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仁還以爲楊修所說的做他女朋友,是一件多麼高難度的事情,沒想到竟然只是跟着他回家吃頓飯而已。開始她還準備嚴詞拒絕,既然只是吃頓飯,立刻欣然答應了。
結果,還是無法避免地着了他的道,郝仁以爲跟他回家吃飯就是回那個家,那個禁衛軍監視中的家,沒想到那傢伙竟然另外還有個家。更沒想到的是那個家竟然還在x南海。
站在首輔府的大門口,郝仁欲哭無淚,雖然她早猜到楊修這傢伙肯定跟楊啓年楊首輔有着錯綜複雜的關係,卻做夢也沒想到竟然是一家人。
“爸,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帶女朋友回家嗎?這是我女朋友郝仁。”
一家人也就算了,聽到楊修的介紹,郝仁頓覺五雷轟頂!爸?爸!爸!爸!爸!搞半天,楊啓年竟然是他爸!而且,楊修說話的時候笑意盈盈,根本看不出對楊首輔有半點不滿。
“好!”楊啓年果然對她早有關注,只是淡淡掃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明明之前在電視上看到他的時候覺得和藹可親,慈眉善目,現在見到真人,郝仁卻總覺得他陰險狡詐,笑裡藏刀,每個表情後面都藏着令人不寒而慄的深意,連這個單純的好字都引來了她無限的遐想,竟然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
“不必拘束,就跟在自己家裡一樣!”不愧是頂級的政治家,明明之前楊修提到的時候,還說對方恨不得將自己除之而後快,如今面對面,對方臉上的表情卻毫無破綻。
“好的,楊叔叔!”對方演技如此高超,郝仁當然不能落了下風,丟了楊修的臉,畢竟,他可是爲了救自己的命。
“粑粑粑粑,我要吃棒棒糖!”就在郝仁想着提起什麼話題,別讓氣氛太尷尬的時候,一個她意想不到的人突然出現在了現場。
楊廉!被lucky整成了三歲兒童智商的楊廉!
那傢伙果然已經不是正常人,雖然身上的傷已經好了,但眼神卻跟之前截然不同,絲毫沒了之前的怨毒淫|邪,乾乾淨淨彷彿清澈的水。此刻,他的身上正穿着白色的兔子連體衣,蹦蹦跳跳地跑出來,孩子氣十足地一把抱住了正經危坐的楊啓年。
被突然躥出來的傻兒子抱住,楊啓年的表情果然變得微微有些難看,不過,很快,那絲不悅便煙消雲散,一邊答應着,一邊站起身,拉着楊廉的手去找棒棒糖了。
“他這樣子其實也不錯,比之前好哄多了,幾顆糖就能搞定,再也不需要一羣人跟在他屁股後頭替他擦屁股。”眼看着父子二人走遠,楊修壓低了聲音,幸災樂禍地笑道。
郝仁點頭,考慮到那位之前的所作所爲,這的確是最好的處理辦法,純天然無公害,一秒鐘還您一個純潔無瑕的好兒子,雖然只有三歲小朋友的智商。
郝仁覺得首輔大人應該也是這麼覺得的,帶着楊廉再出來的時候臉上掛着寵溺的笑,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好父親。如果是之前的話,雖然再怎麼護短,應當也會經常被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氣得七竅生煙吧。郝仁忽然覺得,lucky做了件好事。
首輔府雖然不像紫禁城一樣經常招待外賓,但偶爾會有各種工作餐,所以廚師的廚藝一點不差,撇去在座各位的身份地位不提,但從食物的角度來說,絕對是無可挑剔的,但是說到氣氛嘛……
楊修的身份果然很尷尬,電視上永遠都是那麼高貴優雅的首輔夫人姍姍來遲,席間根本連正眼都沒瞧楊修一眼,倒是偶爾會偷偷瞟上郝仁一眼,然後不停給他那個恢復到三歲智商的傻兒子夾菜,那一臉寵溺的表情讓郝仁有充分理由懷疑,正是因爲她無條件的過度溺愛,纔會把好好的兒子養殘。
“姐姐,陪我玩!”雖然一開始郝仁也注意到了楊廉看自己的眼神有點奇怪,但她也沒怎麼在意,還以爲是他潛意識裡還有着當時那恐怖的記憶,是在害怕自己,發現那傢伙吃完飯突然粘過來,才猛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完全想茬了。
“姐姐,姐姐,陪我玩……”眼睜睜看着那雙曾經充滿了怨毒的眼睛用清澈得彷彿嬰兒的眼神望着自己,那一剎那,郝仁還真有些不適應。一直到被他那成年人的力量拉得離開了餐桌才猛然反應過來。
“廉廉,別任性,等姐姐吃完!”楊首輔連忙出言阻止。
“不嘛!不嘛!我就要姐姐現在陪我玩!”楊廉撅起嘴巴搖晃着郝仁的手臂,郝仁覺得自己的身體都快要被他搖散架了。親眼看着一個大男人跟個孩子一樣撒嬌,那種感覺絕對不是*二字能夠形容的。
“沒……沒事……其實我已經吃飽了……”都弄到了這種地步,郝仁當然只能捨命陪君子。
還好,因爲只剩下三歲小孩的智商,那傢伙玩的遊戲也很低齡,在首輔府長長的走廊上玩玩具車而已。
跟個年紀比自己還大的男人撅着屁股趴在首輔府的走廊上像孩子一樣玩着小孩子才玩的玩具車,郝仁當時的感覺真是難以言表。
其實單從相貌上來講,楊廉雖然長得沒有楊修那麼禍國殃民,卻也不差,如果沒有被養歪,絕對也是位禍國殃民的男神,真可惜攤上了不靠譜的父母。其實有時候宿命這種東西真的不能不信,熊家長這種存在是孩子註定不可能逃脫的。
“姐姐,我總覺得我們在哪裡見過!”
郝仁渾身一凌,之前的預感果然不是空穴來風。
“姐姐,姐姐,我覺得你特別親切!”
郝仁長舒了一口氣,決定回去問一下lucky是不是做了什麼特別的手腳,這一驚一乍的真是令人受不了。
三歲的小孩子估計還沒學會說謊,楊廉的確表現出了對郝仁特別的依賴,直到郝仁跟着楊修一起離開,一直站在門口一臉的依依不捨,那表情,竟有幾分像是在幼兒園門口目送家長離開的孩子。這個比喻讓郝仁又重重打了個寒戰。
“你不是說,你是孤兒嗎?”迅速拉了旁邊的楊修轉移話題。
楊修一聲苦笑:“誰說孤兒不能有爸?孤兒難道就是從石頭裡面蹦出來的啊?”
回憶起剛剛那一幕,郝仁真有些哭笑不得:“你確定就憑這他就不會對我出手了?”
郝仁說話的語氣分明對此不抱任何希望,楊修那傢伙回答的語氣卻是篤定異常:“我跟他說,我很愛你,要是沒有你,我就活不成了!我這個人說一不二,他應該不會冒這個險,畢竟,他可就只剩下我這一個正常的兒子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楊修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冷笑。之前言之鑿鑿說自己是孤兒,如今提起父親又是那樣一種表情,還心心念念着要推翻父親的統治,郝仁忽然有些好奇他的身世之謎了。可惜,這傢伙藏得很深,禁衛軍到現在還沒監視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你怎麼回事?楊廉爲什麼會對你表現出那麼大的興趣?”
郝仁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他纏着我又怎樣?你覺得現在的他還能對我做什麼嗎?”
郝仁邪邪一笑,壓低了聲音,故作陰森地道:“而且,就算他想對我做什麼,你難道忘了他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嗎?”
楊修一愣,隨即苦笑,接着,郝仁分明感覺到兩人間的距離忽然拉開了一點。就算表面上裝得再若無其事,他對郝仁所謂的能力果然還是有幾分忌憚的。
分開前,楊修又跟之前一樣要郝仁傳話了。之前郝仁是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所以完全摸不着頭腦。這次聽到他的暗語,她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前世記憶中即將在國民代表大會上被提交上去的一份提案。想到那份提案,那條意義未明的暗語忽然間就有了意義。
楊修果然是最堅定的帝黨!簡直就是一顆紅心向陛下!
那份提案直接提到了女性繼承權這個敏感的話題。認爲民間的女孩子有繼承權,皇室的女孩子卻不能繼承皇位是不科學的,是雙重標準,要求內閣通過允許女性繼承皇位的憲法修正案。
當年提案遞上去之後果然引起了軒然大波,可惜,雖然鬧得沸沸揚揚,最終卻還是沒有通過,那也是沒辦法的。中華帝國的皇帝可是有實權的,不是英國那樣禮儀性的君主,一旦帝國出一個女帝,勢必會影響到整個男權社會的利益,那些作威作福慣了的大老爺怎麼可能允許一個丫頭片子凌駕於自己之上?
雖然無奈,郝仁還是隻能幽幽嘆了口氣,潑了楊修一盆冷水:“你不用期待了,那個提案是不可能通過的!”
“你怎麼知道?”楊修顯然對這個提案抱了很大的希望,聽到郝仁的話,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本大仙掐指一算,現在還不是時候。不過,把提案遞上去刷刷存在感也不錯。至少能引起全民對這個問題的關注。”自己已經夠神秘了,郝仁不介意把自己弄得更神秘,反正她那些來自未來的消息也需要一個藉口,裝神棍簡單直接,卻又不容易查證,絕對是她目前能夠想到的最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