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玉被向嵐清一嗓子嚎了起來,一睜眼發現自己置身在一條河岸上,嚇得也嗷了一聲。
見向嵐清眼神呆滯地盯着這條河愣神,雪玉一下子清醒過來。
“嗷嗚——笨東西!你要跳河別拉上我墊背啊!”
雪玉掙扎着從她的懷裡跳到了地上,伸出腳感受了一下河水的冰冷,猛地縮回了貓爪。
雪玉往向嵐清腳邊縮了縮,用小肉爪子輕輕抓了抓她的裙襬。
“笨東西,你到底是哪裡想不開,爲什麼要跳河啊!”
“笨東西,人生多美好啊,你才十八歲,還有大好的生命啊!”
“你看你長得也好看,還是一家之主,爲什麼要喪命於這條又冷又髒的河水裡呢!”
“以後我的魚都給你吃,你就當作爲了我,多活幾年吧!”
……
雪玉的碎碎念終於讓向嵐清回過神來。
“小貓咪,爲什麼我突破了幻境,卻會出現另外一個幻境?”
那日她明明見有謙師兄就是這樣做的,但爲何輪到她,眼前是石階就變成了一條河呢?
“幻境?”雪玉跳上向嵐清肩頭,“你說這是幻境?這裡是魁星閣的石階?”
向嵐清點點頭。
“我明明沒做錯啊,但是……”
“要不我們先過河去看看吧。”
雪玉看到不遠處有一條船,他幻化成少年的模樣,拉着向嵐清來到船邊。
他熟練地跳上船,搖着槳就把船劃出了幾米外。
向嵐清驚訝問道:“你還會划船?”
“跟魚有關的我都會!你以爲我是你啊!五穀不分四體不勤的!”
雪玉翻了個白眼,傲嬌道。
小船載着兩人很快就行至了河流中間。
向嵐清環顧四周,竟發覺在河中間望不到河流的兩岸。
且剛剛明明泛黃的河水,現下竟然變成了碧綠清澈的顏色。
她不由地警惕起來,難道幻境又發生了改變?
“雪玉,水是什麼顏色?”
雪玉沒明白,低頭看了一眼河水。
“綠色啊,你色盲嗎?”但他突然反應過來,“綠色?剛剛河水可是黃兮兮的!”
向嵐清再次運轉靈力,兩輪靈盤凝聚在手心。
她操控靈盤附着在河水上,本來碧綠的河水竟然一瞬間變成了一座瀑布!
兩人的船眼見着就要滑行到瀑布邊緣,雪玉的槳迅速改變方向,但爲時已晚。
“笨東西,你幹了什麼!”
船體被瀑布巨大的衝擊力一下子衝散,向嵐清和雪玉隨着瀑布飛流直下!
向嵐清連忙再次運轉靈力,就在二人馬上就要跌落進湍急的河水中時,她以靈盤作爲支撐,穩穩地接住了兩人的身體!
雪玉畏怯地看了一眼身下的波濤洶涌,忙收回目光。
“有點奇怪……”
向嵐清看看自己的手心,又看看所處的幻境,一個念頭在她腦海中產生。
她深吸一口氣,收回靈盤。
“不要!”
雪玉意識到她的危險行爲,連忙制止,但已經來不及了。
沒有靈盤支撐的兩人的身體開始迅速自由落體!
雪玉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砰!”
好像落地了?
屁股確實感受到了地面的堅硬。
難道掉進河底了?
雪玉慢慢地睜開眼,眼前竟跟那天爬上石階的場景一模一樣!
這裡分明是魁星閣!
再看向嵐清,她已經起身,正站在涼亭前擺出一副要吃人的架勢。
耳邊傳來悅耳的古琴聲。
雪玉化成貓形,一躍跳上向嵐清的肩膀,這纔看清坐在涼亭內撫琴的正是夜北辰!
夜北辰臨風獨立,背影飄飄,好不自在!
與向嵐清和雪玉這兩個落湯雞形成鮮明的對比。
想要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就像此刻的向嵐清。
“師父!”
她大吼一聲,嚇得雪玉差點從她肩上沒站穩掉下去。
夜北辰停住琴聲,緩緩起身。
“來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彷彿將向嵐清在幻境中遭遇的一切都當作空氣!
向嵐清猛然躍到夜北辰面前,怒氣衝衝地瞪着他。
“師父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夜北辰故作不知,“什麼怎麼回事?”
向嵐清指指原本石階的位置,“那個石階幻境……”
然而目光落在石階處時,卻發現那裡既沒有石階,也沒有河流,更沒有瀑布。
它又變回了一扇門!
向嵐清快步跑到門口,進進出出,來來回回。
她經歷了那麼兇險的一番折騰才進入了魁星閣,現在這番折騰竟然變成了一扇門,一道門檻!
向嵐清氣不過,她一定要弄清楚這幻境究竟是什麼東西!
來往的弟子見向嵐清行爲怪異,議論紛紛。
但看到不遠處的夜北辰,又都嚴肅了起來。
雪玉嗅嗅這扇門,“這就是一道普通的木門啊!”
“對於其他弟子來說,都是一扇普通的門,爲何到了我這裡,就變幻萬千了!”向嵐清找不出異樣,喪氣地站直身子,“一定會是我師父在耍我!”
“以你現在的修爲,不可能參透幻境的門道的。”
夜北辰離她數十米,但聲音卻穿透距離傳進向嵐清的耳朵。
“那師父就教我參透!”向嵐清走向夜北辰,“爲何這扇門對於其他弟子來說都是普通的木門,但到了我這裡就變得那麼複雜?”
“向嵐清,你太浮躁了。”
夜北辰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只是冷眼看着她。
向嵐清察覺到已經浸溼的衣衫貼在身體上的不適感,而她的行李也早就被浸溼。
行李中都是她的貼身衣物……
夜北辰將身上的靈虎皮大氅披在向嵐清身上,向嵐清下意識一顫。
他的動作不摻雜任何雜質。
向嵐清沒想到自己對師父態度那麼差勁,師父竟然還會這樣照顧自己。
她性格向來要強,有謙師兄那麼輕易就突破的幻境,卻被她搞成了一團糟,她心裡有說不出的不甘。
對自己的氣憤上頭,卻發泄在了夜北辰身上,而夜北辰非但不生氣,還像往常一樣對待自己。
向嵐清一時間愧疚涌上心頭。
“師父,對不起,”她垂下頭,眼睛盯着溼透的腳尖,“師父說得對,是我太心浮氣躁了。我只是不明白,爲什麼別人都可以,我卻不行……”
“那你可知道,別人爲了參透其中的道理,付出了什麼?”
夜北辰略略沉吟,淡雅如霧的眸子裡,帶着濃重的深意。
這句話,讓向嵐清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行爲有多不理智。
“徒兒也願爲提升修爲,付出千倍百倍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