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嵐清幾乎是飛奔回向府的。
她默唸着出事的不能是淳爾,但心裡不好的預感卻越發強烈。
一進門,就看到院子正中,一具屍體被蒙着白布放在地上。
向朗月、向嘉許、向嘉諾和一衆向家人都圍聚在一旁。
向嵐清看到向嘉許的面如死灰和向嘉諾的失聲痛哭,一個踉蹌差點跪倒在地。
她的手顫顫巍巍地掀開蓋在那屍體頭上的白巾,在看到向淳爾的面容的一剎那,她臉色瞬間慘白。
手中的白鶴劍被死死地抓住,彷彿只有用力抓牢些什麼,纔不至於讓自己昏厥過去。
向淳爾的一舉一動浮現在向嵐清眼前,一聲聲“長姐”的呼喚彷彿就在她耳邊。
然而此刻的向淳爾,卻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向嵐清的眼眶中彷彿有一汪洪水,卻被悲慟和憤怒擋住了閘門。
她的指節因過分用力而泛白,手心也在白鶴劍的劍柄上摩擦出了血跡。
“清兒妹妹……淳爾她……”
向朗月露出自責的表情,向嵐清交由他管家期間卻發生這種事,他難辭其咎。
空氣寂靜的可怕。
許久,向嵐清終於開口。
“是誰害的?”
她原本清麗婉轉的聲音在一瞬間變得彷彿經歷了千萬年的風沙洗禮一般,沙啞而低沉。
那聲音裡透着徹骨的冰冷和強壓着的殺意。
向朗月走上前,輕輕拍拍她的肩膀。
“昨日淳爾妹妹外出,直到深夜都沒有回來,我派人遍搜無果,誰知今日一早,她的屍首就被放在了向府大門口。”
向朗月聲音喑啞,帶着顫音。
“淳爾她天性單純,從不與人交惡,爲何會遭此毒手!定是長姐在外得罪了人,但卻讓淳爾替你背了鍋!”
向嘉諾衝到向嵐清身前,失去理智地瘋叫着。
向嘉許一把將他拉到了跟前。
“五弟,事情還沒有查清,你休要胡說!”
“哥!長姐跑到魁星閣躲清靜,上有二皇子解圍,下有夜北辰庇護,她當然不會有事!可憐淳爾什麼都不知道,還把你當成親姐姐一樣對待,但卻因爲你喪了命!”
若不是向嘉許攔着,向嘉諾的拳頭就要揮到向嵐清臉上了!
“嘉諾,兇手還沒有查出,是不是跟清兒妹妹有關都未可知,我們向家不能先起了內訌!”
向朗月沉聲道,順勢將向嵐清往身後拉了拉,用自己的身子將她跟暴躁的向嘉諾隔開。
“如果不是因爲她,還能因爲什麼!淳爾渾身上下連一塊好皮膚都沒有了!顯然就是蓄意報復!”
向嘉諾絲毫沒有想要冷靜的意思。
向嵐清的臉色越發蒼白,嘴脣都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如果真的是因爲她害死了向淳爾,向嵐清絕對饒不了自己。
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出真兇,查清楚向淳爾的死因。
她跪在向淳爾身側,輕輕握住了向淳爾冰冷的小手。
就在幾天前,這雙手還挽着自己的胳膊,雖纖細卻像一隻茁壯的小鹿蹄子一樣有力而蓬勃。
而現在,她再也不會拉住自己的手了。
“我會查出真兇,”向嵐清閉上眼睛,手心中那沒有溫度的僵硬讓她的心也跟着變得僵硬,“我會替她報仇。”
“可是淳爾再也回不來了!”
向嘉諾歇斯底里的哭喊讓向嵐清憋在心中的悲痛呼之欲出。
兩行清淚順着臉頰劃過,她強撐着站起身。
“帶八妹妹回屋。”
她說這句話時,溫柔地彷彿向淳爾就站在她面前,只是因爲調皮闖了禍,而她這個長姐無奈地讓她回屋去一般。
然而眼前卻是向嘉許和向朗月擡起向淳爾的屍體,邁着沉重的步子緩緩將她帶回家。
向淳爾的屍身進屋的剎那,向嵐清一陣眩暈,一下子向後倒去。
“長姐!”
扶住她的竟是向祁然。
向嵐清這才發現原來向祁然竟在家中,只是剛剛一直站在人羣后而已。
她的眼神凌厲起來,強忍着腦中的昏天暗地,審視地盯着向祁然。
“我知道長姐懷疑我,但這件事與我無關。”
向祁然的語氣中聽不出多少悲痛,依舊是冷漠而疏離。
就好像眼前死去的是個跟他沒有關係的人一樣。
向嵐清拽住他的衣領。
“最好是這樣,不然就算你是我弟弟,我也一定會將你碎屍萬段!”
向嵐清狠狠地甩下一句話,轉身走進屋內。
向祁然凝視着她的背影,靈妖奚鼠從他的懷中鑽出。
他摸摸奚鼠的頭,苦笑一聲。
“你也替我委屈是嗎?”
奚鼠用頭拱了拱向祁然的胸膛,又鑽回了衣服中。
向祁然面無表情地也走進屋,然而卻在將要踏進門口之時被向嘉許攔了下來。
“二哥,長姐要檢查一下八妹妹的屍身,只怕你不方便進去了。”
向祁然自然知道這不過是向嵐清的藉口,畢竟現在自己是殺害向淳爾最愛的的嫌疑人。
他點點頭,“好,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快提。”
既然如此,他也不需要再呆在原地討嫌。
……
向淳爾的屋子。
向淳爾平躺在牀上,還跟往常沒有半分區別,只是如今她的小臉慘白,再也沒有了“人”的生氣。
向朗月轉過身,迴避到另一旁。
“堂哥,八妹妹的事,你能詳細跟我說說嘛?”
向朗月沉了一口氣,垂下頭顱。
“昨日下午,淳爾妹妹說到倉陶街有新來的稀奇靈丹,想要去看看。我本覺得不會出什麼事,便讓她帶着貼身的丫鬟出府了。”
“她的丫鬟呢?”
向嵐清問道。
向府中,除了向嵐清之前遣走貼身丫鬟之外,其他人的丫鬟都是自幼跟隨在身邊的,是很親近的關係。
“那倆丫頭出府沒多久就回來了,說是淳爾妹妹不讓她們跟着,”向朗月指了指不遠處的倉庫,“我也擔心她倆有問題,所以將她們關在倉庫中。”
“爲何八妹妹要她們先回府?”
向嵐清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向淳爾喜歡逛街,這是她知道的,每次出府,身邊也都是有丫鬟跟隨的。
但昨日她明明跟丫頭一起出府,卻先把人遣了回來,那一定是她在外面突然發現了什麼,或是意外遇到了什麼人。
“那倆丫頭說,淳爾妹妹是遇見一個男人之後,便讓她們回來了。”
向嵐清握緊拳頭。
“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