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鵠鳥在燭臺上“啾”叫了一聲。
“看來你又惹麻煩了。”
夜北辰漫不經心地旋轉着彎月鏢。
“從來都是麻煩主動招惹我，”他猛地將彎月鏢擲出，正中燭光的陰影，“只是沒想到這次他們來的這麼快。”
“你爲何安排向嵐清去烏山？不只是爲了讓她見識見識靈魔吧。”
鴻鵠鳥聲音雖然跟向嵐清很相似，但說話的語氣卻成熟許多，彷彿一位年邁的老者。
“烏山有她想要知道的真相。更何況，她早晚也要對抗那些人。”
夜北辰的眉心凝出烏雲，將整張臉都籠罩的陰鬱了些。
“但願她能領悟你的意圖，”泠之飛到窗臺上，回頭忘了一眼夜北辰，“我看以她的性子，一定耐不住要跟靈魔較量較量。”
夜北辰微微闔目，“所以我才讓你陪在她身邊。”
“那你怎麼辦，一個人應付得來嗎？”
“想來他們也不會直接暴露真實目的，我等着便是。”
夜北辰靠在窗沿上，神情漸漸平靜。
泠之不再多言。
飛出窗外的一瞬間，忽地展開她巨大而華麗的潔白翅膀，揚着她高傲的尾羽振翅而去。
……
濃霧消散，晨光漸起。
在院中打坐的向嵐清感到一陣涼意，起身回到屋中添了件褂子。
雪玉慵懶地伸了個懶腰，見向嵐清已經醒來，躍到她的肩上舔舔爪子。
“笨東西，你別告訴我你一夜沒睡？”
向嵐清浸溼毛巾，擦乾淨臉頰。
“今日便要啓程烏山，我睡不着。”
雪玉不以爲意，“多大點事兒啊，你至於激動成這樣嗎？真沒出息！”
“我以前聽父親提起過，靈魔是比靈獸還要難對付千倍百倍的東西，雖然我並沒有見過，但想要跟這樣的傢伙對抗，還是會有些緊張。”
向嵐清擦了把臉，額上還留着細細的水珠，在晨光下宛若珍珠落玉盤一般美好。
“你可拉倒吧，你師父可沒讓你對抗，人家說的是讓你長長見識。”
雪玉翻了個白眼，賣力地繼續舔着爪子洗臉。
“山高路遠的，我師父哪裡管得住我！”
向嵐清對着鏡子描眉畫眼，不無得意。
然而卻從鏡子最邊緣看到了夜北辰的身影。
“啊——”
她冷不丁地叫了一聲，嚇得雪玉連滾帶爬跳到了地上。
“師父……”
看着夜北辰那張冷漠的表情，向嵐清就知道自己的話肯定被他聽全了。
她尷尬地腳趾抓地，諂笑着走向夜北辰。
“我還管不住你了是嗎？”
夜北辰故作生氣。
向嵐清撓撓頭，“師父我就隨口一說，我保證不會主動招惹靈魔！”
夜北辰勾勾手指，泠之一下子落在他的胳膊上。
“有什麼事情，泠之會幫你。不要一個人逞強。”
“啾！”
泠之看上去心情不錯的樣子。
向嵐清剛想要伸手將泠之接到自己身上，誰知她大搖大擺地落在了雪玉的腦門上。
雪玉怨念地垂下尾巴，“你是九品靈妖，我打不過你，等我打得過你……”
話還沒說完，一撮毛就被泠之叨了下來。
向嵐清偷笑起來，看向夜北辰。
“師父，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要多保重。”
夜北辰揉揉她的頭，一抹不捨留在她的發間。
“動身吧，這樣能趕在天黑前上山。”
夜北辰收回手，眼神中顯現出一絲落寞。
“我走啦師父！”
向嵐清對前路充滿期待，擺擺手跟夜北辰告了別。
……
風間堂。
慕凰承正無所事事地喂着花園中的魚，魚塘中的魚換了一撥新的，色彩更加豔麗了。
一陣嘈雜聲傳進他的耳朵，他灑魚食的動作不禁頓了半拍，但隨即繼續將魚食灑向魚塘。
千羽從外室飛進來，“主人，五皇子來了。”
“聽到了，好大的陣仗。”
慕凰承拍拍掌心，將碎末打理乾淨。
“他應該是來感激主人求情將他放出宮的。”
千羽化身成少女的模樣，從院子裡的桃樹上摘下幾個新鮮的桃子放進果盤中。
慕凰承邪笑一聲，“感激？我從不知道我這個弟弟還會感激。”
千羽憨笑，“那我還要把這桃子端給他嗎？”
慕凰承一揚手，千羽手中的桃子瞬間全部甩進魚塘中。
“給他吃可惜了，還不如餵魚呢。”
千羽聳聳肩，“主人說得對！”
池塘中的魚被四濺的水花嚇得四散遊開，千羽見這場景卻很是開心的樣子。
兩人來到正廳，只見慕九天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已經坐在八角桌前細細品嚐着府上的好茶。
“五弟好雅興。”
慕凰承走近他，冷眼瞥了一眼他慕九天隨身帶的隨從，足足有十幾人。
這架勢彷彿是來打羣架的。
但他依舊維持着笑意，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悅。
“二皇兄府上的茶葉都是上好的，父皇果然更看重二皇兄。”
慕九天斜眼看了一眼慕凰承，既沒有起身行禮，語氣中也沒有半分恭順，甚至還邊說邊翹起了二郎腿。
慕凰承並不跟他置氣，繞了一圈坐到了另一側的椅子上。
千羽將單獨備好的茶葉遞給慕凰承。
慕凰承抿了一口茶，“五弟若是喜歡，一會我吩咐下人包一包茶葉給五弟帶回去就是了。千羽……”
慕九天滿是不屑地揮揮手。
“倒也不必，我本就不喜喝茶，這點父皇也是知道的。”
慕凰承不禁笑起來，又當又立還得是他五弟。
“五弟今日來，是對上次我的提議有什麼想法了嗎？”
慕九天轉着茶杯，“鹿妃娘娘的事暫且放一放，我聽宮裡傳來消息，說衍月門的人，來皇都了。”
慕九天緊緊盯着慕凰承的眼睛，想要看看他的反應。
“哦？是嗎？我倒未聽母后提起過此事。”
慕凰承並沒有什麼反應，語氣也再平淡不過。
但慕九天卻並不相信他的話。
“皇后娘娘可是衍月門掌門的親妹妹，你會不知此事？”
慕凰承放下茶杯，千羽明顯感受到了他的低氣壓，接過茶杯的動作都小心翼翼了很多。
“五弟覺得，衍月門的人爲何來皇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