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月將鹿銘佑送了出去,回到堂屋的時候就覺察到氣氛分外凝重,慕老太君坐在牀榻上臉色難看,聽着藏嬤嬤將剛纔發生的一切都詳細敘說了一變。
藏嬤嬤不愧是慕老太君身邊幾十年的老人,絲毫不忌諱地說出了剛纔的一切,就連她屢次對慕卿月出言不敬這件事情都說了出來,這讓一旁的衆人都挑不出來個不是,只得殷切地盼望着慕老太君會從輕發落衆人。
而這許多人中自然包括了蔣氏,她剛纔可是一口咬定就是慕卿月做的好事,而且還命令下人直接將慕卿月拿下,而且還當這鹿銘佑的面幾乎跟慕卿月撕破了臉皮,就算是因爲慕老太君的關係,這件事情也是怎樣都掩蓋不掉的!
慕卿月能將慕老太君救活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當時那麼多人眼睜睜地看到了慕老太君已經是氣息全無,就連藏嬤嬤都是驚慌失措地屢次阻止慕卿月,而且還是以死相諫,指認慕卿月就是兇手的!
若說這一切都是慕卿月買通了藏嬤嬤,將衆人都裝進套子裡,那未免也太過大費周章,所以蔣氏纔沒有想到事情會發生這樣的轉折,慕卿月不僅僅將衆人眼中已經死透了的慕老太君救活,更是讓老太局能夠穩坐起來,而且口齒清晰。
衆人正大氣不敢喘,見慕卿月進來,慕老太君的神色似乎鬆動了一下,隨即纔出聲道:“卿月丫頭,剛纔茜丫頭說那顧夫人似乎只是服用了一杯茶,就氣絕身亡不省人事,不知道……這還有救麼?”
慕卿月挑眉,沒想到慕老太君竟然會想要救回方玫玉,但是聽這稱呼顯然是對方玫玉已經完全沒有了好感,估計慕老太君只是顧忌這母女倆的身份,不太好直接死在慕府裡,所以纔有了這樣一問。
剛剛出去的時候,鹿銘佑也詳細地跟她說了當時屋子裡的情況,似乎最有嫌疑的就是站在衆人面前哭成個淚人的顧子茜,只有她在茶裡動手腳才能讓方玫玉毫不防備地喝下去。
反正她是不相信方玫玉真的會畏罪自殺的,所以毫無疑問是有人加害,然後僞造成是自裁罷了。
慕卿月不想追究顧子茜,但若是考慮到慕府的名聲,倒是真的應該嘗試着救一下,更何況現在慕老太君也出言想問,她也不用想辦法讓老太君鬆口,所以順理成章地應了下來:“孫女兒這就去看看,不過不能擔保什麼。”
慕老太君擺了擺手,似乎是有些累了,經歷過剛剛的生死徘徊,她也確實感覺力不從心,但是這並不代表她老糊塗了,聽了藏嬤嬤的話她可是對蔣氏分外不滿。
這時候蔣氏聽出老太君打算休息的意思,剛剛露出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卻不料下一秒慕老太君便冷聲道:“蔣氏管家不力,撤去代理之權,交回給卿月。”
“啊?母親?這樣會不會不太……”蔣氏驚訝,沒想到慕老太君竟然會直接做出這樣的命令,要知道再老太君這次回來慕家之後,可是對慕卿月越來越好,還哪裡有先前那樣橫眉冷對的,經過了這次慕卿月出手相救,老太君自然是對慕卿月更加喜愛,但是這並不是直接拿掉蔣氏大權的道理啊!
明明之前她一直都如履薄冰地好好伺候着,怎麼就突然要拿掉她呢?!
先前聖蘭節那樣繁瑣的禮儀,若不是她重新拿回大權操持的話,就憑慕卿月能做什麼?!
蔣氏心中不忿,一旁慕嫆月卻是微微眯了眸子,看着絲毫不爲所動行禮退出堂屋的慕卿月一眼,這才轉向了老太君道:“祖母息怒,母親先前也是擔憂祖母的身體,所以纔會亂了分寸,說起來母親先前一直抱病,若不是因爲聖蘭節,這家裡的事情實在是無法再像之前那樣拜託給大姐,母親也不會勉強自己操持,如今出了這樣的紕漏,卻是母親的疏忽,祖母這樣決定是沒有錯的。”
慕嫆月說得有理有據,卻將蔣氏先前的失禮和對慕卿月的敵意,解釋成了對慕老太君的孝順,這讓老
太君的心理好受了一些,但是仍然沒有要收回成命的意思,。她說出去的話就算是後悔了也不會收回,這一點慕嫆月自然是極其清楚,所以暗暗拉了拉蔣氏的衣袖,示意她先退一步。
蔣氏暗暗生氣,但是這個時候卻不能明面上對着老太君,所以只能委屈地垂首道:“媳婦先前確實疏忽了,讓母親受了這樣大的驚嚇,多謝母親體恤讓媳婦休息些時日,等媳婦身體好些了,必然會多多幫助大小姐的。”
慕老太君滿意地點頭,這才讓衆人散去,而顧子茜在最後磨磨蹭蹭地留下,似乎還有話要說,藏嬤嬤有些不喜地瞥了她一眼,但是看慕老太君似乎對她還有些可憐,這纔不情願地問道:“顧小姐還有什麼事情麼?”
顧子茜深吸了口氣,這才眨巴着霧濛濛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說道:“老太君,都是孃親她……居心叵測,竟然會對老太君做出這樣的事情……如今孃親她已經……希望老太君不要再生孃親的氣了。”
“顧夫人說不定還有救。”老太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似乎也覺得這樣說有些絕情,語氣又緩和了一下才道:“茜丫頭,老身還沒有老糊塗,自然知道這件事情怪不到你頭上,你就乖乖地跟着卿月丫頭多學學,過幾日白鹿書院就開學了,讓她也帶着你去長長見識也好。”
“多謝老太君不怪罪!”顧子茜感激涕零地跪下身來,柔弱的樣子倒是確實惹人憐愛:“茜兒願意幫孃親贖罪,伺候老太君膝前,還望老太君不要嫌棄茜兒。”
“顧夫人倒是生了個好女兒。”老太君微微眯眸,打量着顧子茜的身段和容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聲,這才讓藏嬤嬤將顧子茜也帶出去,便歇下了。
顧子茜走出堂屋,又在臺階前恭恭敬敬地跪下,久久才離開,而當她走回文津閣的時候,迎面卻對上了端着臉盆匆忙走出來的稱心,而慕卿月正坐在屋裡,神情陰翳地直直看着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