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了秦少卿的安慰,但是依然無法讓蘇姚擺脫這驚嚇。
這一晚,蘇姚失眠了。
鎖着的門突然打開,趕來救場的秦少卿,那面目可憎的怪物,那歇斯底里慘叫的鬼。這一幕又一幕猶如一張張被釘死在腦中的畫面,重複播放。
不論她閉眼,還是睜眼,腦中全是這些。她抱了抱腦袋,坐了起來,推開窗戶,深呼吸了一口,然而看到窗外漆黑如黑洞,彷彿會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闖進來,嚇得她又急忙關上了窗,把房間內的燈打開。
其實,她本就膽小,小時候就不敢一個人關燈睡覺,她依然記得爸爸媽媽溫暖的懷抱,然而這樣的溫暖已經不復存在了,這個世上終也剩下她一人。
再也不會有人在漆黑的屋內順着她的頭髮,陪着她入睡。
再也不會有人在電閃雷鳴夜抱着她說,“小姚不要怕。”
想起她握着媽媽的手,在她虛弱的呼吸中,慢慢涼去,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
“爸爸媽媽……”蘇姚忍不住抱着雙膝哭泣起來,“我好想你們。”
蘇姚就這樣獨坐了一晚上,窗外一片寂靜蒼涼的夜,而她的內心全是狂風驟雨。
天還沒亮,她就忍不住去敲秦少卿的房門,卻發現竟然沒人。
“會不會在祠堂?”蘇姚想了秦少卿平時所在的地方不是臥房就是祠堂,於是她又跑去祠堂,卻發現祠堂也是暗的,“少卿哥哥去哪裡了?”
正要離開,蘇姚突然注意到那把劍不見了,“難道少卿哥哥已經去抓鬼了?”
她又急急忙忙跑去找了秦夫人,秦少卿果然帶着劍去抓鬼了,準確地說他昨晚就沒有回來。
蘇姚想到這,更覺得愧疚,秦少卿爲了不讓那惡鬼禍害一方,一整夜都在外面,到現在還沒回來,想到他都在這麼努力地彌補過錯,她有什麼理由害怕與消沉。
嗯,她不能再讓秦家的人爲她擔心了,必須要堅強起來。
“對了,雪姨,那個怪物到底是什麼?”蘇姚又問道。
秦夫人搖了搖頭,“昨天和少卿研究了一會,也沒看出個所以然,後來少卿說先抓鬼要緊就走了。不過小姚不要擔心,它已經被關起來,不會有危險了。”
“嗯。”蘇姚點點頭,“希望少卿哥哥早點找到鬼。”
“是啊,這樣我也放心了。”秦夫人說完,又囑咐了一句,“在少卿沒抓回那東西,你出門也要多加小心,晚上就不要在外面逗留了,避免撞上那東西。”
蘇姚點點頭,這天她一天都在秦宅沒出門,直到晚上,有些擔心秦少卿,便到了別墅門口等着,看了許久山下的門,一直沒看到有車燈閃爍。
“蘇姚小姐,您別等了,少爺有時候出去就不回來的。”家僕說道。
“啊,他不回家過夜了嗎?”蘇姚反問道。
“因爲那東西都在夜間出沒,所以夜不歸宿是常有的事情。”家僕點了點頭。
“哦。”蘇姚瞭然地點點頭,又偷瞧了兩眼山腳,還是沒有車燈,“那……那我再等十分鐘!”
“蘇姚小姐……”家僕又想開口勸說,忽然聽到蘇姚驚喜地叫着來了,來了。
果然見山下車燈閃爍,一輛小車慢慢朝着這裡開來。
車還沒停在門旁,蘇姚就衝了出來,“少卿哥哥!”
秦少卿下了車,一手拿着劍,一手撫平衣服的褶皺,看到蘇姚的時候,臉上又展露出了笑,“小姚,這麼晚還不睡?”
“消滅了嗎?”蘇姚連忙問道。
秦少卿搖了搖頭,蘇姚嘆息了一聲,她抿抿脣,眸光再次亮起,“少卿哥哥,明天帶我去抓鬼好不好?”
“你說什麼?”秦少卿還以爲自己耳朵聽錯了,難得地神情一變,有些訝異地看着她。
“不能只有你一人承擔這事啊,我也有錯,我也要彌補!”蘇姚點了點頭。
“你不怕麼?”秦少卿微微一笑,“那東西很可怕的。”
蘇姚被他這麼一嚇,又縮了縮脖子,但是嘴裡還是堅持說要幫忙。
“傻瓜,這份心我領了,但是你什麼忙也幫不上。”秦少卿輕笑一聲。
“少卿哥哥,我是認真的!”蘇姚見他走開,連忙扯住他的衣袖。
秦少卿腳步一頓,扭過頭來,神情有些怪異地看着她。蘇姚立馬昂起胸脯,用堅定的目光與他對視。
二人對視良久,秦少卿淡淡應道,“回去睡吧,我拿點東西就離開。”
他到底還是拒絕了。
蘇姚的眼光又黯淡了下來,忽然一隻手揉了揉她的髮絲,秦少卿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別等我了,不會回來了。”
“嗯。”蘇姚像是受了蠱惑一樣,愣愣地回答道,等她回了神,秦少卿已經進了別墅。
他直奔了自己房間,收拾好道具,正準備出門,驀地望着窗外祠堂的方向若有所思了一會,又叫來了助手老張,一個微微禿頂,身體微胖的男子。
“少爺有何吩咐?”
“那東西有眉目了嗎?”
“這事情正要和您說,早上秦夫人去看的時候,發現奄奄一息了。”
“啊?怎麼會這樣?”
老張把早上的情況描述了一遍,那東西正是從地下爬出來的怪物,剛抓起來的時候還挺能蹦躂的,可是沒多久就頹了,到了今早估計快不行了。
“那東西在地下待太久,剛見了光,眼睛就瞎了,皮膚開始潰爛。”老張嘆息了一聲。
“那是人嗎?”秦少卿一直懷疑那怪物是一個活人,或者一個半死半活的人,雖然長得骨骼扭曲,身材歪瓜裂棗了一些,但是依然看得出是個人樣,可是人……
人怎麼會從地下鑽出來呢?
老張臉上有些惶恐,壓低了聲音附耳說道,“夫人說等它死了解剖看看。”
秦少卿神色一僵,解剖死人屍體?這可是初犯刑法的,他作爲秦家繼承人,內心對此行爲有所牴觸,“沒別的辦法了嗎?”
老張搖了搖頭。
秦少卿嘆息了一聲,“低調處理吧。”
老張點點頭,應着沒問題,“我在秦家也二十多年了,還信不過嗎?”
————————————————
週一,蘇姚下樓吃早飯,果然沒看到秦少卿,看來昨晚真的沒有回來,她快快吃完拿起書包,與秦夫人道別去了學校。
剛到班上的時候,老師還沒來,早自習期間,三三兩兩地聊了起來,蘇姚剛拿書書本準備預習,旁邊走來了一位女生,與她打了一聲招呼。
“嗨,蘇姚,還沒參加過我們的活動吧,晚上要不要來一起過生日聚會?”蘇姚記得這女生叫張月,是寄宿生。
“是誰生日?”
“陳玉。”張月指了指旁邊課桌的一短髮齊肩的女生,對着她靦腆一笑,有些羞澀,在蘇姚望向她的時候,目光閃避了一下,好像是一個很文靜的小女生。
這幾個女生都是寄宿學校的,所以今晚陳玉過生日,打算在寢室開個小生日聚會。蘇姚其實挺想去的,但是想到之前雪姨交代過不要太晚回去,她只好婉言拒絕了。
本以爲這件事就這麼過了,沒想到第二天來學校,蘇姚發現門口停着幾輛警車,圍觀的人把校門口堵得水泄不通,還有幾個警衛在疏散人羣。
“不要打擾了學生上課,好不好?”
“沒什麼好看的,快走吧。”
……
蘇姚聽到人羣裡的竊竊私語,好像有人死了,是一個女學生吊死在教學樓三樓的女廁。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三樓……
她的班級就在三樓,就挨在女廁旁邊!
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雖然現場已經處理了,警車也即將離開,可是想到在那麼近的地方死過人,蘇姚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
當她忐忑地走到教室,發現教室異常沉悶,而且人比往常少了許多,雖然知道這事情就發生在幾米遠的地方,但是沒想到教室裡這麼安靜,就幾人捂着書,聽到蘇姚進來的聲音,擡了頭,又低下。
大家的眼神透露出了害怕的情緒,甚至有些在閃躲目光。蘇姚更是覺得詫異,正巧看到林萌萌也來了,就悄悄跑過去問了她出了什麼事情。
“陳玉死了。”
“什麼!”蘇姚一聲尖叫,又忙捂住口,一臉震驚,難怪看周圍同學的表情各個詭異,而昨天那來邀請她玩的女生都不在了。
林萌萌低語把這件事說給她聽。
昨晚,一共有四個人給陳玉過生日,就在她的寢室裡。五個人玩得很開心,一直到了寢室要熄燈了。漆黑的寢室,五個女生意猶未盡,有人十分大膽地說要玩筆仙。
筆仙是當下比較流行的一種遊戲,據說能通過筆招來筆仙進行交流。
她們都沒見過筆仙長什麼樣,就在這樣漆黑的屋子裡,拿了一支鋼筆,和一張白紙,膽大地玩起來了。
因爲陳玉是壽星,大家都推薦她先來。其實,她一向膽小,但是大家都說這只是遊戲而已,尋找刺激而已,沒人當真的。
陳玉也不好掃大家的興,就玩了,那時候正好是子夜……
當時玩的時候,並沒有發生奇怪的事情,但是陳玉精神有些恍惚,口中還唸叨着什麼紅色,要穿紅色。
大家不以爲然,只覺得她膽子太小了,自己把自己嚇到了。後來幾個人也玩了,一直到了半夜2點,大家纔回屋睡覺。
第二天早上,一個早來的同學去女廁所洗手,剛洗完甩手轉身要出門,突然門口吊下一具披頭散髮的紅衣女屍,嚇得她當場一聲尖叫就昏過去了。
林萌萌膽子也挺大,居然還繪聲繪色地與蘇姚描繪起那個場景,就好像她親眼看見了一眼,聽得蘇姚急急打斷了她的話。
“張月她們知道這件事之後,也嚇得精神失常,一直說是筆仙來了。”林萌萌說道。
筆仙召來,總要帶走點什麼,比如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