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嵐清猛地反應過來,這裡雖偏遠清淨,但也是深宮內苑!
她忙從慕修淵懷中鑽出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你說,事成了?”
慕修淵點點頭,“慕九天已經被關進了天牢,只怕很難翻身了。”
向嵐清的眸光漸漸消沉,臉上的興奮和激動也化作悲憫和懊悔。
“可是鹿妃娘娘再也不能生兒育女了。”
“你不是知道,她本來也並不想爲皇帝生兒育女。”慕修淵揉揉她的髮絲。
向嵐清並沒有提起精神,“她不想是她的自由,但我們卻不應該隨意剝奪她作爲女人的權利。”
“你看你,狠心的時候,小腦瓜子轉悠的那樣快。現在又於心不忍了。清兒,你自己不覺得矛盾嗎?”
慕修淵找了塊平坦的石頭坐下,擡頭看着向嵐清憂色卻清美的面容。
“你不覺得我們太自私了嗎?”
向嵐清對上慕修淵的視線。
“我答應你,等到事情完結,便將鹿瑤帶出宮。她本來也不該屬於這裡。”
慕修淵的眼神飄向遠處,眼神空靈卻幽深。
“什麼意思?”向嵐清並不明白慕修淵的話。
“鹿瑤曾是雲夢池中的一隻鹿,是我賦予了她靈力,讓她成了靈妖。”
慕修淵的語氣並沒有什麼變化,但卻讓向嵐清驚訝不已。
“所以從一開始,鹿妃娘娘就是你布的局?她也是你的棋子?”
向嵐清瞬間有些看不清眼前之人,只覺他心機深沉,卻又不可捉摸,甚至骨子中還有一絲冷漠。
“你是不是覺得我冷酷無情,連自己養大的鹿都捨得讓她赴湯蹈火?”
慕修淵含笑望着向嵐清,將她內心的想法看的透徹。
“鹿妃娘娘很可憐。”她將頭扭向一旁,“我沒有資格說你,畢竟我同你一樣心狠手辣。”
向嵐清垂下頭,長長的睫毛落下濃重的倒影。
“清兒,鹿瑤生病了,得找個人給她治治。”慕修淵挑眉,手中捏着一片枯黃的落葉玩弄着。
“陛下不是安排了靈醫診治嗎,而且……”向嵐清突然反應過來慕修淵的弦外之音,激動道:“你是說,向陛下提議讓儲離進宮替鹿妃診治?你給我的那顆丹藥,難道並不是絕宮丹?”
向嵐清緊緊拽着慕修淵的衣袖,想要從他的眼神中得到一個答案。
慕修淵將向嵐清擁進懷裡,“我化作儲離分身的時候,給你的確實是絕宮丹,但沒有人知道,絕宮丹並非沒有化解的方式。”
向嵐清欣喜若狂,“真的嗎?你真的有辦法解毒?”
“不僅能解毒,清兒你想想,皇族靈醫不過爾爾,若是連皇后都認可的儲離診斷出鹿瑤不能生育,那陛下便會徹底相信此事,對慕九天的怒火也會難以遏制。”
慕修淵自信言道。
“我還能給慕九天再加一道罪名,”向嵐清轉轉眼珠,俏皮地看向慕修淵,“陛下如果知道華樊長老還活着,那慕九天便又多了一道欺君之罪!”
“我的夫人,真是冰雪聰明。”
慕修淵悄悄在向嵐清臉頰上落下一個輕吻,白皙的臉蛋上浮起兩片紅雲。
“你胡說什麼呢!誰是你夫人!”
向嵐清害羞地掙開慕修淵的懷抱。
“我一定會堂堂正正地迎娶你,以我真正的身份。”
慕修淵聲線舒朗,向嵐清甘之如飴。
“那我便等你堂堂正正地提親,讓我風風光光地嫁給你。”
……
風間堂。
慕九天被關進天牢後,慕凰承難得心情愉悅。
千羽見主人開心,也跟着高興。
慕凰承將千羽手中剛咬了一口的蘋果奪過來,也不嫌棄,咬了一大口。
“主人是不是也知道華樊並沒有死,五皇子是欺君之事了?”
千羽笑着問道。
“雖然魁星閣的兩位長老都活了下來令人不爽,但看着慕九天這個白癡落得如此下場,倒是有趣。”
慕凰承一手握着蘋果,一手端着美酒,好不快哉。
“五皇子也是蠢,竟被一個向姑娘耍的團團轉,先是連華樊死沒死都分不清楚,後又中了圈套去給鹿瑤送人頭。主人,要千羽說,這次還真是向大小姐幫了您大忙!”
千羽趴在慕凰承腿邊,圓潤的臉蛋像個球一樣。
“你不是不喜歡清兒嗎?今天竟會替她說話。”慕凰承拿了顆葡萄塞進千羽口中。
千羽砸吧砸吧嘴,“能幫主人的,千羽就喜歡!”
慕凰承收起玩世不恭的笑意,神情凝重起來。
“清兒聰明,本皇子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這次竟是老七用計將慕九天那個蠢貨引向了鹿瑤。他是如何得知本皇子跟清兒要一石二鳥的呢?”
千羽用葡萄把嘴巴塞得滿滿的。
“只是碰巧吧!七皇子沒有生母依靠,又活不長久,想要給自己餘生找個靠山,也是人之常情!只可惜啊,他想依附的鹿瑤再也沒有立足之力了!”
慕凰承聽到這話滿意地靠在椅背上。
“就連儲離都治不好,鹿瑤再也沒有生育的可能了。”他閉上眼睛,“鹿瑤生不了孩子,父皇必不會再寵愛她;容貴妃因兒子之事記恨父皇,日後也沒有翻身的可能。本皇子也算是爲母后了卻了心事。”
千羽也閉上眼睛,享受着慕凰承身體的溫度。
她嬌聲道:“何止是爲了幽皇后,整個皇族,再也沒有比主人更加尊貴的存在了。主人一定會成爲皇都的主人,一定會成爲蒼朔國的主人。”
……
天牢。
皇族的天牢並沒有嚴刑拷打,卻比懲罰更加令人恐懼。
只因這裡只有一口井的大小,四面全是光滑的牆壁,向上望去,那一方小小的天空,看上去就像深淵般無法逃脫。
慕九天曾經錦衣玉食,落到此處,卻只能一日一頓,勉強度日。
更何況這裡連出恭的地方都沒有,一切吃喝拉撒都只能在這一口小小的井中解決。
比起身體上的疼痛,失去了尊嚴更讓慕九天受不了。
他開始無止休地在天牢中大喊大叫,嗓子啞了便用拳頭捶打牆壁。
慕九天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呆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被拉出天牢外的時候,外面的人看他就像看一隻蒼蠅。
“你們……”
他虛弱地開口,但話還沒說完便昏了過去。
一盆冷水從他的頭頂澆灌下來,慕九天打了個冷戰。
他勉強睜開眼,眼前之人卻讓他瞪大了眼睛。
“怎麼是你?向嵐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