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寶月樓前刻深情

清晨鳥語盈耳,旭日光芒透過雕花的窗櫺,灑落在龍飛鳳舞紫檀雕花牀鋪上,清琴看着身邊熟睡的人,輕手輕腳的起身,昨夜這人吃了許多的酒,想來現在好夢正眠!

推開房門,看到雨宮的房屋在陽光的沐浴下,顯得格外的清晰和澄澈!樓下的太液池因着有活水的導入,清澈見底,微風過處,波光粼粼!只見還有匠人在湖邊的石欄前忙碌着,不知他們用筆在欄杆上描畫着什麼!

清琴頗有些好奇心,轉身回屋,想要洗漱下樓去探個究竟,卻見身邊不知何時站了姜如運!微風吹拂着他烏黑秀麗的長髮,一身慵懶的棉質睡衣,寬大的袖口在微風中胡亂的翻飛,白皙的鎖骨甚是惹眼,映襯着他那似醒非醒的模樣,慵懶迷人!好似隨時都要飛昇了一般!清琴看着眼前人,恍惚了心神,莫名的朝那人撲過去,緊緊的抓住姜如運的衣袖!

“爲夫竟生的如此好看?!”姜如運似笑非笑的揶揄道!

“太子殿下在妾身心目中,極好看的!比那山裡的狐仙還要魅惑芳心!”清琴忍不住讚美道:“方纔妾身一時恍惚,害怕你飛到那九重天上去呢!”清琴抓住眼前人衣袖的手順勢挽上了他的胳膊,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姜如運有些感慨,側身用另一隻手把眼前人圈入懷中,自己何嘗不是害怕她只是一場夢,夢醒了,她就消失不見!

“寶月樓目前只是大體的框架構築成型,但是後續的裝飾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我已經延請了擅長繪畫、書法、雕刻、油漆等各家宗主的手藝精湛之人,爲這座寶月樓進行裝飾了!”樓下的人倒是工作的比自己早,想來自己昨晚酒喝多了,才醒得如此晚!

用過早膳,清琴在姜如運的攙扶下,來到寶月樓下,只見這裡已經有很多衣着統一的年輕男子,正在爲寶月樓的房樑、柱子進行刷漆,赤橙黃綠青藍紫各種顏色的染料分門別類的擺放整齊,匠人們也在用他們的刷子爲房樑上漆,還有的匠人一手拿着調色盤,一手拿着顏料筆,對着房樑進行精緻的描繪!

爲首的一位三十出頭的男子,衣着整齊,手上拿着一本有些破舊的書籍,朝着我和姜如運走來,微微彎腰作揖:“顏真臣見過太子殿下,見過清夫人!”

姜如運見得此人行禮,也是彎腰作揖表示回禮!清琴微微彎腰頷首,表示回禮!

“顏工是顏氏宗主的嫡長子,顏氏一族的書法技藝舉世無雙,不僅在朱雀國享有盛名,在玄武國、青龍國、白虎國均有顏氏子弟教習其他宗氏子弟書法技藝!”姜如運不無自豪的說道!

清琴挑眉,面紅耳赤!姜如運這是指桑罵槐的說自己字寫得差勁的意思嗎?“妾身的字寫得倒像是螞蟻爬的,想來之前未能得見顏工,不曾受其指點一二的緣故!”說罷,清琴再次彎腰,行的倒是拜師的禮儀!

“清夫人,言重了!”顏真臣彎腰回禮,轉身對姜如運說道:“太子殿下,臣的家父已經讓臣把其他三國書法技藝最爲傑出的顏氏子弟調回南京,他們的顏體字都寫得甚爲標準,堪稱楷模!”顏真臣自信滿滿道!

“顏氏家族的字體方正茂密、筆畫橫輕豎重,筆力雄強圓厚,氣勢莊重雄渾中,又不失靈動意趣!”姜如運看了一眼清琴,微笑讚美道!

清琴有些不滿顏真臣驕傲自大的樣子,轉身四顧觀望了下寶月樓的房樑,柔柔的說道:“妾身見這寶月樓的樑上繪畫少說也有幾萬幅,書法若是交由顏氏完成,是否有些單一了呢?”清琴滿含崇拜的眼神,看向姜如運,溫柔而略帶疑惑的說道!

“的確如此!”姜如運看向遠處正在樑上描繪的年輕男子,“那位正在爲樑上繪畫書寫的是王逸少,聽說他剛被郗氏宗主選爲東牀快婿!沒成想到,今天也能這般勤快的到此工作!”

姜如運輕聲的爲清琴解釋道:“他的書法技藝爐火純青,筆力雄渾,在這樑上書寫,必定能入木三分!在千年的王氏家族書法傳承中,若是他排行第二,再無人敢排行第一!”

清琴見姜如運如此誇張的讚美一個人,覺得甚爲好奇,不過是字寫得好,有必要把人誇上天嗎?面帶微笑的看着姜如運:“字寫給人看的,若是一個好好的字,被他七拐八繞地寫得人根本看不懂,他若是還要怪看的人不識字,那就不大好了!”

姜如運聞言,牽着清琴的手,扶着她漫步至王逸之的身後,卻見他在爲房樑上一處以青、藍、紅描繪的邊框,以白漆爲底的空白處,正在專心致至的書寫,“玉帶金廊思明月,蟾宮折桂柳梢頭。燈影畫舫湖中游,琴瑟相合舞清秋。”

“逸之的字風格平和自然,筆勢委婉含蓄,遒美健秀。頗有翩若驚鴻,婉若游龍,華茂春鬆的氣韻!”清琴看着那秀麗而飄逸的文字,由衷感慨道!

“我說了會把你的詩文,謄錄下來的!如今該相信了吧!”姜如運得意的笑道!“之後,這裡會讓人描繪一幅平湖秋月舞清秋的彩繪!”

“若是知道殿下如此上心,臣妾自當把詩文做得更加文彩出衆一些!”軒轅清琴雖然有些不滿意姜如運瞞着字,擅自讓人書寫詩文於樑上,但好歹他也是有心!

“各家書房所寫文字,姿態各異,各有長短,氣韻不同!”清琴轉身看向姜如運,“殿下倒是說說,如今最爲流行的是那幾家的書法呢!”

“顏筋柳骨,王行趙瘦,張草鍾楷!其中朱雀國以顏氏家族和王氏家族的書法最爲流行,朱雀國各大家族的子弟凡是到了入學年齡,都會聘請其中一家書法技師教習!也有個別家族會聘請青龍國的趙氏家族的子弟教習瘦金體,或者學習白虎國的柳氏家族的楷書!玄武國因着距離朱雀國有些遠,張氏家族的草書本就晦澀難懂,鍾氏家族的楷書,在朱雀國都不怎麼流行!”姜如運淡淡地說道!

“那寶月樓的書法創作,這次會把書法造詣頗深的各大家族的優秀子弟都聘請過來嗎?”清琴好奇的問道!

“就知道你的字寫得不好,這次自然會讓你在寶月樓中欣賞到各大家族的書法精髓,到時你看是否有自己喜歡的字體,藉此機會,讓家族子弟點撥你一二,你的書法必定會有所進步!”姜如運一手撩起清琴的下巴,寵溺的說道!

“太子殿下,你還記得你是在哪裡見到我的嗎?”清琴有些傷感的問眼前的人,在最適合學習的年紀,自己在努力的爲了生存,如今自己跟着他到太子府,最初的想法,也只不過爲了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你現在也有充足的時間瞭解和學習,如果你想,我也會盡力爲你提供更好的學習條件的!”姜如運雙手捧着眼前的兩旁,溫柔的說道!

“嗯,臣妾曉得,有很多種字因着當時條件有限,不能用毛筆書寫在紙張、錦帛上,而是用刻刀雕刻在石頭、龜甲、竹簡上的!殿下可認得那些字?”清琴滿含天真的眼神看着姜如運,從容的把話題拉回到書法當中!

姜如運聞言,笑而不語,扶着清琴走出寶月樓的屋檐!指着寶月樓剛掛上去的牌匾,“那幾個大字,你可認得!”

清琴見那帶有祥雲雕花的長方形牌匾上的三個字,線條流暢,縱橫交錯成姿態柔美的文字,“這三個字是寶月樓嗎?”

“這的確是寶月樓三個字,只不過這是小篆體字!”姜如運看着清琴,一副你很聰明的樣子,姜如運繼續詳細地解說:“篆體字分爲大篆和小篆體!其中小篆體字是由大篆體字簡化而來的,小篆體字的形體勻稱齊整,線條均勻,姿態柔和!這個字體是玄武國的第十二代宗主李通古所創,他把之前李氏宗族的大篆文字進行簡化,控制好刻刀的力量,就能很方便篆刻在竹簡上!”

“那爲什麼不用大篆呢?”清琴好奇的問道!

“大篆體字,因爲在很久以前是書寫在石頭或者龜甲上,所用刻刀書寫文字的筆畫粗細深淺不一,晦澀難懂!”姜如運扶着清琴來到另一處匠人師傅忙碌之處,只見他用刻刀在石頭上雕刻文字“這上面的文字,你是否能夠看懂呢?”

清琴搖搖頭,大大小小文字,筆畫非常的不規則,有粗有細縱橫交錯,完全看不懂畫的是什麼!

姜如運很滿意的看到清琴有些苦惱的樣子,笑着說道,“這幾個字正是 荷葉露珠經風雨!因着被雕刻在石頭上,故而文字被寫成了大篆體,這樣方能更有金石韻味!而雕刻在木頭上文字,所用的刻刀用力會更加的均勻,所以小篆體字更能顯得姿態柔美!”

“那不如在寶月樓下也匹配一對聯,用小篆書寫:玉帶金廊思明月,琴瑟相合舞清秋!太子殿下,你覺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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