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寶靈焦急的喚着她,正要開口解釋,被皇后微笑着制止。
“本宮知道你一定想說不是那樣的,你可以證明對本宮的忠心,也可以證明對本宮並未疏離。可是,那又能怎樣呢?這入了後宮的女人,要麼便是被害死,要麼便是慢慢適應這種笑裡藏刀的日子……適者生存,就是這個道理。”
寶靈默默不語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說了這麼多到底想說明些什麼。自打皇后娘娘的孩子死後,她便發覺自己越來越琢磨不透她的心思了。
或許真如她所說,這後宮的女人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死,要麼對別人殘忍。
身爲皇后,爲了家族和自己的利益,她必須選擇後者。即使明知道這樣的選擇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她仍舊只能硬着頭皮挺下去。
也許,這就是命!
就像她,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註定只能做個丫鬟!隨着主人的榮而榮,伴着主人的衰而衰。
主子喜歡的時候,寵信榮耀自是不斷,倘若讓主子存了戒心,差點的小命歸西,好點的便如她這般被髮配到別處表忠心。
作爲奴才,就必須學會認命!即使心中再有不甘,也只能打掉牙往肚裡吞。
皇后似乎壓抑了很久,好容易尋到一個可以說體己話的人,她沉寂已久的話匣子就決定對寶靈打開。
她的目光掠過殿中華麗的繪着龍鳳的樑柱,又掠過房間精美的擺設,目光最終定格在cha在花瓶中的幾株梅花上。
她眼睛一亮,信步往梅花所在的方向走去。寶靈詫異的看着她,沒有多問,只是本分的跟隨。
皇后纖長的手指憐惜的輕撫過梅花的花瓣,目光中盈滿溫柔:“記得好久之前,那時,本宮還不是皇后,皇上也只是晉王,我們在一個冬日的午後,也曾一起相擁賞梅……”
皇后的目光變得清遠,似乎透過眼前的梅花看到了很遠很遠的過去。
“他曾贊過梅花不畏風雪又不與百花爭豔
,是花中的女丈夫!那時我便想着,他定是愛極了像梅花這般的女子!所以,我便暗暗在心中爲他爲自己盤算,一點點的培養着自己的勢力,想着終會有可以用到的一日!可惜……”
伴隨着她那聲“可惜”的,是一聲悠遠綿長的嘆息。
寶靈垂下頭,靜靜的立在她的身旁,頭微微側着,似乎也在想些什麼。
皇后忽然回頭,正對上她沉思的樣子。
“寶靈,你可曾後悔過隨本宮入宮?你可曾怨恨過本宮曾經那般待你?”這段時日她已然想得十分通透。
寶靈的脾氣秉xing她最是瞭解,即使曾經爲父親所誆騙所迷惑,但終究不會做出真正傷害她的事情來。
之所以對她那般氣惱,純粹出於太過在乎的緣故。
人大抵都有這個通病,越是親近的人,就越怕對方會背叛自己。且一旦發現對方背叛時,往往作出的反映會比對別人要來得大得多。
“不,奴婢從未後悔!”寶靈堅定的看着她,回答的毫不遲疑。
“只是,娘娘之前那般懷疑、對待奴婢,坦白說,奴婢並不怨恨娘娘,只是有些心寒,娘娘同奴婢一起長大,怎就不相信奴婢對娘娘的一片忠心?倘若靖國公真要傷害娘娘,奴婢就是豁去性命不顧,也絕不會讓他動娘娘分毫的!”
她的眼裡因激動而氤氳起一層武霧氣,拳頭緊握着,像是要表達自己的決心和忠心。
皇后點點頭,拉過她有些冰涼的手,那冰涼的觸感似乎能讓她更清醒一些。
寶靈的手頓了頓,想要拉回,卻被皇后握得更緊。
“莫怕,本宮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好好看看你,和你好好說會兒子話。你知道,在這後宮中,想要找到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
她自嘲一笑,寶靈從她眼底看到了深深的落寞和孤寂。
小姐的容貌雖一如往昔,可再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自信飛揚,滿眼幸福的小姐。
曾幾
何時,她的臉上現出了愁容,她的眉宇間滿是憂色。她一點點的變着,或者終有一天,會變得連她自己都認不出?
如果可以,她真的也想問小姐一句:“你可曾後悔嫁給慕容景銳,可曾後悔伴他一起奪取天下,入主後宮?”
這樣的話,她到底問不出,但依着對小姐的瞭解,心裡已大抵有了答案。
倘若她一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一定寧願守着夫君當個安分守己的王妃,也不願守着一座看似華麗的宮殿,眼睜睜的看着那麼多的女人用盡心計和她搶愛人。
她反手握住皇后的手,用無比堅定的眼神看着她說:“小姐,你放心,不管你選擇走什麼樣的路,寶靈一定會永遠站在你身邊幫你達成心願!”
皇后的手顫了顫,喃喃道:“小姐,你叫我小姐……呵呵,有多久,我再沒聽到這個稱呼了……”
久到,她都忘了自己除卻皇后這個身份外,還曾經有過這樣一個身份。
“好,真好!寶靈……”她抿了抿脣,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對不起,之前是我太過魯莽,我不該懷疑你,更不該那樣對你的!”
寶靈一怔,聽到她並沒有用那句讓她們的距離瞬間拉遠的本宮,而是用的“我”,說出的話又如此煽情,讓她不由得熱淚盈眶。
“小姐,你切莫說這樣的話!都是寶靈不好,寶靈也有不對的地方!您,你千萬別放在心上!寶靈發誓,以後只爲了您而活……小姐,寶靈求您,等明妃的事情一解決,就不要再把奴婢趕走了好不好?”
她淚眼盈盈的看着皇后,皇后也因她的話十分動容,情不自禁的點點頭。
“放心吧,不會了,再也不會了!等明妃把孩子‘生’下來後,本宮絕對把你調回身邊。”
有了她的保證,寶靈的臉上終於有了笑意。她正了正神,往四周警惕的看了看,在確定沒人後,靠近皇后的耳邊,壓低聲音說道:“娘娘,要有大事發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