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宮
皇后寒着一張臉在殿內來回走動着,越想越覺得窩火,走到桌前時,目光掃到桌上放着一套嶄新的茶具,似乎是明妃之前特意送來討好她的,這會子怎麼看都覺得礙眼。
她眼中寒光一現,腦子一熱,雙手直接揮向桌上的茶具,幾聲脆響過後,站在一旁的寶靈嚇得微微張開嘴。
“娘娘……”自打明妃死後,她知道自己繼續呆在明妃那裡也毫無用處,別自覺回到皇后身邊,誰曾想回來后皇後便沒一天有好心情,不是罵人便是砸東西。
她的叫聲似乎提醒了皇后,她回過頭,惡狠狠的瞪着她:“叫什麼叫?明妃死的時候你怎麼不叫?不是讓你盯着她嗎?你就是這麼盯的?”
“奴婢……”寶靈自知理虧,連忙低下頭不敢看她。
莫說她正在氣頭,就算往常,作爲奴婢,她想罵她,她也只有受着的份。
皇后哪裡還有耐心聽她的解釋,一巴掌打到寶靈的臉上,她一個踉蹌後退一步,險些沒能站穩。
“娘娘,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會這樣!要是早知道,就算是讓奴婢用自己的小命去換,也絕對不會讓明妃娘娘死的。”
她自然知道明妃的存在對於皇后來說意味着什麼,如今她不在了,等於生生拿走了棋盤上最重要的一枚棋子,現在靖國公那邊又虎視眈眈,也難怪主子會情緒失控。
“人都已經死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皇后也意識到自己方纔的行爲有些過激,不自然的把目光移到一邊:“最近父親那邊有什麼新的動靜沒?”
她本想去倒杯茶潤潤喉,一眼看到空空如也的桌子和滿地的茶杯碎屑,眉頭再次皺緊。
寶靈注意到她的目光,連忙弓下身子去撿起地上的碎片,看到皇后剛想走動,她連忙制止:“娘娘,地上碎屑太多,您還是小心些!奴婢這便出去讓人一起收拾,可別傷了您的腳!”
皇后聞言果然停
住腳步,看着她跑出去找人,又看着她和幾個宮婢一起小心翼翼的把周圍的碎片都盡數撿拾起來,還仔細的檢查了每一個角落,生怕有所遺漏。
等幾人終於把能看到的碎片都帶出去後,寶靈重新回到皇后的身邊默默的站立在她身側。
往日,她的手總是習慣規矩的放在前方交握,這次卻時不時有些細微的動作,皇后覺得有異,仔細觀察下發現,她臉上的表情似乎也有些不自然。
“寶靈,你怎麼了?”
“啊?娘娘……您有事吩咐?”幾乎本能的,她擡起頭,用錯愕且迷茫的眼神看向皇后,這更加深了皇后心中的疑惑。
寶靈這丫頭以前就有過背叛她的經歷,如今舉止表情又如此奇怪,怎能不讓她心生疑慮?現在對她來說是個十分關鍵的時刻,她決不允許出現任何的紕漏和偏差。
“寶靈,你看着本宮的眼睛,老實告訴本宮,是不是又把宮裡的消息透露給父親了?”她的眼睛死死鎖住她的,彷彿只要她敢說“是”,就會毫不留情的一劍把她給了結了。
背叛她的人,她從來不會給第二次機會!寶靈已經是個例外,但並不意味着她會讓她一直例外下去。
“沒有!奴婢怎麼會作出那樣的事呢?”寶靈連忙搖頭,生怕她誤會自己的忠心。
她正要跪下,卻被皇后一把拉住:“本宮不要你跪!本宮只要你說清楚,你剛纔到底在想些什麼?爲什麼本宮叫你,你那般心不在焉?”
“奴婢,奴婢只是……”她急得想哭,十分不情願的伸出那隻被瓷片割傷的左手。那道口子雖不是很深,但還是把她小半個手掌都沾滿了血漬。
“血!”皇后眸子一沉,連忙看向寶靈:“你受傷了爲什麼不告訴本宮?難道你就打算一直這麼忍着嗎?你以爲這樣就能證明你對本宮的忠心嗎?”
“娘娘……”寶靈眼中蓄滿淚水,用楚楚可憐的眼神看着她:“奴婢只是覺得
娘娘這些時日已經夠苦了,實在不想再給娘娘添麻煩。”
“麻煩?你以爲這就是在給本宮添麻煩嗎?如果你因流血過多死在本宮這裡,那纔是真正給本宮添麻煩呢!”她拉住寶靈的胳膊,對着門外大喊一聲:“來人,給本宮傳太醫!”
“不,不用的娘娘!”寶靈試圖抽回自己的胳膊,卻被皇后抓的更緊。
“不用?呵!本宮說需要就是需要!這昭陽宮什麼時候輪到你這丫頭做主了?”
寶靈臉色一變,連忙解釋:“奴婢不敢!奴婢只是……”
皇后不耐煩的擺擺手:“不用解釋了,本宮頭疼!”她皺着眉坐回到椅子上,手剛撫上太陽穴,寶靈便用沒傷着的右手幫她輕輕按揉着。
她閉上眼,享受着這份難得的恬靜。
沒大會兒功夫,外面的宮婢敲門說太醫已經到了,原本以爲皇后受到損傷急匆匆趕來的老太醫,在得知是要爲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包紮手時,面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礙於皇后的面子還是盡心盡力的爲寶靈包紮好傷口。
臨行前還不忘吹噓拍馬,連聲稱讚皇后“宅心仁厚”“母儀天下”之類的恭維話,皇后聽完只是冷笑,寶靈覺察出氣氛不對,連忙把老太醫送了出去。
合上房門之後,寶靈抿着脣看向被包紮好的手,心裡劃過一陣暖流。
看着皇后背對着她的纖瘦背影,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小姐,不管您心裡怎麼想寶靈,但寶靈心裡早已認定您就是我唯一的主子!也許您心裡可能一直對我存着戒心,但奴婢是真的願意爲您肝腦塗地,在所不辭!小姐,您,您願意相信奴婢嗎?”
皇后回過頭時,對上的是一張滿是淚水的面孔。她心頭驀地一軟,擡起手幫寶靈擦去臉上的淚,喃喃道:“跟着我,讓你受苦了……”
寶靈連忙搖頭,臉上的淚水越來越多:“不苦,一點都不苦!奴婢的命都是小姐您給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