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文武鬧禮,淺淺預謀

江兮淺原本黯然的眼色稍微亮了亮,一把抓住那在空中閃耀着五彩光芒的東西,“你從哪兒拿到的?”

“唔,讓我想想啊。”陸希瑞摩挲着下巴,心中頷首,這纔是他們那個活潑不可愛的小師妹嘛。

“……”江兮淺並不言語,這個外人眼中溫潤俊逸的大師兄,在她眼中卻是非常的惡趣味,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

陸希瑞眉毛微微挑了挑,“貌似從某個地方順手牽羊來的,我說,要從你身上把這東西搶走,唔,那人有點兒本事,要不師兄我跟他取取經去?”

“嗯哼。”江兮淺冷哼一聲。心下了然,只怕是從江嘉鼎手上牽來的。不過想想可真是可笑,江嘉鼎爲了這月佩甚至不惜以她孃的性命作威脅,如今竟然發現這月佩不見了,想着她頓覺心情大好,嘖嘖,他的臉色可當真讓人期待呢。

陸希瑞癟癟嘴,從懷中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玉盒,扔過去,嘴上嘟噥着,“當真還是一點都不可愛。”

“百毒丹?”江兮淺挑眉。

“老頭子可當真偏心,聽說是你要的東西,夜以繼日的煉出來,怎麼平日裡不見對我們這麼上心。”陸希瑞聳聳肩。

“你要當這個少主,我寧願他對你偏心。”說到這個江兮淺就咬牙切齒。

“那還是別了。”陸希瑞趕緊後退兩步,開什麼玩笑。

江兮淺連眼皮都沒擡,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想當初她初入無憂谷時,被連哄帶騙地接下少主這個位置,想想自己當時可真是單純吶。外人眼中高高在上不容褻瀆的無憂谷少主,這個身份竟然被他們嫌棄如斯,若讓其他人知曉只怕會氣得吐血吧。

陸希瑞嚅了嚅脣,看着那玉盒中晶瑩剔透、散發着盈盈藥香的血色藥丸,眼睛晶亮晶亮的,“我說小師妹……”

“想要?”江兮淺挑眉,當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嗯嗯!”陸希瑞點頭如搗蒜。

“憑什麼給你!”江兮淺啪嗒一下闔上玉盒。

不得不說無夢對陸希瑞那可是相當的瞭解,竟然在玉盒的封條上注入了一絲必須用一脈相承的內力才能打開,不然以這人的品行,嘖嘖,可是當真信不過呢。

陸希瑞頓時變成了討食的哈巴狗般,“小師妹……”

“別,師兄看您長得人高馬大,丰神俊逸,不適合咱家雪兒的表情。”江兮淺淡淡地將玉盒收到懷中。

“……”陸希瑞眼巴巴地看着那玉盒消失在面前,心中卻是哀嚎,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百毒丹啊,當年整個無憂谷也不過三顆,爲壓制江兮淺體內的奇毒都給她服用了,他們也都不說啥了,可爲什麼現在明明有了也不給他們。

好吧,雖然蛇血芝蘭是小師妹拼了性命從蛇谷帶出來的。

“砰砰砰!”

“進來!”江兮淺原本還想再說什麼,卻突然被人打斷;陸希瑞也頓時正色。

若薇足下運氣,宛若一陣風般飛奔進屋,在看到陸希瑞的時候,微微愣怔,不過很快回過神來,“小姐,翠柳出事了!”

“怎麼會?”江兮淺眸色黯然,暗之夜部的精英殺手,怎麼可能會出事。

“水冰剛傳信歸來,翠柳身上的求救信號發出,他們到時現場有打鬥的痕跡,但翠柳已經不見了,沿途信號也就此中斷。”若薇抿着脣,同樣身爲夜部殺手,他們的感情非同一般,如今知曉暗五出事,她怎能不憂心。

江兮淺一巴掌拍在桌上,“在什麼地方?”

“城外十里坡!”

“好,去準備準備,我親自帶人過去。”江兮淺眸色暗沉,如果她猜得不錯,江嘉鼎背後勢力的基地應該就在附近。她一手調教出來的,暗五的功力如何她比誰都清楚,尤其是跟蹤的能力,若連跟蹤目標人物都做不到,絕非合格的殺手,暗五不可能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在查探。

查探那些黑衣人消失的地方時,被發現。

如果是那樣的話……

江兮淺心道一聲不好,翠柳只怕危險了。

“還是我去吧。”陸希瑞這才悠悠地軟榻上起身,“小師妹,如果師兄幫你把人救出來,嘖嘖,百毒丹可記得給師兄多留兩顆。”

江兮淺顰眉蹙,“師兄,這……”

“怎地,看不起師兄?”陸希瑞挑眉,“雖然師兄功力是不如你這丫頭,不過別忘了,師兄逃命的功夫可是一流的。”

“那倒是!”江兮淺鼻翼狠狠地抽搐了幾下。

若薇面帶疑惑,“小姐,這……”

“好!”江兮淺頷首,此事她的確不宜出面,但大師兄不同,他是生面孔救出翠柳之後,江嘉鼎也打不了以爲她是別人安插入府的眼前,不管如何翠柳是萬不能再回相府了。

“傳信給銀面,讓他親自帶人,務必將翠柳救出來,越快越好。”江兮淺很是憂心,就怕他們會忍不住對暗五下手,“師兄,麻煩了。”

“跟大師兄還說這些作甚。”陸希瑞揉了揉江兮淺的頭髮,心中卻覺得有些心疼。十三歲,分明是如花般,天真爛漫的年紀,可她卻揹負了太多太多。

他們一直以爲能寵着她,讓着她,儘量讓她過得快樂,卻不知背地裡她已經做了那麼多的努力。

見陸希瑞離開,若薇抿了抿脣。

“有什麼話說吧。”江兮淺擡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小姐,奴,奴婢,暗五她……她當真會沒事麼?”難得的若薇有些迷茫,心中陣陣恐懼襲來;就算是出任務時,也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那可是跟自己並肩作戰多年的姐妹啊,若當真折在此處,是不是……

江兮淺眸色頓時黯然,“若那真是江嘉鼎背後的勢力,她暫時應該沒事。依他睚眥必報的個性,又怎麼會放過暗五背後之人。”

“……那就好!”若薇喃喃的,似是在應江兮淺的話,又好似說給自己聽般。

“若芸呢?”江兮淺深吸口氣,想到大師兄剛送來的藥丸,她可沒忘記自己的初衷。

“在廚房備膳呢,夫人早上幾乎沒吃,若芸想着便親自下廚了。”

“嗯!”江兮淺眸色暗了暗,手心翻轉一個玉瓶出現在手心,“裡面的丹藥,你和若芸各服下一粒,剩下一粒,務必讓我娘服下。”

若薇頷首,卻並未言語。

時間,一點點流逝;江兮淺的心也越發的沉重。

窗外太陽餘暉點點透過紙窗,斑斑駁駁的影像是與屋內明明滅滅的燭火交相輝印般。

“小姐,您也別太擔憂,大公子尚未歸來,情況許不是您想象那般。”若薇瞧着自家小姐在屋內走來走去,心神不寧的模樣不由得開口勸慰,雖然這話連她自己都覺得甚是蒼白無力。

江兮淺深吸口氣,驟然停下腳步,朝窗外,望着快消失天際的金輪,原本懸在嗓子眼的心緩緩下沉,沉到連她自己都覺得冰冷的地方。

“小姐!”若薇抿了抿脣,“您已經一整日沒吃東西了,好歹用些啊。”

“擱那兒吧。”江兮淺隨口應付着,她此刻哪裡吃得下。

暗五落入那不明勢力之手,大師兄與銀面自巳時離開前往營救,到現在還沒有半點消息;她能強忍着還呆在相府已是不易,讓她靜下心來用飯,根本不可能。

若薇縱然心頭憂慮,可看到這樣的小姐卻更是擔憂,“小姐,要不我……”

“想都別想。”江兮淺一口否定。

若是連銀面都陷進去,那除非她親自出手,只怕對方也不是善茬。只江嘉鼎到底從哪裡尋來這樣一股神秘、實力不菲的勢力,不知道到底是合作,還是江嘉鼎他……

只要想到那種可能,江兮淺就狠狠地打了個寒顫。若那股勢力真的是江嘉鼎一手培養出來,那他尤其是她所看到的那麼簡單,到底江嘉鼎還有多少不爲人知的事情,他又到底隱藏了些什麼?

所有的所有。

一時間,竟然連她都有些茫然失措。

“小姐……”若薇抿着脣,面色略嫌蒼白。

“我去隔壁傅府等着,你和若芸好好守着汐院。”江兮淺深吸口氣,趕走腦中那些無厘頭的想法;縱使如此,那些想法卻好似一顆種子。

有時,若是沒有懷疑時,便覺得處處使然;可若心存疑慮,就會發現其實處處漏洞,若江嘉鼎是那股勢力的主人,那明柳的消失或許就不是那麼難以解釋了。

清揚帶人對和園進行地毯式搜索,最後竟然一無所獲。

她原本以爲這相府應該也有類似樓外樓似的底下通道,可最後他們竟然什麼都沒發現,若不是江嘉鼎做得太過隱秘,那就是真的沒有。

江兮淺從衣櫃中快速取出一套烈火廣袖流仙裙穿上,整個人瞬間變得耀眼奪目,張揚狂傲。

“是!”若薇抿脣。

雖然看自家小姐的裝扮就知,她絕非只是去傅府等着那般簡單,但這個時候她們要做的就是守好汐院,守好這個家,至少讓小姐再無後顧之憂。

“你們務必小心。”若是以往江兮淺定然十二萬分的放心,可現在她卻不是那麼的確定;若江嘉鼎真如她想象那般,汐院未必就是鐵板一塊,想到這裡她的眸色暗了暗,江嘉鼎藏得可真是深啊。

不過現在她卻沒有時間多想,只能對若薇細細囑託之後,從暗道離開。

“參加主上!”

從暗道出來,兩名身着暗色武士勁裝的男子立刻單膝跪地。

江兮淺擺擺手,“銀面他們可曾有消息傳回?”

雖然明知道答案,卻還不死心地開口問道。

“啓稟主上,尚未。”

意料之中的答案,江兮淺擺擺手,“行了,你們先下去吧。”

兩人面面相覷,卻並未真正的離開,暗道入口雖然隱蔽,可他們卻需要隨時保持警惕,今日更是如此。若有人歸來,他們必須保證在第一時間接應。

“……”江兮淺自然也注意到自己的失言。

若銀面等人歸來,定不會光明正大從大門進來,這條暗道的另一頭通到城外,他們該從這裡回來。看到兩名男子,她心下了然,該是銀面離開時吩咐好的吧。

“主上,您要不要……”其中一名男子有些侷促地開口。

“不必,我就在這裡等。”江兮淺眼神灼灼地盯着暗道出口處。

當初打通地道時,因着冥煞、暗獄之爭,他們單子被搶了許多。暗獄衆人無所事事就索性讓他們多挖了些,不想如今卻派上了用上,只是他人怎麼都想不到,這看起來像是女子閨房模樣的房間中,衣櫃底部竟然是連通的暗道。

靜,奇異的安靜。

頓時整個房間中,好似連三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吭哧吭哧!”

三個人同時屏住呼吸,江兮淺最先反應過來,一把打開衣櫃的大門,而後側身,右手運氣。

“樓主!”其中一名男子失聲。

江兮淺這才飛快地從櫃門後閃身,看到銀面略嫌狼狽的身影,之後本是白衣飄飄如謫仙的大師兄陸希瑞此刻卻是面色蒼白,脣無血色,前胸衣襟處,下襬,肋下,到處都是斑斑血跡,還有那嘴角尚未來得及拭去的猩紅。

“銀面,師兄,你們……”

“沒,沒事!”銀面的聲音略帶着虛弱,連話都有些無力他擺擺手,示意兩人上前幫忙,後面被兩個人挾着的明柳、一個人揹着的翠柳,江兮淺只覺得瞳孔放大,拳頭緊緊地握着。

多久,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該死,到底是誰。”江兮淺的手顫抖着,翠柳全身都的衣衫已經碎成一條一條的,全都被血液浸溼了,還有那全身交錯、橫七豎八的鞭痕,她咬着牙,雙眸通紅,“暗,暗五她……”

銀面深吸口氣,咬着牙給自己的傷口止了血,“沒事,都是皮肉傷。”

“什麼叫沒事!”江兮淺壓低了嗓音怒吼道,“她現在都這樣了,還能叫沒事?”

銀面原本清冷的眸子中帶着疑惑之色,雖然那鞭傷看起來猙獰,可卻未傷至要害,這樣的傷若放在暗獄,的確算是沒事了啊,爲何她今日看起來如此反常?

“……”陸希瑞眼中帶着無奈,輕輕拍了拍銀面的肩膀。

“咳,咳咳!”銀面有些虛弱地咳嗽兩聲,江兮淺立刻緊張兮兮地看着他,“你受傷了?”

“那領頭人有些厲害,處理起來遇到些麻煩,不是大傷沒事的。”銀面擺擺手。

江兮淺垂下眼皮,趁他不備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兒,眸色一暗,“這叫不是大傷?銀面,我救你不是讓你糟蹋自己的。”

“……我……”銀面張了張口卻沒說出話來。

陸希瑞搖搖頭,“咳咳,淺淺,你身上的皇極丹還有沒有,回春丹也可以,趕緊的,要發脾氣也先讓我們把傷給治了,咳咳,嘶!”

他話尚未說完,陡然覺得肩膀上的傷口一痛。

“按壓止血,簡單易行,還不用浪費我辛辛苦苦煉製出來的丹藥!”江兮淺聲音清淺,可怎麼都覺得其中有一股子發泄的味道,從懷中掏出兩個白瓷瓶,“紅色內服,白色外敷,最近自己好好歇着,什麼時候內傷好了,什麼時候再出任務。”

銀面抿了抿脣,眸中劃過一道暖色,她呀……

“噗嗤!”陸希瑞喘着粗氣,卻忍不住笑出聲。

“笑,笑死你!”江兮淺惡狠狠地,一巴掌拍在陸希瑞肩膀大的傷口處,還未等他痛呼出聲,立刻將藥粉撒上去,然後陸希瑞舒坦了,江兮淺也舒坦了。

銀面眸中充斥着寵溺,心中搖搖頭,這個丫頭……

“你們,立刻去喚兩名婢女過來;順便讓廚房備上熱水,趕緊擡過來。”

處理好陸希瑞和銀面之後,跟在他們身後的人再將明柳和暗五放下之後,就已經去了藥房,各自療傷去了。本就是在刀尖舔血生活之人,風裡來浪裡去,這些淺薄傷口早已經成了他們的家常便飯,更何況最厲害的都已經被樓主擋住了,他們真的就只是皮肉傷……而已。

“是!”之前守在房間的其中一名男子應聲離開。

江兮淺眸色沉了沉,拉上簾子,將暗五身上的衣衫出去。

“唔嘶”

就算江兮淺下手再輕,就算暗五扔在昏迷之中,可因爲血跡已經接近乾涸,黏着傷口,輕輕扯動已經成了布條的裙子都會帶動傷口。

那遍體凌傷,橫七豎八的傷口,就算江兮淺有心避開,也避無可避。

“屬下花九/月十一參見主上。”很快男子回來帶回一名身着冰藍色衫裙的女子。

江兮淺微微頷首,“熱水可準備好了?”

“嗯,月三他們已經去廚房了,片刻便會過來。”月十一淡淡地開口,兩名女子長相普通,是屬於那種扔進大街後就再也抓不出來的類型,可她們身上的氣質卻非常耐人尋味。

不愧是暗獄調教出來的人,江兮淺微微頷首。

很快月三帶着人擡着一個諾大的浴桶進屋,江兮淺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將碧綠色的藥液滴了幾滴進去,而後轉身對着花九和月十一道,“你們把她放到浴桶去,儘量小心些,別碰着傷口。”

花九和月十一面面相覷。

上下打量着躺在牀上的暗五,然後看了看自己的手,這……到底要怎麼下手才能不碰到傷口。

江兮淺也意識到自己話中不妥,面色微微泛紅,“你們一個提着腋下,一個擡腿,儘量小心些。”說完轉頭對着吊兒郎當坐在軟榻上的陸希瑞和正襟危坐的銀面道,“還不出去,這是等着看啥呢?”

“……”銀面轉過頭,“那你自己注意休息,別太累着。”

陸希瑞搖搖頭,看着銀面,這小子當真是沒救了。

月三等人早在江兮淺開口時就已經極有眼色地退到了門外,江兮淺心中慶幸,好在自己又隨身攜帶針囊和應急藥丸的習慣,想着嘆口氣,“等着藥丸化開,你們將她身上的衣裳都死開,儘量小心些,實在無法死開的,用小刀挑開,左右這衣衫是沒法穿了。”

“是!”兩人恭敬地應聲。江兮淺快速地將銀針扎入暗五的昏睡穴,雖然不能減少痛感,但至少讓她在昏迷中,意識不到,總是好的。

花九和月十一兩人就着熱水,小心翼翼地撕扯着暗五身上黏在鞭痕中的碎布。

大條的都好處理,可這些細小的碎屑,尤其是那些已經和血跡全都黏在了傷口內部的,處理起來卻甚是麻煩。

“嘶”花九好不容易將一塊一指寬半寸來長的碎布從傷口中扯出來,只覺得額頭上汗水直冒,暗五身上原本已經凝固的傷口又開始流血,“主,主上,這……”

江兮淺鼓勵地看了她一眼,“無妨的,你們繼續吧。就算再痛,這些雖不也是需要全部清理的,不然傷口就算癒合,日後也會留下後患。”

“嗯。”花九點點頭。

當最後一絲金色消失在天邊,天色已經完全地暗了下來,不知何時屋內已經燃起了數支碩大的紅燭,花九擦了擦額頭上的稀罕,月十一還鼓着碩大的眸子,跟那鞭痕中的碎布奮鬥。

終於,兩個時辰過去。

銀面已經遣人來詢問過好幾次之後,花九和月十一這才伸直了腰,長長地鬆了口氣,“呼……”

“辛苦你們了,讓月三他們重新備水!”江兮淺對着兩人點點頭。

“主上哪裡話,這都是屬下們的本分。”

江兮淺此刻卻沒有心思去關注她們,只是看着那諾大的浴桶中,原本透着些許清綠的水已經全部變成了血色,她眸色暗了暗,看着像是無骨般靠在浴桶壁上,面色蒼白,脣無血色的暗五,眼中帶着淡淡的疼惜還有後悔。

這丫頭,怎地就這般倔呢。

她其實完全可以等到援兵之後再去尋找的不是嗎?

許是因爲疼痛得厲害,就算是在昏迷中,她也不自覺地蹙着眉頭。

約莫半刻鐘之後,月三等人重新擡了浴桶進屋,江兮淺讓花九和月十一將暗五撈出來洗乾淨,她自己則將牀上的被褥都換上乾淨的之後,這才掏出玉肌膏和回春丹。

“將回春丹捏成粉末灑在傷口上,再敷上玉肌膏。”江兮淺眸色暗了暗,看到被扔到一旁許久的明柳,她心中更是惱怒,不過只是短短片刻,她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的火氣。

若追根究底,若不是因爲她,暗五也不會如此。

想着她將內外間的隔簾放下,然後輕喚一聲,“來人吶。”

“主上!”月三立刻推門進屋。

“把她帶到刑房去。”江兮淺下巴朝着明柳揚了揚。

“是!”月三立刻將明柳攔腰挾着,快速地跟上江兮淺的腳步。

*

將明柳扔到地上,江兮淺眸色暗了暗,“把她弄醒。”

“是!”月三端起一瓢涼水直接潑過去。

“噗……咳咳,咳咳咳咳。”明柳狠狠地打了個寒顫,晃晃頭,抹了把臉,還未睜開眼,身子就不斷地朝着後面蜷縮着,“別,你們別動我。”而後睜開眼,在看到江兮淺時,先是一愣,而後眸色暗了暗,“大小姐。”

江兮淺深吸口氣,“你可還記得自己怎麼被擄出和園的?”

“……”明柳搖搖頭,“那日之後再醒來時奴婢就已經不在和園了。”

“那你跟江嘉鼎說過什麼?”江兮淺眸色暗了暗,“季巧巧和明珠身份互換之事也是你出的主意?”

“不,不是我,大小姐不是這樣的,奴,奴婢……”明柳眼淚吧唧流了下來,“那事是相爺提出來的,他,他說奴婢要是不答應,就,就讓明珍永遠無法認祖歸宗,大小姐奴婢求求您就放過奴婢吧,明珍是無辜的,不管怎麼說他都是相爺的骨肉啊,嗚嗚……”

江兮淺嘴角微微揚起,原來還有這麼一出。說起來江嘉鼎倒也不算欺騙了,畢竟季巧巧和明珠身份互換之後,認祖歸宗之事,萬沒有姐姐入族譜,弟弟不入的道理,“所以你就妥協了。”

“……”明柳身子顫了顫,“奴,奴婢……”

江兮淺眸子微微挑了挑,上身前傾,附在明柳耳畔,“你說要是讓江嘉鼎知道你跟那麼多人都曾有過關係,你猜他會不會一怒之下殺了明珍。”

“……不,不,大小姐求求您,就饒了奴婢吧。珍兒他到底是您的弟弟啊。”明柳身子顫抖着,如今明珍好不容易能認祖歸宗,如果她當年那些醜事真的曝出來,江嘉鼎或許不會一怒之下殺了明珍,但將他逐出相府卻是大有可能的。

“想要本小姐饒了你?”江兮淺眉毛微挑。

明柳只覺得心肝狠狠地顫了幾顫,而後飛快地擡起頭看了江兮淺一眼,又快速低下,點點頭。

江兮淺只覺得有些好笑,她眼中飛快地劃過一道精光,“……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明柳語氣中帶着驚詫和希翼。

“那就看你怎麼做了。”江兮淺眸色暗了暗,“明柳,你是聰明人,本小姐以爲你應該知道本小姐想要如何。”

明柳縮了縮脖子,“奴,奴婢……”

“好了,本小姐也沒想你今日就給本小姐答案,不過提醒你一句,四月二十八可是你那便宜女兒季巧巧的大婚,到時候你這個生母是出席呢,還是不出席呢,本小姐很是好奇呢。”江兮淺語氣淡淡,渾身卻散發着冷冽之色。

“……”明柳身子蜷縮着。

一陣風吹來,她狠狠地打了個寒顫,想到之前不知道被關在哪裡,那些人不僅對她施暴,甚至還,還……

那些畜生!

江兮淺沒好氣地搖搖頭,“你當真以爲只要你順着他,江嘉鼎就會饒了你嗎?記住,這個世界上能保持秘密的,永遠只有死人!更何況,本小姐想要拆穿江嘉鼎的把戲,並非非你不可,你知道的不是嗎?更何況還有一個明珠呢,她和明珍之間的血緣關係如何改得了。”

“……”明柳狠狠地打了個寒戰,“不,不大小姐求求你,求求你放過奴婢吧。奴婢求您了。”

“放過你?誰放過本小姐。”江兮淺嘴角微勾,似笑非笑,“你說他江嘉鼎怎地就不放過本小姐呢,本小姐可是他結髮之妻所出的唯一的女兒,相府唯一名正言順的嫡出之女,呵呵,可他爲何就這般偏心呢?你說……”

明柳不斷地搖頭,“奴婢不知道,奴婢不知道……”

“既然他不仁,就別怪本小姐不義是不是?”江兮淺聲音微冷,語氣淡淡,“你說如果本小姐再季巧巧大婚上拆穿他的把戲會如何?聽說陛下對此次婚禮很是重視,就連當今太后都要出席呢,你這個便宜母親不就可以順水推舟,然後身份水漲船高,說不定還能撈個姨娘噹噹,畢竟這威遠侯世子的世子妃,是通房丫鬟所出的庶女,名分上怎麼都有些不太好是不是?”

“……”被戳中心中所想的明柳縮了縮脖子。

江兮淺卻是不以爲意,“都說弒父不祥,江嘉鼎該慶幸的,若非我娘,他早就死了千萬遍了。放心,本小姐既然能把你從江嘉鼎手中搶出來,自然就有這本事讓你消失的無影無蹤,呵呵,你說若是本小姐將你所有的姦夫都請到季巧巧的婚禮上,嘖嘖,說不定他們都會以爲自己是威遠侯府世子妃的便宜父親呢,到時候,哈哈……”

明柳整個人不斷蜷縮着,縮着脖子,努力遠離江兮淺。

“本小姐只給你三天時間,你自己好好考慮考慮。”江兮淺眸色暗了暗,“給我好好看着她,別讓她死了。”

“是!”月三恭敬地俯首,而後輕蔑地看了明柳一眼,這種人儘可夫的女子,可當真是……

時光匆匆,如白駒過隙。

不管過程如何,最終明柳仍舊答應與江兮淺合作,當然是在看到那些以往與她曾有過的男女關係的所有男人之後。

被逼就範雖然麻煩些,不過只要效果好就可以。

自從明柳答應在季巧巧的婚禮上,拆穿江嘉鼎的把戲之後,江兮淺便讓人開始給她裁衣,治傷。這世子妃夫人的生母,就算是個便宜母親,卻怎麼都不能太過寒磣,免得顯得她娘太苛刻了不是。

“大,大小姐,奴婢真的可以嗎?”

四月二十六,距離婚禮不過還有兩日,明柳仍舊有些膽怯。

“你只需要將事情說出來就行了,至於其他的本小姐自由安排。”江兮淺斜睨了她一眼,“記住扮演一個好母親,季巧巧那人太心高氣傲,必不會安安分分給你敬茶,到時候你只需要把握時機把本性露出來就是。”

明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若是事情搞砸了,你就給本小姐小心點兒。”江兮淺語氣帶着狠戾。

“不,不敢!”明柳低着頭,看着自己身上粉色勾勒繡花長裙,雖然不是什麼雲錦蠶絲卻也是上好的彩色綢緞,她,她已經很久沒有穿到這麼名貴的衣衫了。

江兮淺眸色微冷,“不敢那就最好。你可知道這幾日江嘉鼎找你都快找瘋了,還是說你寧願去撫慰他的那些手下之人?”

“奴,奴婢不要,求求您大小姐,奴婢不要。”似乎被勾起了痛苦的回憶般,明柳猛的搖頭,兩行熱淚落下,她身子微微顫抖着,她之前怎麼都不信那些人會是江嘉鼎的人,可,可越到後面,有些事情連她自己都無法解釋,或者她連自己都無法騙過。

如果那些人不是江嘉鼎的人,又怎麼會對自己威逼利誘,非要自己答應將季巧巧和明珠的身份互換,甚至不惜僞造自己的筆記,寫出當年那些事情的所謂真相。

這一切的一切受益者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江嘉鼎,不是嗎?

那還讓他如何相信,不是他。

明柳捂着腦袋,不斷地搖晃着。

“只要你按本小姐說的做,本小姐自然保你平安無事。”江兮淺聲音冷冷的。

“多謝大小姐,奴婢一定會做好的。”明柳深吸口氣,江嘉鼎他,他太不是人。

對明柳這樣的反應,江兮淺很是滿意,看來這幾日月三他們若有似無地灌輸的觀念她已經相信了七八成。雖然其中有些虛構的成分,可絕大多數都是真實的,不然明柳也不會相信的不是嗎?

江兮淺摩挲着下巴,那江嘉鼎只怕到死都想不到,他恨不能將整個鳳都都反過來尋找的人,其實一直都被藏在相府的隔壁,那麼近,僅一牆之隔,如此而已。

回到汐院時。

江城遣人過來請她去主院,卻是衆人在爲季巧巧的嫁妝把關,還有添妝。

相府的人本就少,添妝的平輩更少,大哥被逼離家出走數年,老二江文武又不知所蹤,她當然不會給季巧巧添妝,至於江文斌更甚;唯一剩下的就是明珍。

季巧巧名義上的同胞弟弟,只可惜卻是個沒什麼權勢的,添的東西也不過是他從小佩戴的玉佩如此而已。

“姐姐可別嫌棄。”分明是很溫馨的一句話,可江兮淺卻從其中聽出了咬牙切齒之意,看來明珍對季巧巧也並非她想象那般啊,就算是因爲她,他才能認祖歸宗,可拋棄自己的姐姐,這道坎,明珍心中怎麼都邁過不去。

江城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沒想到大,不對是二小姐竟然真的做得出來這事兒,不過,哎……

“相爺,這是大小姐的嫁妝清單,請您點點。”本來這事該江兮淺來的,可江城也極有眼色,知曉江兮淺不情願,索性將事情丟給江嘉鼎。

江嘉鼎面色有些難看,接過單子,大概地瀏覽了一下,眉頭緊皺,“就這些會不會太單薄了?”

“可是相爺您說按照規矩置辦,老奴是按照鳳都城中,庶女出嫁的最高規格置辦的。”江城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江嘉鼎卻皺了皺眉,“再添一倍吧。”

“慢着!”江兮淺此刻卻站了出來,“這歷來庶女出嫁可從未有這般高的,若再添一倍,丞相大人是打算將明柳擡成平妻,還是打算停妻再娶?”

庶女出嫁,嫁妝十八擡,約定俗成;當然也有家境好些的,受寵些的庶女會稍微多些,但再多也沒有超過三十六擡的,再添一倍,七十二擡嫁妝,便是一些富庶人家的嫡出之女也不過這個數。

江兮淺話中之意非常明顯,季巧萱怔怔地起身,低首垂眸,冷冷地看着江嘉鼎,“相爺若真的停妻再娶,就請給巧萱一紙休書吧。”

“萱兒!”江嘉鼎蹙了蹙眉,不管怎麼說,這季巧巧到底是先帝賜婚,若嫁妝太寒磣,的確有些拿不出手。

“相爺請自重,妾承受不起。”季巧萱語氣淡漠疏離;“如果相爺沒其他事,妾就先告退了。”

江嘉鼎也知道她心中的疙瘩,可現在卻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畢竟跟月佩和自己的官位比起來,其他的都不算什麼了。

“爹,娘和妹妹說得是,巧巧不過是庶女的確擔不起如此厚重的嫁妝。”季巧巧見事情沒有轉機,雖然心中忿恨,如果沒有豐厚的嫁妝她就算嫁到侯府只怕也很難立足,不過她向來能忍,此刻後退一步,贏得江嘉鼎的愧疚和好感可比爭取那三十六擡不怎麼豐厚的嫁妝來得划算得多。

江兮淺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算你有自知之明,只可惜,若本小姐記得不錯,我娘可沒你這麼大的女兒,你就算認祖歸宗,只要我娘一日是相爺嫡妻,你該規規矩矩喚我娘一日嫡母,這孃的稱呼,也是你這卑賤的庶女能喚的!”

“妹妹教訓得是。”季巧巧深吸口氣,垂在袖中的手緊緊地攪着手帕。

江嘉鼎嚅了嚅脣,“罷了,再給添上一萬兩銀子的壓箱銀。”

“是!”江城應聲而去。

“相爺可當真是大方。”季巧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而後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一時之間,諾大的主院內,就只剩下江嘉鼎和季巧巧兩人面面相覷。

“爹,父親,我……都是巧巧不好,又惹嫡母和妹妹生氣了。”季巧巧低着頭,眸中閃爍着諷刺和憤怒。

“那丫頭向來如此,別想太多了;你嫡母她,哎,她現在懷着身孕,你向來是個懂事的,哎……”突然像是想到什麼,江嘉鼎眸色暗了暗。

隔天,大清早,整個相府,吹拉彈唱的聲音攪人清夢。

“砰!”被打擾美夢的江兮淺閉着眼睛順手將牀頭櫃上的木盒扔出去,有些抓狂地睜開眼,“啊”

“小姐,這是怎麼了?”聽到動靜趕緊進屋的若薇看到地上的木屑輕顰黛眉,“可是又夢魘了?”

江兮淺向來起牀氣大,此刻僅着中衣的胸前上下起伏着,“外面這是怎地回事,大清早的讓不讓人睡覺了?”

若薇這才恍然大悟,“小姐怎地忘了,今日可是那季巧巧發嫁妝的日子。”邊說着,邊服侍江兮淺起牀道,“威遠侯府那邊也早該請了人給新人鋪牀了。”

“嗯。”江兮淺微微抿脣,聽着那敲鑼打鼓,嗩吶聲樂,眉頭不自覺地皺緊。

發嫁妝、鋪牀都是嫁女習俗;正所謂“良田千畝,十里紅妝”是孃家對新娘的看重和喜愛,當然也不乏炫耀之意,只是輪到季巧巧時,卻當真有些尷尬。

先帝賜婚,夫家又是威遠侯府這樣世襲百年的家族,請來爲新人撒牀、撒帳的全幅太太必也是位高權重。只是以庶女規格出嫁的季巧巧,嫁妝未免單薄了些。

若薇挑眉,知曉小姐不喜,便也不再多言,“今日發嫁妝,按理小姐是要到前邊去的。”

“嗯,昨兒夜裡讓若芸準備的菠菜豬血湯和醪糟小粥可都備好了?”江兮淺對着銅鏡瞅了瞅,碧玉攢花垂流蘇的蝴蝶簪清新雅緻,襯着一身冰藍廣袖抹胸長裙,很是清涼。

“早就備好在竈上溫着呢。”若薇笑笑,“聽說相爺特地請了欽天監的監正大人親自推算,辰時三刻正爲吉時,咱可得抓緊時間了。”

江兮淺卻只是淡笑着,不言語也並不以爲意。

直到推算着季巧萱該起牀了,這才帶着若薇、若芸緩步朝着主院而去。

江嘉鼎對季巧巧倒還真是不錯,雖然礙於季巧萱,沒有再提給季巧巧增加嫁妝之事,可這三十六擡,擡擡都滿滿當當,甚至一些早已經擬好的嫁妝都給他以更名貴的替換下來。

江兮淺眉毛微微挑了挑,心中淡笑着轉頭看向明顯有些困頓的季巧萱,“娘您身子不好,怎地不多睡會兒?”

“就這麼一會兒,不妨事!”季巧萱笑笑。

“嗯,趁現在時辰還沒到,娘先用點東西吧。”江兮淺從若芸手中接過食盒,看到季巧萱那饞嘴的模樣,她也不點破,畢竟她現在可是雙生子呢。

發嫁妝是在前院。

江嘉鼎早已經派人將千工牀、房前桌等大件傢俱擡到了大門口處,被可以挑出來送嫁的小廝也都換上了黑底紅邊的長袍,兩人一組,臉上興奮之意溢於言表。

“時辰到了,出妝吧。”江嘉鼎坐在早就被好的椅子上,對着江城道。

江城輕喝一聲,早就準備好的小廝立刻擡起妝奩,前面敲鑼打鼓的開路,中間婢女散花,花瓣飄飄,最後嗩吶聲樂軒昂;生怕誰不知道般。

這鳳都城,如今誰不知曉威遠侯府齊世子,天之驕子卻礙於先帝賜婚不得不迎娶相府那個心如蛇蠍的毒婦季巧巧。

“聽說她還是相府表小姐時,就設計將大小姐趕出了鳳都。”

“那可不是,不僅如此我聽說啊,她竟然還對大小姐下毒,意圖致大小姐與死地呢。”

“當真?”

“那可不,你不知道這老話說得當真不錯,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啊!這季巧巧的心可是比那黃蜂尾後針還要歹毒千萬倍。”

“大小姐可真是可憐,被那季巧巧欺壓這麼多年,如今連未婚夫也……”

“呸!這樣的未婚夫,照我說那齊世子合該跟季巧巧湊成一對。”

“這又怎麼說?”

“當年大小姐被趕出鳳都,齊世子可沒少出力,你沒見以往季巧巧出現的地方,何時缺過齊世子的身影。”

“……想想,還真是如此!”

“所以……對大小姐來說未嘗不是福氣。”

“……”

道路兩邊,圍觀望族貴女發嫁妝已成爲鳳都老百姓的習慣。平日裡那些不得見的珍品,他們就算傾盡一生也未必能得,既然得不到飽飽眼福總是可以的。

當然,這人多的地方,最少不了的就是八卦。

“小姐,您聽到了?”若薇雙眸晶晶亮。

“那又如何?”江兮淺攙扶着季巧萱站在大門口處,是做出一副嫁女兒的姿態。

“……”

三十六擡嫁妝說少不少,說多不多,只是短短半個時辰,已經發出了大半,還有餘下的皆是些繡品展示,是新嫁娘爲夫家人裁製的衣衫,被褥等;之所以展示出來,也是爲了向世人宣告;她從此爲婦,能操持夫君中饋女紅。

江兮淺癟癟嘴,心中嘀咕着,“竟然沒人鬧事,真是便宜季巧巧了。”

發嫁妝上,若有人鬧事是爲不祥;情況嚴重者,夫家甚至可以拒娶;當然江兮淺是不會幹這事的,畢竟她可是比誰都盼着明日的好戲吶。

“娘,已經快完了,應是無事的,您先回去歇着吧!”誰知江兮淺話剛說完,還沒落地,就聽見圍觀中有人一生驚呼,“啊,這人怎麼回事!”

“砰”

突然大門口石獅拐角處傳來一聲巨響。

原本圍觀的老百姓們也是一片譁然,這發嫁妝之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最忌諱被打斷或鬧事,意味不祥,婚姻起伏不順。

季巧萱蹙眉,“怎麼回事?”

“張媽媽,你護着娘,我過去看看。”江兮淺雖然討厭季巧巧卻不至於鬧這麼點幺蛾子,她給季巧巧準備的重頭戲可在明天呢,所以也很是好奇。

原本穩如泰山的江嘉鼎也起身,快速地走到門口處,在看到那人時,赫然瞳孔微縮,“文武!”

“譁”

“江家二公子?”

“假的吧!”

雖然對江文武很不感冒,但此刻看到他全身上下散發着的血腥氣,尤其是那胸前明顯被劍刺破卻未經任何處理、還不斷地留着鮮血的窟窿。

擡着嫁妝的其中一名小廝趕緊將他攙扶着,“噗!”

“啊”

江文武張口一注鮮血,剛好噴到那妝奩上展示的“貴妃月下醉酒圖”上。

“到底怎麼回事?”江嘉鼎面色一黑,這副用做屏風的“貴妃月下醉酒圖”可是他花了五千兩銀子從錦繡坊買來的,本就以白色打底的絹帛,此刻沾了鮮血。這圖不能再用了倒是其次的,這嫁妝沾血,可是大不祥啊。

若換了旁人,他定早就大手一揮,亂棍打死了去;可偏偏這人卻是……

江城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老爺,這……”

“立刻去巧巧房中取一幅她平日的繡圖換上!”江嘉鼎面色難看,而後狠狠地瞪了那兩名小廝,“還不快把二公子扶回房去。”

原本站在門內側的季巧萱聽到聲音,陡然大驚,“文武?文武回來了!”

話音未落,就看到兩名小廝一左一右將嘴角還留着猩紅,已經半死的江文武給攙扶進府,頓時覺得面前一黑,整個人幾近暈倒,“文武!”

“娘,娘!”江兮淺心下一緊,將江文武給罵了個半死,趕緊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玉瓶放到季巧萱的鼻下,片刻之後季巧萱醒過來,她這才鬆了口氣,“今日就到這裡吧,剩下的事就交給江管家了,張媽媽您先扶我娘回房休息。”

“可是文武他……他……”季巧萱面色蒼白着。

“您若是想讓您肚子的孩子無事,最好就回房歇着。”江兮淺面色一沉。

季巧萱嚅了嚅脣,卻不敢反駁,每次只要事關她肚子裡的孩子,淺淺這丫頭就格外的,額,說不上來,但感覺她好像很在乎這個孩子,甚至比她這個當孃的更甚。

心兒:下一章應該就寫到渣巧大婚,然後江相就倒黴了,心兒這兩天身體極度不適,尤其是熱得險些中暑!~o(>_<)o~

然後發現有親親說心兒流水,其實流水是什麼意思,淺淺今天早上吃了兩碗飯,然後喝了一杯茶,走到主院去請安,然後遇到小廝扯花,然後去到主院,季巧萱在睡覺,她坐在那兒瞪着,等她行了再請安,然後回到汐院,~(>_<)~是這個意思麼,可是心兒不是啊……之前親說流水,所以好多不是那麼重要的情節心兒都已經刪了,留下的都是心兒認爲比較重要的,淚奔,心兒對着電腦好久好久,實在是不曉得要怎麼寫才能不流水了……

遲來的兒童節快樂,端午節快樂!吃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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