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指尖微動,卻是垂下頭,沒有再接着攔。
王媽眼神擔心的看着秦凜之的背影,然後再次轉頭看向凌風語氣急切:“少爺,您不要放棄啊,小姐,小姐萬一看到秦少爺受到刺激了該怎麼辦!您可別忘記了,小姐可是從三天前一直到現在,都滴水未進!”
凌風拳頭緊握,卻是往旁邊捶向了門邊的柱子:“王媽,爲什麼晴兒會嫁給秦凜之!爸爸這不是把晴兒推進火坑嗎?看即使現在晴兒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秦凜之還是不想放過的模樣,我就忍不住的想……揍死他!”
王媽自然懂得少爺的爲難,小姐爲了少爺能從局子出來不知道費了多少勁……若是少爺再出什麼事情,小姐,她該怎麼承受的住啊!
王媽眼含水霧,聲音也有些擔憂:“可是,可是,小姐也總不能被秦少這麼折騰吧!”
凌風不發一言,卻是步伐緊促的向着秦凜之的方向追去。
明明秦凜之的腳步看起來一點都不急切,反而是閒庭信步,步步堅定有力,可爲什麼只是他跟王媽對話的功夫,秦凜之就已經不見了呢?
而此時被凌風認定爲不見的人,正在溫晴房門旁邊,他擰了擰門,卻發現門被從裡面鎖住了。
他從客廳的書架上第二節第二本書裡,找到鑰匙,這才插進鑰匙眼,往右一擰,門開了。
果然,十年的相處,也不是白費時間的,至少他知道她偶爾的小習慣,甚至,看到她的表情,猜出她的心思來。
只是,那都是曾經了。
四年後,溫晴再次回來,他就再也捉摸不透她了。
眼神微擰,秦凜之站在門口,直直的盯着溫晴。溫晴卻是蹲在牀邊,絲毫沒有反應,甚至連擡頭看他一眼都沒有。
果然,果然是失望了嗎?
或者是,自己把自己封鎖到自己的小世界裡,再也不願意出來?
還是隻對他一個人這樣?
秦凜之眼神幽深如墨的翻騰成沸水,他往前走幾步,就拽住溫晴的胳膊就把她拽了起來。
“溫晴,你這是在做什麼?裝可憐給我看嗎?”
溫晴看了秦凜之一眼,心內嘲諷,卻直接用盡身上所有的力氣狠狠的推了把秦凜之。可是秦凜之卻像是一點力道都沒感受到,依舊看着她,眉眼緊皺!
秦凜之,秦凜之!
提到這個名字,溫晴就忍不住恨的咬牙切齒!
十歲那年直到二十歲,秦凜之在溫晴心裡都是她的英雄,是她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
而在她二十歲到二十四歲裡,秦凜之就是她青春裡最求之不得的初戀。
可在二十四歲之後,對於溫晴而言,就是個劊子手!
把她所有的愛,全部都消磨乾淨的劊子手和讓爸爸死都不能瞑目的劊子手!
眼神如冰,溫晴連掩飾的意思都沒有。
“滾!”
沙啞的聲音,像是破了的拉風箱。
許久沒有說話,因爲這句急促狠厲的聲音太過用力,溫晴難受的彎腰咳嗽了起來。
秦凜之眼神透着心疼,卻是上前遞了杯水,溫晴下意識的接過去,卻在看到秦凜之的那一刻,將杯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碎片擋在他們兩個人的身前,像極了楚河漢界。
秦凜之卻絲毫不介意腳下是什麼,他大步邁過去,一把扯過溫晴,語氣不好:“你的手背上怎麼那麼多針眼!”
溫晴甩過他的手,卻是再也不再說話,只是回到了剛纔蹲着的地方,接着蹲着,再也不去看秦凜之一眼。
也許,她此生就不該遇見秦凜之,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多遺憾的事情?
人的心就是偏的,所以,秦凜之不幫她,很正常。因爲秦凜之對她又沒有那麼大的容忍力。
但是,他不該出爾反爾!
如果不是因爲最後耽擱的那會功夫,可能爸爸的遺憾,就能完成了……
即使這麼想着,溫晴也還是忍不住從心裡涌出來恨意來。
恨秦凜之,也恨自己!
這樣的人,這樣的秦凜之,值得她發怒嗎?值得她歇斯底里嗎?
溫晴心內撕扯的生疼,卻是此生不想再看秦凜之一眼。
秦凜之見溫晴蹲在牀上,再也不搭理他的模樣,就覺得整個人掩飾不了的暴戾。一個滾字,就想劃清他們一起糾糾葛葛的這十幾年?
她怎麼敢!怎麼敢!
再次拉起溫晴,秦凜之聲音低沉且認真:“你這個樣子,還真是難看!你就這麼認輸了,這麼對我認輸了?怎麼,不恨我了?難道你還在心裡愛着我,所以卑微下賤到,即使眼見着爸遺憾的去世,你還是不願意恨着我?”
他的語氣裡總有種蠱惑的意味。
像是想誘導溫晴承認,她還愛着他?
溫晴冷冷嗤笑:“秦凜之你真是好大的臉面!我真的一點都不想承認,我竟然愛上了這麼一個冷心冷肺的渣男!慕嵐兒流產,你怪我,好,是你被慕嵐兒騙了,不是有眼無珠!我的孩子可是被江棋一把推掉的吧?那你又做了什麼嗎?我一直以爲你是誤會我推倒慕嵐兒流掉了你們的孩子,你纔不放了我哥,不陪我見我爸爸最後一面!如果你真的對孩子那麼有心,怎麼沒見你懲罰江棋?!”
秦凜之眼眶微紅,薄脣卻輕勾。
“你不是知道嗎?那你還問什麼?現在翻舊賬,要補償嗎?”
溫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秦凜之,卻是慢慢的笑了出聲。
秦凜之唯一的意思是,你怎麼配跟慕嵐兒比?
你怎麼配跟江棋比?
她以爲再次聽到這樣赤、裸裸的真相,她會忍不住的難過。沒想到,卻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反而是心裡的恨意,翻滾如黑沉的墨。
原來恨一個人,是這樣的滋味!
“溫晴可承受不起秦少給的補償!溫家也承受不起,還請秦少看在無辜死去的孩子的面上,離我遠點好嗎?”
不然哪天我犯了殺人罪,可真是不值得!
秦凜之見溫晴這個樣子,反倒是目光更加柔和了幾分。
他指尖微動,想要跟從前一樣摸摸溫晴的發頂,卻終歸落寞的收回了目光。
聲音低沉,秦凜之語氣一貫冷漠:“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