,那輛馬車已經加快了速度,一路向南而去。
馬車入了皇宮,文若勳命人等候,自己徒步入了後宮,一路暢通無阻,直到站在瓊華宮門口,竟然連一個值守的侍衛都沒有遇到過。
文若勳的心忍不住又是一陣起伏,他不在的這段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麼,瓊華宮不但宮門緊閉,連守衛都不見了。
他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種感覺讓他的心情難以平復,推開宮門,長長的宮道上除了清涼的月光,竟然沒有一盞燈,就連瓊華宮正殿門口平日裡掛着的琉璃宮燈也不知所蹤。
文若勳駐足,他不敢再向前踏出一步,他怕看到自己不願意看得一幕,更怕推開殿門什麼都看不到。
徘徊在瓊華宮殿前的玉階上,來來回回不下十次,文若勳心中想,算了,這麼晚了,還是明日再來求見吧。
就算有要緊的事情,這裡是皇妃的寢宮,他這麼晚出現在這裡,被人傳出去,這罪名他和萱妃都擔當不起。
回身,卻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懼。
當他再次出現在瓊華宮殿門前的時候,透過緊閉的殿門,他能感覺到一股冷寂的氣息,他的心更亂了。
推開殿門,正殿空無一人,文若勳來不及多想,直奔內殿,昏暗的燈光照給殿內
暈上一層迷離,微垂的紗幔朦朧飄逸,交織出陣陣清涼,讓殿內更顯得朦朧。
牀幔後面一個身影斜靠在榻上,文若勳看不清楚,但是他的心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重重的落了回去,雖然看不到容顏,但是他知道,這就是他心心念唸的人兒。
瓊華靠在榻上假寐,聽到幾不可聞的喘息聲,以爲是小優進來,臥牀的這段時間,她也習慣了什麼都靠宮人代勞,就連什麼時候休息,什麼時候起牀都由小優來提醒她。
她早已不去關心時辰,外面的情況對她來說更是無所謂,日子一天天的過,瓊華宮的燭火亮了滅,滅了亮,對於她來說,這便是一日。
“小優,又該休息了是嗎?”瓊華的笑聲顯得很悲涼,她一邊說着一邊側身朝裡準備要睡去,身子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然而她卻依然不想下牀,渾身懶散的不想動。
連她自己都沒想到這段時間會這麼安靜,瓊華宮除了偶爾柳妃來坐坐,再無人來打擾,這倒是稱了她的心意。
聽着外間沒有一點動靜,瓊華忍不住皺眉,目光看向外面的身影,殿內的燈光太過昏暗,那人又站在暗影處,一動不動,瓊華心下已經開始懷疑。
“小優,給本宮倒杯茶拿過來吧。”瓊華再次出聲吩咐,目光緊緊的盯着那個黑影,良久都不見對方有動靜,直到她以爲是自己出現了錯覺,房內根本就沒有人的時候,黑影竟然動了。
文若勳無聲無息的走至桌邊,伸手探了一下桌子上的茶壺,還是溫的,便倒了一杯出來,一步一步,緩慢的移到牀邊,隔着帷幔,燭火將他的身影映在帷幔上,他看不清她,她亦看不清他。
一杯茶水遞至眼前,穿過雙層的帷幔,瓊華看着面前那隻寬厚有力的手臂,心中起伏不定,下意識的恐慌突然而至,她顫抖的手微微擡起,一把扯開窗前的帷幔,一張俊逸溫和卻又透着風塵僕僕的臉出現在自己面前。
“
文若勳?”瓊華驚呼一聲,迅猛的動作撞翻了他手中的茶杯,茶水全部灑在她身側的棉被上,茶杯落地,碎裂成片。
文若勳也被瓊華的動作驚住,直到傳來碎裂聲,他纔回過神來,着急的看着瓊華,“娘娘,你沒事吧。”
瓊華沒想到文若勳這個時候會出現在她的寢宮,在她看清楚面前的人是他的時候,心中那種感覺,不知道是欣喜還是失落。
在她的認知裡,能深夜來她宮裡而不被通傳的,除了慕容景銳再無第二人,然而她忘記了,如今的瓊華宮形似冷宮,怕是連門口值守的宮人都下去偷懶了。
“你怎麼在這裡?”瓊華鎮定下來,抑制心中的那種慌亂,略顯着急的問,要知道,臣子深夜擅闖皇妃寢宮,那可是**後宮的大罪。
瓊華的着急驅散了文若勳心中的不滿,但是看着瓊華宮這個樣子,尤其是竟然連個侍候的宮女都沒有,他頃刻就變了臉色,“爲何微臣一路走來,瓊華宮連個通傳的下人都沒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又對你做了什麼?”
“放肆,你快放開娘娘。”一道厲喝響起,小優本是在偏殿煎藥,聽到這邊的動靜也來不及看藥,便匆匆跑過來。
她家娘娘剛能下牀,定然又是有事自己做而打碎了什麼,她急匆匆跑過來,就看到一個身影站在榻前,手臂握着她家娘娘的雙臂再質問着什麼。
小優慌亂之下喊了出來,直到對方回頭,才認出來是丞相大人,她快步上前,拉開文若勳,壓低了聲音說道,“丞相大人,娘娘身上有傷,御醫交代不可有過大的動作,望丞相恕罪。”
“有傷?怎麼回事?傷在哪裡?公主……”文若勳一聽瓊華身上有傷,整個心都提了起來,作勢要上前查看瓊華身上傷在哪裡。
瓊華伸手製止他的動作,眼神示意小優先將地上的碎屑處理了,沉聲向文若勳說道,“兄長不必着急,已經無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