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色的玄光擴散,修長白皙的手掌之上再次浮現一物,外觀與此刻已經落在周清手中的事物看上去一般無二,同樣是一卷竹簡。
“這是魏國的東西,數年前落在南公手中,今日得見你們,便物歸原主。”
勁力流轉,另一卷竹簡便是奔至紀嫣然的跟前,脆聲而語,並未多言,如此,倒是令周清有些好奇,不過也僅僅是好奇。
並未將注意力放在其餘人身上,單手徐徐而動,手中竹簡外的錦繡布袋便是滑落,展露其中的本體,形狀比起一般的竹簡倒是有些怪異。
尋常的竹簡都是一片片竹片編織而成,手中的這卷竹簡卻是由細銅之絲纏繞,正面更是一道如黃金一般的銅片,其上只有一個古樸的金文——素。
“這便是《黃石天書》?”
右手掌不動,將竹簡拉開,入眼處便是一縷縷金色的光芒閃爍,通體由金粉寫就,傳承三代的文字,映襯窗外的陽光,整個房間內一片金色玄光大盛。
感此,周清雙手爲之青色玄光綻放,呼吸間,將手中的《黃石天書》覆蓋,細細感知,勁力萬變,演化一層又一層的玄妙道理。
陰陽之變化,四象之輪轉,靈覺深深的籠罩其上,這卷書籍的開篇讀上去,併爲如同自己所想的那般驚豔,甚至連《道德》二經都不如。
“既然將此書於我,何故還遮遮掩掩!”
以自己如今一隻腳踏足悟虛而返的境界窺探,整個諸夏之中,能夠瞞過自己的東西幾乎不存在,想要以奇異的手段遮掩這卷書的本體,妄想。
陰陽無極的力量衝擊,返璞歸原,強大的靈覺之力一閃,這卷竹簡中卻有另外一股力量,甚是隱晦,不仔細探察還真探查不出來。
口中冷哼一聲,雙手虛託這卷竹簡,掐動印訣,引動陰陽並行的無極之力,加持以紀數之力的衝擊,豁然間,又是一道道青色玄光涌入竹簡深處,其間夾雜淡淡的金光。
“道家天宗玄清子,果然如北冥道友所言那般的驚豔,《黃石天書》雖在你手,但現在還不到它出現的時機,況且,你並非這卷古書的真正主人,當循道法自然。”
加持紀數的力量,演化衆妙之門的奇異,短短數個呼吸,身前的這卷《黃石天書》便是從其內迸出一股極強的反震之力,硬生生的將周清融入其內的所有力量反震而出。
同時,一道蒼老中帶着淡淡笑意的聲音從其內流淌而出,一語出,整個房間異象升騰的房間內,彷彿真的多了一個人,多了一位鬚髮皆白、楚國貴族老者的形體。
手持陰陽手杖,單手輕輕捋着美髯,一雙微小的眼眸深處綻放洞悉世間本源的玄光,直視周清,徐徐而道,語落,所有的一切歸於原樣,手中《黃石天書》也和普通的竹簡一般。
“楚南公!”
“這般戲弄於我,日後可是要付出代價的,陰陽家智者一脈也是要付出代價的,楚國也是要付出代價的,我們走!”
神情冷漠無比,這楚南公的境界絕對到了悟虛而返的層次,以奇異的手段封印《黃石天書》的本來面目,外顯一卷所謂的《素書》,真當自己是小孩子一般,可以隨意戲弄。
什麼現在還不到它出現的時機?
什麼內蘊無上天機?
……
這些東西騙騙普通人還可以,想要騙自己,卻是有些上火了,揮手一招,那炳通體奇黑無比的七星龍淵之劍從虛凡的身上而出,流光一閃,便是落在條案之上。
雙眸深深的皺起,一步踏出,青光氤氳,消失在房間之中。焰靈姬與虛凡亦是沒有在房間中停留,身形閃爍,便是從烏氏居而出。
“七星龍淵!”
目視着周清三人的離去,又看了條案上多出來的一柄利刃,龍陽君輕語一聲,面上有些喜意,此次他們受齊國的勢力所託,前來向道家天宗玄清子所要七星龍淵。
本以爲已經不可能成功了,不曾想,陰陽家的東君出面,竟然送來了《黃石天書》,使得玄清子先前的條件符合。
這樣一來,七星龍淵與承影之劍全部歸來,算是兩全其美之事,念及此,將目光看向身側的師妹紀嫣然,不過,似乎師妹並不像自己這般高興。
“多謝東君閣下!”
對於陰陽家的東君焱妃,紀嫣然並不認識,但這並不妨礙她從玄清子的話語中得到信息,一直以來,陰陽家內就有傳來,術者一脈中有一位頂級天才,乃是日之護法——東君。
今日一觀,名不虛傳,年歲小了自己十歲上下,但一身修爲遠超自己,加持強大無比的陰陽術,此人也是陰陽家內頂尖的武者。
“不必謝我,南公所託,如何敢推辭。”
“說起來,你們雖得了這兩柄劍,確也惹上了不小麻煩,希望南公送與你們的東西有幫助,你我同屬陰陽家,咸陽有事,可隨時尋我。”
雙手交織於小腹之前,體表玄光浮現,肌膚呈現晶瑩之光,迎着紀嫣然看過來的目光,東君焱妃輕輕搖頭,輕語之。
話鋒微轉,饒有深意,看了條案上的兩柄劍,都是神兵利器,但對於陰陽家來說,並不太需要,事情已經辦妥,自己也該離去,語落,房間內金色光芒閃爍。
“東君所言可是道家天宗玄清子?”
房間內的蒼璩仍舊沉浸於之前周清的太極圖玄妙之內,感應着陰陽無極的演化,周身一絲絲別樣的黑色玄光綻放,龍陽君揮手一招,條案上的七星龍淵便落在手中。
回想着東君焱妃離去之語,眉頭輕輕一挑,而後看向紀嫣然。
“再說那些也已經不可挽回,還是看看南公送於我們何物,既然南公施加封印於《黃石天書》之上,就應該會料想到接下來的事情。”
“玄清大師手中的是《黃石天書》,這卷是……《魏公子兵法》!是信陵君的兵法韜略,傳聞信陵君匯聚門下三千門客之力編撰而成。”
“內蘊絕世兵家之法,自信陵君征戰以來,屢屢打敗秦軍,內部應有獨到的妙處。”
南公封印《黃石天書》,惹怒道家天宗玄清子,如果玄清子僅僅是道家的弟子身份也就罷了,關鍵對方如今已經位列秦國護國法師,爵封右庶長。
它日,無論如何,對方都絕對不會忘記這件事的。更何況,對方的修爲距離悟虛而返估計也不遠了,若是突破,就是南公也奈何不了他。
秦國內部,長信侯嫪毐的叛亂已經了結,接下來便是文信侯呂不韋攝政侵擾了,待其掃除內患,關東列國危矣,想來這也是南公派人送來《魏公子兵法》的原因。
畢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信陵君多次與秦軍交戰,屢屢戰敗秦軍,其兵法韜略自然直指秦軍軟肋,若是可以運用得當,當有出乎意料的收穫。
“無忌的兵法!”
“哈哈,竟然是無忌的兵法,當年邯鄲之戰,無忌率兵大破秦軍,斬殺秦軍近三十萬,那一戰也令秦國元氣大傷。”
“十年後的列國伐秦,無忌又在函谷關外打敗秦國上將軍蒙驁,斬殺秦軍近八萬,那一戰過後,兵家之人向無忌進獻兵法,希望可以繼續領導列國伐秦,只可惜……!”
看着此刻已經被紀嫣然取掉錦衣外套的竹簡,其上工整書寫着三個魏國文字,將其打開,入眼處便是一句句兵家謀略之策。
觀此,紀嫣然與龍陽君再次相視一眼,微笑不已,龍陽君更是神色激動,當年在大梁城內,魏國公子魏無忌可謂是名震諸夏。
若無秦國的奸詐反間,無忌定當再次伐秦,以其手段,打敗國內動盪的秦軍不難,若有可能,甚至可以極大的削弱秦國實力。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已經成爲過往,無忌身故數年,兵法不存,今日復歸魏國,雖然魏武卒不存,但魏人仍在。
“此爲《魏公子兵法》,師兄欲令其歸於何處?”
兵法雖在身,但沒有合適的兵家之人傳承亦是無用,沒有合適的人,這卷兵法有沒有都是一樣,自己乃是女兒身,雖學貫百家,但不合魏國,不合此書簡。
而師兄如今還是魏國的龍陽君,當年在大梁城內,曾與信陵君才學並列,如果師兄願意傳承這卷兵法,未曾不是南公的意思。
“師妹無需看着我,我並非此兵書的合適主人。”
感受着師妹看向自己的目光,龍陽君那秀美的容顏上爲之嘆然一笑,搖搖頭,從紀嫣然手中接過兵書,輕輕一觀,殊爲感慨。
“大梁城內,如果師兄不是最合適的人選,嫣然真不知道誰纔是最爲適合的!”
語落,就連紀嫣然都不自覺的有些漠然,遙想百年之前,魏國之內,兵將如雲,而今,竟連一位可堪大用的將才都沒有,如此,《魏公子兵法》又有何用。
“不必憂心,或許南公將兵書交給我們,並不是讓我們在魏國之內選擇合適將才,而今諸夏之內,秦國獨霸,關東列國均是我們的選擇之地。”
“待蒼璩醒轉,我們就離開秦國,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