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陽光暖暖的籠罩着大地,暫時驅走了連日來的陰冷,微風拂過,空氣中似乎還夾雜着陽光獨有的清新味道。
御花園中,百花早已落盡,唯餘下幾株紅梅傲立於寒風之中。點點綻開的紅梅中還帶着零星的積雪,彷彿美人粉腮邊的淚。
唐四一身公公裝扮,小心翼翼的半弓着身體攙扶着柳妃,慢悠悠的在御花園中散着步。只見他的神情專注,看向柳妃的眼神中飽含着眷戀和深情。
“我聽說有身子的人就該多活動活動,對以後生產也是極有好處的。”看着她日漸顯懷的身子,唐四的目光越發柔和,彷彿已經提前感受到孩子出世後,自己那種爲人父的欣喜。
“你又是從哪裡聽來的?”柳妃頓住腳步,挑眉看他。
印象中的唐四雖對她關心有加,卻是個十足十的粗漢!向來連說話都不怎麼經過大腦的他,竟也會有如此細心的一面?
“這幾ri你總是睡不安生,我便去尋了太醫問問,是太醫告訴我的。”他笑着撓撓頭,面上染了一絲紅暈:“過去我總是粗心,竟一直不曾想起帶你出來走走。要是能早些讓你出來走走,興許對你晚上的休息也是有好處的。”
“讓你費心了。”柳妃抿了抿脣,眸子暗沉,雖是說着感激的話,臉上卻看不出半絲笑意。她輕輕掙開唐四的手,慢慢往前走着,沒走出多遠的距離,就覺得腿和腰痠痛的厲害。
唐四錯愕的看着她前行的背影,不自禁的皺了皺眉,不明白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竟惹得她如此不快。
來不及深究,他三兩步追上她,再次小心翼翼的攙住她的胳膊。柳妃只淡淡的掃了他一眼,被他攙住的胳膊微頓,但沒有收回。
“怎麼了,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惹你不開心了?”他到底還是耐不住好奇,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這世間的錯與對本就是相對而言,哪有什麼絕對?這些時日爲了我,你已是夠委曲求全,難道還覺得不夠嗎?”看着昔日身披戰甲的人
,如今卻爲了她穿上一身宦官的服飾,還要刻意掐細嗓子裝成公公的模樣,說不感動是假的。
“雪兒,爲了你,一切都是值得的!”唐四動情的執起她的手,用繾綣的眸子緊盯着她。
沒容他繼續多說,柳妃不客氣的甩開他的手,退後兩步與他拉開距離,警惕的往四周看了看:“你瘋了嗎?這裡是什麼地方!哪容得你如此放肆?”
“怕什麼?”唐四上前一步,對她這樣的躲閃和抗拒顯得十分不悅:“你肚子裡懷的是我的孩子,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和孩子,絕不讓你們受到一絲傷害!爲什麼你不能敞開心接納我相信我呢?”
“接納你?相信你?”她冷笑一聲,用鄙夷的眼神看向他:“你以爲你是誰?是皇上還是大將軍?別忘了,要不是我派人救了你,你現在早就死了!”
唐四握緊拳頭,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你說得的確沒錯,但那些已經過去了!”他想去拉柳妃的手,卻被她早一步察覺躲開。
“爲什麼?難道你真愛上那個慕容景銳,所以纔不願意接受我嗎?”雖然覺得這個可能很小,但除卻這個,他想不到還有什麼理由讓她不能接受他。
“他?呵!真是笑話!”她就算愛上這天下所有男人,也絕不會愛上他!那個她間接害死她愛人的男人,那個她曾經發誓讓他一輩子不好過的男人……
她,怎麼可能愛上他?
她的答案讓唐四稍稍寬心,另一個疑問也隨之升起:“那你告訴我,你心裡到底藏着誰?爲什麼我不管怎麼努力,都無法進駐到你心中?”
“我心中的人……”柳妃喃喃自語了一句,目光遙遙望向遠方,清亮的眸子慢慢變得溫柔:“他走了……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再也不會回來了!”
即使她再不捨,即使她再哭泣,他也不可能聽得到她的呼喚,不可能瞭解她心裡的苦痛。
唐四的眉頭緊皺着,一直以來,他以爲自己只是構想出了一個假想的情
敵,沒想到今日竟聽到她親口承認。這對他來說,絕對是個不小的打擊!
他紅着雙眼,雙手激動的握着她的雙肩晃着:“告訴我,他是誰?他到底是誰!”
劇烈的搖晃讓柳妃頭腦發脹,她秀眉緊蹙,一邊緊張的看了看周圍,確定沒人後,才沉聲對唐四說道:“你不要命了是不是?這裡是皇宮!就算慕容景銳沒在,還有數不清的人等着要和我孩子的命!你不想我活,難道也不要這孩子活了嗎?”
“孩子……”唐四的目光緩緩移到她隆起的小腹處,激動的情緒似乎被有效的遏制。再擡起頭看她時,眼中除卻夾雜了幾縷紅絲外,便是濃濃的懊惱。
“對不起雪兒!剛剛我不是有意那麼對你的!實在是……我愛你,真的太愛你了!我沒想到自己聽到你心中有別人時竟會如此失控!”
他的聲音沙啞,滿滿的全是懊惱。
“不會了,以後再也不會了……你原諒我!既然那個男人再也不會回來,你就把他忘了吧!安心把自己和孩子交給我照顧,好不好?”
對上他期盼的眸子,柳妃的心微微觸動。
這個男人看着她的眼睛是那麼真誠,他的話語讓她那麼感動!可是,爲什麼看到他時,她總會情不自禁的想到另一個人,那個她叫着哥哥,卻深深愛着的男人。
忘了他,忘了他……
耳邊一遍遍的迴響着唐四的聲音,腦海裡則時不時出現哥哥的影像。
忘了,忘了!
那聲音一遍比一遍強烈,最後竟讓她有種頭痛似裂的感覺。
說忘記?談何容易!
要是真能說忘就忘,又怎會等到現在?
她痛苦的閉上眼睛,心口的位置一陣劇痛。
忽然,她眼前一黑,身子慢慢癱軟下去。
最後的意識裡,恍惚間看到哥哥一身白衣微笑着向她走來,緩緩對她伸出手:“雪兒,到哥哥這裡來!”
她笑了,毫不遲疑的走向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