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夕妤明顯察覺到陌央的速度快了許多,耳畔是颯颯風聲,吹拂在臉上,稍有些痛。
她不知曉辛子闌想要做什麼,便問,“你欲如何解決這二人?”
“十里外的東北方向,有一處深林,每每到得炎夏時節便佈滿了瘴氣,將他二人引去後,我自有法子應對。”辛子闌的嗓音有些沉重,可言語間卻透着幾分自信。
瘴林……
黎夕妤的心顫了顫,腦中閃過些許景象,連忙問道,“你所說的深林,可是有十里之長?”
“沒錯。”辛子闌答得乾脆。
心頭又是一顫,黎夕妤陡地攥起了衣角,隱約意識到了什麼。
倘若她不曾猜錯的話,這半年來她與辛子闌所居住的山林,應是當初她與司空堇宥避難時的那處……
彼時她二人尋了個山洞,患難與共……
想不到,這世間事竟能如此之巧。
“小妤,稍後入了瘴林,你需得掩面跟在我身後,定要寸步不離,明白嗎?”黎夕妤正沉思時,辛子闌的嗓音迴響在耳畔。
她聽着,感受着他凝重的情緒,沉吟了片刻後,低聲問,“子闌,你可想明白了?”
辛子闌一怔,有些不解,“什麼?”
“我雖不知曉你究竟是什麼身份,可這二人分明是要帶你回家。你若是不從,將來會有何種後果?”黎夕妤將衣角攥得更緊了,不安地問。
卻聽辛子闌一聲輕笑,笑聲被風帶去遠方,顯得縹緲且寂寥,“我只想自由自在地過完這一生,我不願屈服於那些統治者。若是可以,縱然這一生都要在逃亡與躲避中度過,我也甘之如飴。”
一番話,說的肆意又瀟灑,確是辛子闌的作風。
他這樣一個人,委實不應被拘束,他理當肆意瀟灑,去做一切自己喜歡的事。
“你若當真不願回去,卻也無人能夠令你改變心意。只不過……日後類似於這般的狀況,是否還會發生?”黎夕妤掩在綾緞下的眉眼微微一蹙,問道。
“不會了。”他十分篤定。
黎夕妤不再開口,她低垂着頭,顯得心事重重。
她隱約覺得,辛子闌似是瞞了她什麼。
陌央奔跑在寬闊的道路中央,柔軟的毛髮迎風擺動,後腿的傷勢早已痊癒。
後方隱約有兩道馬蹄聲傳來,應是那二人無疑。
可這世間的馬,能與陌央相媲美的,便也唯有竺商君了。
陌央速度極快,將身後的二人越甩越遠。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就在黎夕妤被顛簸的有些不適時,突有一陣惡臭傳進鼻中。
這氣味並不陌生,幾乎是在頃刻間,她便能斷定,如今他們已經抵達瘴林外。
“小妤,掩面!”辛子闌沉聲吩咐着。
黎夕妤聞言,連忙擡起衣袖,遮住了自己的口鼻。
下一刻,耳畔的風聲漸漸小了,他們進入了那片瘴林中,熟悉卻也陌生的十里瘴林。
陌央又在林中穿梭了一陣,辛子闌便喚停了它。
黎夕妤被他攬着腰肢,躍下了馬背。
踩在惺軟的地面上,黎夕妤的一隻手掌被辛子闌緊緊握着。
初次來到這林中的景象不時浮上腦海,她記得地面上隨處可見動物的屍首,記得這林中會有色澤鮮豔的毒蛇……
想到這些,她不免心生懼意,下意識便向辛子闌的身側縮了縮。
“小妤,你不用害怕,我始終都在你身邊。”辛子闌的嗓音柔和了許多,掌心傳出一陣溫熱的氣息,帶給她些許勇氣。
她並不知曉辛子闌在做些什麼,只知她被他牽着,正於林中穿梭。
“子闌,那兩個人,他們還會吹奏笛與蕭嗎?”對於那兩道樂聲,黎夕妤仍舊有些忌憚,忍不住問。
辛子闌輕笑了一聲,回道,“不會,他們已經輸給了你,便不會再於你面前吹奏。”
黎夕妤十分疑惑,卻也知曉眼下並非發問的時機,便緩緩垂下頭,繼續跟在他身側走着。
行走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後,辛子闌的動作突然加快了,而周遭也隱約多了些雜亂之音。
突然,前方有一股強悍的力道直直向他們攻來,黎夕妤尚未站定腳步,便被辛子闌一把推開。
他鬆開了她的手,她不知情勢,卻被一不知名的物體所絆,跌倒在地。
她想要起身,卻聽辛子闌沉聲道,“小妤,你不要亂動,就趴在地上。”
她只能依着辛子闌的囑咐,不敢擅自起身。
可耳畔,卻響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打鬥聲。
林中瘴氣遍佈,有深綠色的煙霧籠罩着,阻礙了人的視線。
辛子闌一身金袍,徒手與那二人爭鬥在一處。
他眉頭緊鎖,眼底是一片幽暗,前方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令他覺得熟悉又可怕。
這二人是一對孿生兄弟,相貌幾乎一模一樣,若不是黑白分明的衣物,怕是無人能將他們認準。
只是辛子闌如何也想不到,爲了將他抓回去,谷主竟派了這二人前來。
他一邊出招,一邊不動聲色地向後退,幽暗的目光中是一派堅定之色。
無論如何,他心意已決,在一切尚未塵埃落定前,他斷不會離開。
退到一棵榕樹後時,辛子闌的嘴角驀然勾起,眼底閃過一縷暗芒。
與此同時,身穿黑衣的男子奮力出拳,向着辛子闌的門面狠狠砸去。
而後,只聽“砰”地一聲,劇痛蔓延至整隻手臂。
那原本應當砸在辛子闌臉上的拳頭,此刻竟直直砸上了身前的一棵榕樹!
他用了八成的力道,拳頭陷進樹幹,有鮮血順着手掌滑落,疼痛非常。
再去看辛子闌,他卻站在一旁,正雙手抱拳,好整以暇地觀望着。
兄弟二人對視了一眼,皆自彼此的眼中瞧出了幾分謹慎。
隨後,白衣男子向辛子闌所在的方位攻去,同樣用了八成力道。他自然也未能攻擊到辛子闌,卻在觸碰到樹幹前,及時收了招。
隨後,這兄弟二人又對視了一眼,目光之中意味深長,卻不斷地瞥向匍匐在地的黎夕妤。
辛子闌見狀,心生不安,一把自懷中掏出玉簫,眼中泛起殺意。
他加快了步伐,於二人身側徘徊,一邊挑釁,一邊尋覓時機。
當黑衣男子再一次攻擊榕樹時,辛子闌突然一個閃身,身形鬼魅,卻到得男子身後,手中抓着玉簫,抵在男子後心。
“再見了,我的護法大人。”他附在男子耳畔,幽幽道。
下一刻,他雙眼一眯,手中的玉簫便直直抵進了黑衣男子的後心。
他只聞一聲悶哼,立即便將玉簫拔出,其上竟未沾染半點鮮血。
黑衣男子的身形顫了顫,他艱難地轉過身,嘴角有鮮血流淌,然望向辛子闌的目光,卻滿含深意。
他突然勾脣,嘴角含着意味深長的笑,卻令辛子闌猛地瞪大了眼。
黑衣男子倒地,雙眸張着,卻是死不瞑目。
可辛子闌卻在他勾脣的那一瞬間,讀懂了他的意味:辛子闌,你以爲殺了我們,你便逃得了嗎?呵……你休想,你這一生,都休想如願……
辛子闌的手臂輕輕顫抖着,抓着玉簫的指節一片白皙,正極力忍耐着什麼。
“啊!”突然,一道熟悉的女音自不遠處響起。
辛子闌立即轉身,便見黎夕妤正被白衣男子抓着,被他掐着脖子。
辛子闌的心驀然沉了下去,他雙眉一凜,冷冷地道,“放了她!”
白衣男子挑眉,目光瞥向地上的兄弟,意味十分明確:你殺了我的親人,我便也殺了她。
辛子闌的眼眶逐漸變得腥紅,他緊張地盯着男子,想不到他這陣法竟那麼快便被這人給破解了。
而黎夕妤被人掐着,只覺這隻手格外冰涼,涼到刺骨。
她不願如此受制於人,伸手探進袖中,拔出了她的“羽暉”!
而白衣男子始終與辛子闌對峙着,絲毫不曾料到黎夕妤的身上竟還會有兇器。
他只覺一陣劇痛自腕間傳來,下意識便鬆了手。
隨之,他一掌拍去,將黎夕妤打倒在地。
黎夕妤被他打得頭腦嗡嗡作響,遮住雙眼的綾緞也順勢散開。
她撲倒在地,嘴角有腥甜之氣,牙牀倒是疼得厲害。
她睜開眼,視線由模糊變得清明,她看見一截白骨安靜地躺在地上,惹來一陣心驚肉跳。
耳邊的打鬥聲更加劇烈,她立即轉眸,便見兩道身影正在迷霧中糾纏不休。
辛子闌的身手自然了得,可那白衣男子也絲毫不遜色。
隨着二人的糾纏,辛子闌竟漸漸落於下風。
這二人皆紅了眼,宛如宿仇一般,只想將對方殺死。
突然,二人齊齊出掌,竟在同一時間攻向對方的胸膛。
像是瞬間反噬一般,辛子闌與白衣男子齊齊後退,最終皆摔倒在地,吐出大口的鮮血。
可是顯然,辛子闌傷得更重些。
他緊緊咬牙,想要努力地站起身,卻似是難如登天。
黎夕妤望着他,一顆心七上八下,又驚又懼。
她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的辛子闌,更不曾見他受過傷……
而這方辛子闌未能成功站起,另一邊的白衣男子,卻站了起來。
他拖着受了傷的身子,一步一顫地,向辛子闌走去。
伊鬧鬧 說:
祝大家中秋節快樂~ 紅包奉上,各位讀者大大闔家團圓~ 幸福安康*^_^*
我今晚要上夜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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