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黎夕妤有些恍惚。
眼前這個人,他似乎永遠都能掌控一切,他彷彿……從未曾輸過。
而她也知道,今日他便是因着她,方纔動了怒。
“你先前受了驚,回去歇着吧。”突然,司空堇宥話語一轉,對她道。
黎夕妤卻猛然間想到了什麼,連忙問,“少爺,你的傷勢如何了?”
“無礙。”他答,面色卻仍有些蒼白。
黎夕妤不信,立即搖頭,“可是先前,我分明瞧見了血跡。”
“那是你瞧錯了。”他如此回。
黎夕妤雙眉一擰,固執地開了口,“少爺,我曾對你說過,只要我還在你身邊,就絕對不能任由你這般作踐自己的身子!”
司空堇宥聞言,眉宇間閃過幾分無奈,卻道,“難不成……你又想扒了我的衣裳?”
“我……”聽了這話,黎夕妤立時紅了臉,卻仍舊倔強地擡首,凝望着他,義正言辭,“倘若少爺不肯好好醫治,那我……我就只能用強了!”
她說着,卻見司空堇宥眸光一變,其內有光華流轉,似是在笑。
一時間,她的心口劇烈地起伏着,她能夠清楚地察覺到那股情愫正瘋狂滋生着。
“少爺……”卻突然,她不自主地輕聲喚他,嗓音竟有些沙啞。
“恩。”他應着,“何事?”
“額……我……”這番,黎夕妤終是回神,連忙垂下腦袋,無措地站着。
她支支吾吾了片刻,面色愈發紅潤了,卻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竟道,“我只是覺得,少爺近日……溫柔了許多!”
她此言一出,卻見司空堇宥目光一頓,竟有些窘迫。
而後,他不自在地拂了拂衣袖,神色飄忽,開口道,“阿夕,那兩日于山洞中避險,我認爲……”
“嘖嘖嘖……”
就在這時,一陣咋舌聲自帳外傳來,辛子闌的嗓音格外刺耳,“我說大將軍,既然小妤如此擔憂你的傷勢,那你便乖乖吃藥不就好了!”
辛子闌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而隨他一同到來的,還有那濃重的藥香。
司空堇宥的面色立時沉了下去,冷冷地瞥過辛子闌,即便不語,那凌厲的氣息也有絕對的威懾力。
可辛子闌顯然毫不在意,大步走了來。
黎夕妤便在這時回眸,惡狠狠地瞪着辛子闌,“辛子闌,你竟然偷聽!”
“我哪有偷聽!”卻見辛子闌下巴微揚,理直氣壯地道,“我那是光明正大地聽!”
聽了這話,黎夕妤一時語塞。
她深深呼吸着,面色仍舊是一派紅潤,卻不知是因先前羞怯得紅,還是此番被辛子闌氣得紅。
見黎夕妤這般神色,辛子闌立即勾脣,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隨後將手中的藥碗遞給她,“小妤啊,快讓你家少爺吃藥了!”
此番,黎夕妤滿心的怒火便這般泄了。
她一把接過藥碗,轉而遞至司空堇宥面前,“少爺……”
卻見司空堇宥目光一怔,而後接過藥碗卻將其暫且放置於桌上,轉而望着辛子闌,“這藥稍後再吃,辛子闌,我且問你幾個問題。”
辛子闌立即正了正神色,做洗耳恭聽狀。
“你住在軍中,可是爲了能夠時刻替阿夕問診?”司空堇宥問。
辛子闌點頭,“沒錯!”
“那你替阿夕問診,可是爲了早日醫好她的身子?”司空堇宥又問。
辛子闌再度點頭,“自然!”
“那麼換句話說,你也是擔憂阿夕的安危?”
“可以這麼說。”
“那麼再換言之,你之所以留在軍中,皆是爲了保護阿夕?”
此番,辛子闌終於眨了眨眼,思索了良久之後,方纔重重點頭,“若是如此說,興許也沒什麼問題。”
“好!”但見司空堇宥負手,眼底凝了幾分寒意,“既是如此,那先前阿夕遭人偷襲,被抓去當箭靶之時,你又去了何處?你令她險些被害,此番可算是失職?”
此言出,帳中陡然間靜了。
司空堇宥那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令黎夕妤怔忡,令辛子闌愕然。
“不……不對啊……”
良久後,辛子闌方纔回神,“司空堇宥,你這罪名安得也太草率了!”
司空堇宥卻不理會他,猶自說着,“倘若阿夕遭人陷害,出個什麼意外,那你也不用再替她看診,打道回府吧!”
“這怎麼成?”辛子闌立時出聲嚷嚷,“我是無論如何也要醫好小妤!”
“那麼日後,阿夕的安危便由你負責了!”司空堇宥一語定音,“倘若今日之事再度發生,那這軍營,可是再容不得你了!”
辛子闌聽着,一雙眼眸不住地打着轉,也不知在思索什麼。
但見片刻後,他竟伸手攬過黎夕妤的肩頭,另一手則拍着胸脯,向司空堇宥承諾,“成!自此刻起,小妤便由我罩着了!”
這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好不暢快。
而黎夕妤卻黑了臉。
她正要躲開辛子闌,卻突然被人一把扯了出去,是司空堇宥。
“辛子闌,你的蟾蜍不想要了?”只見他挑眉,眼底竟含着幾分威脅的意味。
“要!怎麼不要!”辛子闌似是想到了什麼,一邊說着,一邊轉身,便又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
望着那離去的身影,黎夕妤的嘴角抽了又抽,“少爺,辛子闌此人,實在太過可疑。”
“我已派人去調查,相信不日後便會有結果。”司空堇宥如此回。
黎夕妤隨之回首,迎上他深邃的眸光,道,“可是少爺,我不需要他的保護。這個人性子莽撞,言辭又輕挑,實在不……”
“阿夕,你想過沒有?”突然,司空堇宥在這時開口,打斷了黎夕妤的話,“倘若先前甄劍要的是你的命,你此刻還能安全無恙地站在我的面前嗎?”
他的言語中帶着幾分凜冽,卻令黎夕妤心頭一震。
這個問題,她確實沒有思索過。
“我不能時刻都護着你,而阿玥也身負重任。辛子闌看似魯莽,實則卻沉穩入微。”他話語頓了頓,又道,“且他武功高強,成日裡也是閒着無事做。故此,將你交給他,我很放心。”
黎夕妤聽着,突覺心頭一酸,有種名爲“難過”的情愫縈繞着,“可是……”
她張了張口,終究作罷,什麼也沒說。
“可是什麼?”司空堇宥卻突然發問。
黎夕妤垂首思索了片刻,而後擡眸,問道,“可是少爺,你日後,會拋下我嗎?”
她便這般小心翼翼地問着,一雙眼眸中滿懷期冀,直勾勾地盯着他。
四目相對,他的神情有片刻怔忡,卻也僅僅只是片刻。
而後,便見他理了理衣袖,將雙手負於身後,開了口,“倘若你的存在,於我而言毫無用處,那我便會毫不猶豫地捨棄你。”
冰冷無情的一番話,自他口中說出卻是那般的泰然。
黎夕妤心頭一顫,掩在袖中的雙手止不住地輕輕顫抖着。
她仰望着他,此時此刻,只能察覺出他周身散佈着的濃重的寒意,全無半點柔和。
她終究垂首,暗自咬脣。
所以,當時在那片瀰漫着瘴氣的林中,他之所以會趕來救她,全是因爲……她還有用。
所以,那時的他未曾拋下她,也全是因爲……她還有用。
原來這個人的心,當真如同他的目光一般,冰冷徹骨。
那她這些時日的悸動,也不過是……作繭自縛罷了。
身前的人突然動了,他轉身走向桌案,伸手端起那碗湯藥,似欲飲下。
他背對着她,她瞧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少爺!”突然,黎夕妤赫然出聲,問,“先前,辛子闌闖入前,你想對我說什麼?”
“砰!”他喝完了藥,將瓷碗摔在桌上,沒有轉身,卻也遲遲不曾回話。
黎夕妤便固執地站着,等着,望着。
遂,良久良久之後,他的聲音終於響起,“阿夕,倘若日後還有機會,我便再說與你聽。”
他遲遲不肯回首,黎夕妤卻輕輕點了頭,“好。少爺,屬下……告退了。”
她緩緩轉身,一步步踏出帳子,一步步背離了他。
聞人玥與她迎面而來,目光淡然,瞧不出情緒。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聞人玥已經完成了司空堇宥方纔交予她的任務。
黎夕妤一路回了自己的帳子,卻不知爲何心底會如此難過。
遂,她躺在榻上,倒頭便睡了過去。
再轉醒,已時至黃昏。
辛子闌風風火火地衝了來,仍是不由分說地便掀開了她榻邊的幔帳,“小妤小妤,你醒了嗎?”
黎夕妤坐在榻邊,怔怔地望着辛子闌,面上無半點情緒。
可辛子闌卻笑得開懷,“我算着啊,你也該醒了,來,快將這藥喝了。”
他說着,便一屁股坐在了她身邊,並將手中的藥碗遞了來。
黎夕妤接過藥碗,問,“你算着我該醒了?何意?”
“是這樣的!”但見辛子闌理了理衣襟,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經地開了口,“你服用了我開下的藥方,體內的毒素便與藥性相互對抗。故此,你每每睡下,總會比平日裡多睡一至兩個時辰。”
黎夕妤聞言淡淡點頭,而後將瓷碗湊近脣邊,喝了起來。
難怪她今早會睡到那麼晚,原來都是藥性所致。
待滿滿的湯藥下肚,她眉頭一蹙,只覺今日這藥很是苦。
原本,喝了這麼久的藥,她已能夠適應那濃烈的苦澀之感。可不知爲何,此次辛子闌給她送來的藥,卻異常的苦。
“辛子闌,這藥怎麼這麼苦?”她不由發問。
卻見辛子闌雙手環胸,一副得意洋洋的神色,道,“因爲今日這藥中,多加了一味藥材!”
黎夕妤聞言淡淡點了頭,左右她也不懂醫理,既然加了藥材,那麼苦便苦吧。
可陡然間,她腦中閃過一副場景,立時便瞪大了眼,連忙問,“辛子闌,你所說的藥材,該不會是……”
“沒錯!就是蟾蜍!”辛子闌一口便接過了她的話語,重重點頭,仍舊是一副喜滋滋的模樣。
可黎夕妤的面色立時便沉了下去,她陰冷地望着辛子闌,只覺胃中一陣翻騰。
“小妤啊,你可別小瞧了這蟾蜍。它的醫用價值很高,全身上下都是寶,對你渾身的鞭傷大有益處。”辛子闌猶在絮絮叨叨。
黎夕妤的嘴角卻抽了又抽,並非她不相信那蟾蜍的效用,只是因爲白日裡發生的事情,在她心底留下了陰影。那是一道,不可磨滅的陰影!
“咦?”突然,辛子闌驚奇地“咦”了一聲,伸手便向黎夕妤的牀頭探去。
黎夕妤也隨之望去,但見他的目標,正是枕邊的那枚錦盒。
於是,她便趕在辛子闌觸碰到錦盒之前,將其拿走。
“小妤啊,這裡面是什麼東西?”辛子闌的笑容十分妖豔。
黎夕妤卻絲毫不爲所動,仍舊陰冷地瞪了他一眼,“辛子闌,你給我出去!”
見已被人下了逐客令,辛子闌悻悻地起身,不情不願地離開了。
黎夕妤卻盯着錦盒良久,再也未曾踏出過帳子半步。
直至翌日辰時,黎夕妤打定主意,便一路去了馬廄。
然,她還未靠近陌央,便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聽小妤說,你叫做陌央,很好聽的名字!所以啊,你一定要快快長大,我給你喂的全都是上好的馬草,你要多吃些!還有你,你是叫做竺商君吧,來,你也多吃些!”
那是辛子闌的聲音,黎夕妤走近,便瞧見辛子闌此刻正站在陌央與竺商君之間,懷中捧着大簇的馬草,一邊喂着陌央,一邊喂着竺商君。
他的面上掛着淡淡的笑意,眼眸澄澈清亮,倒真是一位蹁躚公子。
不知怎的,瞧着這一幕,原先對辛子闌的懷疑與防備,竟漸漸褪去了幾分。
待懷中馬草用盡後,辛子闌拍了拍手,擡眸間便瞧見了黎夕妤。
“小妤,你怎麼來了?”辛子闌的眸中透着欣喜與驚奇,立即向黎夕妤走了來。
黎夕妤衝他點點頭,出聲問道,“辛子闌,今早不用喝藥嗎?”
卻見辛子闌擺了擺手,回,“自然要喝,只不過並非此刻,而是午時。”
黎夕妤聽罷,點了點頭後,便不再理會辛子闌,轉而向陌央走去。
她解開陌央的繮繩,牽着它出了馬廄,而後翻身上了馬,欲離開。
“小妤,你要去何處?”卻在這時,辛子闌衝至她身側,問。
“去內城,買……”
黎夕妤正說着,辛子闌竟一個翻身,坐在了她的身後。
“辛子闌,你做什麼?”她眉頭一蹙,緊張地問。
“司空堇宥可是將你的安危交給了我,那麼你要離開軍營,我自是要時刻相陪!”辛子闌一邊說着,一邊環過黎夕妤的腰肢,扯了扯繮繩,陌央便跑了起來。
“辛子闌,你給我下去!”黎夕妤十分不適,呵斥着,“馬廄中還有那麼多馬,你去騎它們!”
“可是,我鍾愛這匹小馬駒啊!”辛子闌笑嘻嘻地回。
黎夕妤黑了臉,然她又無法跳下馬,便唯有認命地坐着。
陌央的速度似是比從前快了幾分,微風拂過,帶着陣陣涼意。
“哬……哬……”
前方傳來一陣響亮的吼聲,卻聽得黎夕妤心頭一緊。
練兵場,那裡是練兵場。
他們要去內城,必定會途徑練兵場。
她不由緊張了起來,卻將頭埋得極低,不敢去四處張望。
他們距練兵場越來越近,萬千將士們嘹亮的吼聲震天,士氣十足。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們如今爲之付諸的一切,將來都只是爲了是要在戰場上與敵人拼殺……”
突然,一道熟悉的嗓音傳入耳中,冰冷中透着凌厲。
這聲音於黎夕妤而言,卻是再熟悉不過。
她的心跳陡然間慢了半拍,雙手緊緊握起,卻仍舊不敢張望。
直至陌央跑遠,將士們的吼聲淡去,她方纔緩緩鬆了手。
卻不知……司空堇宥可有看見她?
“小妤,你買這麼多魚做什麼?”
回到軍營,辛子闌懷中抱着一隻大木桶,額角盡是汗水,重重喘着粗氣。卻跟隨在黎夕妤身後,一路去了伙房。
伙伕見到辛子闌後,笑問,“小大夫,又是來煎藥的?”
辛子闌卻連連搖頭,待他將大木桶放在地上,伙伕瞧見木桶中的數十條大魚後,雙眼放光,欣喜極了,“小大夫是來送魚的?”
扔下木桶後,辛子闌終是長長舒了一口氣,不曾理會伙伕的問話,卻轉而望向身後的黎夕妤,“小妤,你究竟要做什麼呀?”
黎夕妤瞥了他一眼,便向着伙伕拱了拱手,道,“在下想要借用一個竈臺,一口鍋,兩桶清水,以及兩把刀。作爲回報,稍後這些魚,便全都送給您了!”
伙伕聽了這話,自是大喜,連忙找了個空閒的竈臺給黎夕妤,復又將兩把刀磨到發了亮,最終又提來了兩桶清水,放在她面前。
“多謝!”黎夕妤再度拱手,道謝。
而後,她便一手抓着一把刀,站在辛子闌面前,“我曾在古書上看見過,若將魚鰾入水熬製,最終制成的魚鰾膠有很強的粘引力。”
辛子闌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小妤,你要制膠?”
“沒錯。”黎夕妤扔了把刀給辛子闌,便兀自動起手來。
好在她買回的魚都已經沒了性命,她抓出一條,將其放在清水中,瞧着它大張的眼睛,一時有些心悸。
辛子闌見狀,沒有半點猶豫,立即也抓過一條魚,放在另一桶清水中。
二人各抓一條魚,以手中鋒利的刀刃劃過魚腹,將其從中剖開。
但見鮮血四溢,腥氣四起,木桶中的水立時便被染紅了。
那血腥之氣令黎夕妤頗感不適,可她也只是輕輕蹙了蹙眉頭,便繼續解剖手中的魚。
她剖着剖着,瞧着水中魚的內臟,手上動作便停住了,轉而望着辛子闌。
卻見辛子闌雙眉緊擰,手上動作十分粗暴,最終竟將一條魚切成了三段!
“呀!”突然,他驚叫了一聲,立即收回手,緊張地盯着左手食指。
但見一根魚刺正直直地紮在他的指腹,不粗不細,卻很硬實。
辛子闌的面色立時就變了,見黎夕妤正盯着他,便委屈巴巴地開口,“小妤,我被紮了!”
黎夕妤挑眉,“拔啊!”
聽了這話,但見辛子闌眨了眨眼,立即便將手伸了來,“小妤,你幫我拔!”
“自己拔!”黎夕妤話音陰沉,語氣重了幾分。
辛子闌只得收回手,兀自撇了撇嘴,然後牙關一咬,便將那魚刺拔了出來。
隨後,便見一滴血珠涌出,在他指腹間氤氳散開。
“小妤!流血了!流血了!”辛子闌鬼哭狼嚎的聲音響起,看似慌亂極了。
黎夕妤的嘴角抽了抽,沉聲道,“辛子闌,你不是神醫嗎?這點小傷你也怕?”
辛子闌聽後先是一怔,而後挺直了腰桿,“小妤,所謂十指連心,手指若是受了傷,疼得可是心吶!”
黎夕妤深吸一口氣,決意不再理會他,便埋首在那諸多臟腑中搜尋着。
辛子闌見狀,便悻悻然地撇了撇嘴,繼續搗鼓他手中的魚。
半晌後,黎夕妤窘迫地停手,卻見辛子闌又將那魚切成了好幾段,便道,“辛子闌,是讓你剖腹,沒讓你分屍!”
“不都一樣嗎?”辛子闌無辜地問。
“不一樣!”黎夕妤答。
“哪裡不一樣?不就是需要魚鰾?”辛子闌又問。
“那我問你,什麼是魚鰾?你認得嗎?”黎夕妤反問。
辛子闌此番怔住,眨着他那雙好看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黎夕妤。
片刻後,他終是搖頭,“不認得。”
“那小妤你給我指指,什麼是魚鰾?”辛子闌又立即問,並且擺出了一副洗耳恭聽、虛心受教的模樣。
“額……”黎夕妤也眨了眨眼,神色愈發地窘迫了,“我……我也不認得。”
“哦。”辛子闌聞言淡淡點了點頭,片刻後猛然驚覺,立即驚叫出聲,“你連魚鰾都不認得,還怎麼制膠!”
他一邊叫喚,一邊轉身去尋伙伕,那風風火火的性子,實在令人頭疼。
片刻後,伙伕被辛子闌拉了來,笑道,“其實這魚鰾很好找,二位可看見水面上浮着的膜泡了嗎?”
黎夕妤與辛子闌立即點頭。
“這便是魚鰾了!”伙伕面上的笑意久久未退。
黎夕妤與辛子闌卻轉而對視一眼,二人皆自對方的眸中瞧出了濃濃的囧意。
原來……
那漂着不沉,看似最無用的膜泡,就是魚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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