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世隔絕的小村落中,姜璃佈置完一切,已經返回。齊家三個男人,依舊跟在她身後,齊遠征和齊樹成的神情中除了恭敬就是忐忑,而齊昱則異常沉默,似乎若有所思。
他們心中有話想要問,卻又不敢問。
尤其是齊昱,每每看向姜璃,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回到小村落中,薛冰立即迎了上來。
齊遠征擡手打斷他欲說的話。他知道自己這個屬下,有很多話要問,有很多的問題想不明白。可是,他自己也都搞不清楚的問題,他要如何解答?
齊遠征下意識的看向姜璃的背影,心中猜測,既然毫不顧忌的使用天人的能力,是不是就意味着她並不打算繼續隱瞞自己的身份了?
但是,猜測歸猜測,齊遠征依舊不敢肯定。
這,畢竟是天人啊!
薛冰的意圖,姜璃自然是看見了,也看到了齊遠征攔住了他。沒有多問,姜璃走向了那爲齊家準備的房子中。
“夫……夫人……”
姜璃一進來,張嬤嬤就迎了上來。
但,在快要靠近姜璃時,她又惶恐不安的停了下來,那張忠心的臉上,充滿了複雜的神色。
姜璃對張嬤嬤頷首,徑直走過去,毫不客氣的坐在了廳中的主位上。
她坐在這裡,沒有人敢提出異議,即便是齊遠征也都從內心認可,那個主位姜璃能坐。
坐下之後的姜璃,眸光輕掃過站在自己面前的幾人,淡淡的道:“有什麼話,坐下說。”
齊遠征和齊樹成父子對視了一眼,知曉這是給他們詢問的機會。
沒有猶豫,他們各自坐了下來。
張嬤嬤有些無措的站着,她是奴僕,怎麼能與主人同坐?可是,她也有許多問題想要問。
“張嬤嬤,你也坐下吧。”看出了她的窘迫,齊遠征開口道。
“是。”有了齊遠征的批准,張嬤嬤心中安定了些,福了福身,她坐在了最末位的椅子上。
齊昱沒有坐下,依然站在廳中,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姜璃。
“昱兒,你想問什麼?”姜璃直視他的眼睛,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
齊昱緊抿的雙脣,微微顫抖了一下,用細若蚊吟的聲音道:“我……我想知道……我娘在哪。”
聰明如他,怎會猜不到,眼前這個和自己孃親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已經不是自己的娘。
姜璃凝着他,並未馬上說話。
齊遠征和齊樹成,張嬤嬤都有些緊張起來,害怕齊昱的話惹怒了姜璃,爲齊家招來滔天大禍。
三人緊繃着身子,屏主呼吸,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姜璃的神情變化。
然,姜璃卻並未有任何生氣的徵兆。
嗡!
忽地,一陣柔和的光暈在姜璃身上迸發,尤其是她的臉上發生了變化,一張比起寧氏不知美多少倍的臉,在光暈退散之後,漸漸暴露在三人面前。
齊昱凝着這張臉,驚訝得目瞪口呆。他好似看到過這張臉,卻又好似沒有見過。但是,此刻的姜璃給他的感覺,卻是異常熟悉的。“師父姐姐……”他用極小的聲音,呢喃了一聲。
他的聲音極小,齊遠征三人根本沒有聽見。
事實上,齊遠征此刻再看到姜璃的臉時,已經震驚得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是……是你……”
他不認識姜璃,可是卻熟悉她的容貌。
因爲,那張張貼的皇榜上,描繪着姜璃的樣子。
“我原以爲湯皇皇榜上的畫像,不過是臆想出來的人。世上怎會有如此美貌的女子?今日,我才知道,那畫像根本不及真人三分。”齊樹成的聲音中透着驚豔的語氣,但是卻沒有任何褻瀆和妄想。
因爲,他知道姜璃的身份,絕對不是他一個凡人可以招惹得起的。
張嬤嬤也驚呆了,只不過,她此刻腦子裡一片空白,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也沒有什麼想法。
四人的反應,落在姜璃眼中,她並未說什麼。只是回答齊昱的問題,“數月前,我經過邊境小城,無意中來到一戶人家。本來,這並無什麼,可是我卻感覺到了一陣死氣,好奇之下,我便潛入一看,發現這家的女主人自殺殉情了。”
“什麼!”
張嬤嬤聽到這裡時,終於恢復了一絲神志,下意識的驚呼而起。然,在心中回憶了姜璃的最後一句話後,她腦子裡‘轟’的一聲,宛如驚雷炸開,化爲一片空白。
女主人居然已經死了?
齊昱緊繃的挺拔身子,隱隱顫抖起來。他緊抿着脣,強忍着心中的難過,嘴角都微微顫抖着。眼眶溼潤微紅,看上去可憐極了。
“寧氏死了,包括她腹中的孩子。沒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語。正巧,我那時也需要一個身份掩飾一下,所以我看了她的記憶,暫時扮成她的樣子。也因爲看了她的記憶,我才明白,她是無法接受丈夫戰死的事實,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絕望和彷徨,才選擇了這條路。”姜璃平靜的述說着。
當她說到自己需要身份掩飾時,衆人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她隆起的肚子上。
出現的天人,居然懷有身孕?
當然,這樣的問題,沒有人敢問。他們都還沉浸在寧氏已死的事實裡。
“孃親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知曉了真相的齊昱,彷彿被抽了魂一般,口中不斷的重複着這句話。
彷彿,他是被天地拋棄的人一樣,充滿了無助和孤單。
“少爺……”張嬤嬤忍不住哭了起來,她摟住渾渾噩噩的齊昱,心疼這個可憐的孩子。
看到這樣的齊昱,張嬤嬤都不得不怪已經死去的女主人。她怎能放着這樣小的孩子不管,就選擇了絕路?
那麼懂事的孩子,從小就要沒爹沒孃的活着嗎?
思及此,張嬤嬤心中對姜璃升起一絲感激。這幾個月,姜璃對齊昱如何,她是看在眼裡的。這幾個月姜璃帶給少爺的溫情,恐怕比寧氏好幾年給的還多。
寧氏,她真的是一個只活在自己世界裡的人,在她眼中,唯一在乎的只是視爲倚靠的丈夫。
“昱兒,你娘雖然走了,但你還有我們。別太難過。”齊遠征開口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