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身體健壯的突厥王,不知爲何突然昏了過去,大夫檢查後的結果讓所有人大吃一驚:他的身體像是早已被掏空了的樹幹,能堅持到現在已是奇蹟。
此時的突厥王寢帳內站滿了人,他們有的臉上帶着悲慼的表情,有的擦着手帕小聲哭泣。
聽聞消息匆匆趕來的藍月,推開密密麻麻的人羣,終於到達牀邊,當看到牀上那形如枯槁的父王后,眼淚便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她用顫抖的手握住突厥王寬厚的手掌,這隻手曾經牽着她一路走着,這手也曾經把她推上馬,教她學會如何騎馬。
記憶中父王的手總是火熱的,但現在,這大手卻變得冷冰冰的。
藍月雙手用力的搓着他的手,口中喃喃自語:“父王,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你不是身體很好嗎?那天你不是還告訴月兒,說要帶月兒一同騎馬,一同領略我們突厥的大好風光嗎?爲什麼說話不算話?”
突厥王慢慢睜開眼睛,虛弱的對她笑笑,擡起手想要幫她擦乾臉上的淚,卻發現壓根沒有什麼力氣。
“月兒,別哭!你是,是父王最寵愛的女兒,父王,父王不希望走了之後還看到你爲父王,傷,心……”
他強忍住身體的不適感,就連說話都顯得極爲費力,這對一個曾經在馬上叱吒風雲的英雄來說,是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好,月兒乖,月兒不哭!可是父王你也要振作起來啊!你答應過月兒的,等空下來就帶月兒去玩的,你不能反悔!你是王啊,是一言九鼎的王啊!怎麼能說話不算話呢?”
所有人看到藍月哭得如此傷心的樣子,心裡都十分不忍,聽到她所說的那些有些任性的抱怨,更是心情悲痛。
原本只是小聲哭泣的女眷,一想到自己未來可能面對的悲慘命運,哭得聲音也越發大了起來。
情緒是容易感染人的,
一個人哭,很快便傳染了一片,寢帳內一時間哭聲一片。
“本王,還沒死,哭,哭什麼……”突厥王皺着眉頭,威嚴的眼神此刻也變得不再如同往常那般凌厲,但一眼掃過去,還是讓很多人嚇得閉了嘴。
“你們聽到了沒?父王說了不許哭,不許哭的!”藍月站起身來狠狠瞪了她們一眼,說出的話異常強勢,臉上的淚卻依舊沒能控制住的簌簌下落着。
她不明白爲什麼睡了一覺起來,原本健康的父王就會變得這麼虛弱不堪。
她更不明白的是,爲什麼大家都在說父王快不行了,能撐到現在已是奇蹟!
她的父王明明是草原上最強壯最勇猛的人,像個大樹一般的挺立着,怎麼可能說倒就倒?
“藍月!”她過於激動的情緒讓布拉格覺得很不好,大夫剛剛交代過父王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如今這丫頭一來,父王的情緒又免不了波動過大。
藍月回到看到身後的布拉格,眼淚流得更兇,直接撲到他懷中一遍遍的問着:“爲什麼會這樣?父王爲什麼會這樣?七哥,你告訴我,這只是夢,只是夢對不對?”
布拉格被她哭得心中一痛,只能輕輕拍着她的脊背柔聲勸慰:“藍月,振作點,你已經是大人了,別再做讓父王擔心的事。”
沒有聽到想要的答案,藍月覺得更是不安,從布拉格懷中擡起頭來,淚眼汪汪的看着他:“大夫呢?我要見大夫!我要親耳聽他說,我不信,我不相信!”
“藍月,你冷靜點!不要鬧了!”布拉格拽住她不安分的身體,冷冷警告道:“父王的病已經讓草原上所有最出色的大夫診斷過,沒用的,沒用的……”
他低下頭,掩住眼中的傷痛,拉着藍月的手一同握住突厥王的手。
“父王向來最疼你,他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樣的,父王……”他的眼中噙着淚,卻始終倔強的不願意落下,他的目光對上突厥王略顯疲憊的眼神,看
到他輕輕點點頭,心裡更是瞬間瀰漫着酸澀。
“藍月,我們是父王的兒女,是草原上最驕傲的雄鷹!七哥不哭,你也不許哭!父王會,會好起來的,聽到沒?”
藍月拼命的點頭,布赫和布斯則和一衆兄弟神色複雜的看着這一唱一和的兄妹兩人,都閉嘴不言,各懷心思。
一位老者撥開衆人走到突厥王牀邊,看了眼布拉格和藍月,對他們行了個禮,神色恭敬的說道:“七王子,藍月公主,依老臣之見,王一定還有別的重要事情要說,麻煩你們稍稍移步,讓老臣再好好問問。”
藍月本能的看向布拉格,此時的她,早已六神無主,也失去了判斷事情的能力,她所能依靠的,除了躺在病牀上的父王,也就只有這麼個七哥了。
“是,我們這就出去。”布拉格點點頭,拉着藍月便往外走,藍月雖心有不甘,還是十分聽話的走了出去。
剛一出營帳,她便抱怨起來:“七哥,你到底怎麼了?爲什麼不讓我繼續陪在父王身邊?他需要我,他需要我!”
“哎,父王他,撐不久了。”布拉格猶豫片刻,還是決定把這個殘忍的真相告訴她。
從父王的情況來看,似乎已是撐到了極限,方纔那大臣讓他們讓出地方,也是爲了讓父王最後交代清楚到底由哪個王子來繼承王位罷了。
他明白,他都明白!
“什麼?”藍月驚恐的睜大眼睛,然後神經質的繼續喃喃自語:“不會的,怎麼可能呢?七哥,你是騙我的對不對?”
她期待的眼神對此刻的布拉格來說,猶如凌遲的尖刀一般,讓他不敢直視。
他別過頭去,又是一聲嘆息:“小月,七哥不想騙你,父王他……的確快不行了!”
藍月臉色一變,轉身便要再次進入寢帳,卻被布拉格一把拉住。
她拼命掙扎着,嘴裡說着:“七哥你放手!我要去陪父王!我求你,讓我去陪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