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他們肯爲你拼命嗎

休息的時候,大家都下了馬或者從車裡出來。

整個隊伍就寒洲一個女人,確實有些不方便。扶蘇拉着她走到好遠的一塊地方,才避開了人。

每到方便的時候,寒洲就恨不得立刻把紙張發明出來。今天在野外,周圍都是可用的東西,她卻陷入了選擇的困境當中。哪種東西不會使皮膚過敏呢?

扶蘇在不遠處給她放哨。縱是親近的人也還是讓人在最應該放鬆的時候不能放鬆。

寒洲在心裡咒罵了數遍各路的神,才硬着頭皮解決了問題。

不管怎麼說,又可以輕鬆上路了,但願晚上能找到洗澡的地方。

據說前邊再走一個時辰就是驛站了。有軍士過來請示扶蘇,要不要埋鍋造飯。扶蘇看看天色,說今天出來的晚,有乾糧就對付一下,等到了驛站好好吃一頓,就不在這裡耽擱了。軍士領命去了。

一會兒功夫,河邊就都是坐着歇涼的,取水飲馬的,洗臉提神的。一個男人的河灘!

寒洲也找了個柳蔭坐下,問:“這些人都是你家裡帶來的嗎?”

扶蘇坐下,搖頭。“不是,只有兩個護衛和廚子,還有木木是家裡帶來的。剩下的都是父皇派的常隨他出行的兵士。別看他們人少,身手都是很厲害的。”

“哦,皇上還是很重視你的。”

“廢話,我是他親兒子!”扶蘇舉起手又想彈她。

“哎,注意皇子形象。”寒洲離開他遠一點。扶蘇四處張望了下,果然有人在朝這邊看,只好悻悻然正了正容色。

“大公子。”

“什麼?怎麼不叫扶蘇了?”

“我也裝裝樣子,要不你一個人裝不像。”

“裝什麼裝?我一會就跟他們說我到了上郡就娶你,這下大家都不用裝了。”

“小樣兒!注意皇家威儀!我要跟你說正事。”

“說吧,除了娶親就沒正事。”扶蘇賴賴的樣子。

寒洲只好像條叭兒狗一樣哄他:“大公子,我要問的是,這些人聽不聽你指揮?”

“不聽,他們有他們的軍事長官,就是剛纔過來說話的那個張龍。人家跟我說是尊重我,我得配合人家的行動。”

“哦,他們就是保護你的,是不是也可以監督你?”

扶蘇斜了她一眼:“你編故事編多了。就這麼一段路,我能幹什麼?就是一直往前走唄,用得着監督嗎?”

寒洲訕訕地笑笑:“嘿嘿,是想多了,你們父子情深。不過,如果我處在他那個位置上,我的兒子一個都不能完全相信,我就會時不時打聽一下他們的動靜,看看是不是在家裡置好了登基的袍服……”

“小寒,”扶蘇打斷她,正色說:“你不要這樣說話,這種事情玩笑不得,我不想聽,更不能上別人聽了去。你記住了嗎?”

“哦!”寒洲低低應了一聲,她又忘記身份了。

過了會兒,她小心說:“扶蘇,其實我剛纔想說一個問題來着。”

“說吧。”扶蘇沒有任何表情地說。

“扶蘇,我想問的是,一旦發生了危險,他們會不會拼死去救你?”

“拼死?”扶蘇仰頭望着天,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也許他們知道。”

寒洲搖搖頭:“我想他們自己也不知道。但這些絕不會告訴你。”

“爲什麼他們自己也不知道?他們的職責就是保護我,如果不去救我而是自己逃命,他們逃得出整個九州嗎?難道他們不顧自己家人所受的牽連嗎?”

寒洲聳聳肩,大公子真是想當然啊!“大公子啊,我給你講一個我的故事。”

“說,你就會用故事來教育我。”

“哪敢呢?我怎麼敢教育大公子!”寒洲嬌嬌地白他一眼,“只是有些事情、有的道理還是要分享一下。”

“好吧,那我們就分享一下。”扶蘇輕輕地彈了一下她的腦門。

寒洲一閃身,瞪他一眼,“說了注意皇家威儀的,還動手動腳!”

扶蘇撇撇嘴做了個請的動作。

“扶蘇,我有沒有跟你說過蹄筋燉豆腐的故事?”

“沒有,這個好吃嗎?”

“呵,我也沒吃過。這只是個說法。去年夏天我在雙流鎮,我和大棗哥開了個豆腐鋪子。小女子我長得比較順眼,就老有男人到豆腐鋪去搭話兒、尋開心。那時候,驛站有兩個當兵的,他們有時候買豆腐,有時候就是來找茬兒。一般地,我都是躲着他們的。但是,有躲不開的時候。有一天,他們說話特別難聽,大棗哥氣不過,衝出去和他們打了起來。大棗哥很壯實的,但是他們是兩個人,又是當兵的,有一些訓練,我就怕大棗哥吃虧。但當時我也很害怕看別人打架,我想躲又不能躲,總之,很緊張的。眼看大棗哥被他們壓住了,那當兵的要下狠手,我腦子裡就什麼都不想了,抓起切豆腐的刀衝了出去,一把掐住一個當兵的頭髮,一刀削下去,頭髮,連包頭的頭巾全掉了,我沒看清頭皮削掉了沒,就看見頭頂白花花的。那個傢伙嚇得撒腿就跑,我在後邊沒命地追。後來追不上了,我把手中的刀嘩地就衝他扔過去,正砍在他腳丫子剛離開的地上。當時我在大街上喊,‘別跑,今天老孃的主菜就是蹄筋燉豆腐’!”

扶蘇擰着眉頭,像不認識一樣看着她。

“扶蘇,你相信我講的事情是真的嗎?”

“哦,我相信。我看你拿棍子打胡亥時候也是敢下手的。”

“咱不說那件事,以後我對他是不敢的,他畢竟是皇子,我惹不起他。我也不想給你惹麻煩。”

“別說惹麻煩的話。再說了,你現在說不敢,下次未必真的不敢。”

“哦,也是的。敢或不敢真不能保證。我們現在這樣說,是人在理智的情況下,當事情發生了,其實是顧不上想那麼多的。就像我拿刀去砍那當兵的,這事情要是讓我家人知道了,他們也是打死都不信的。但那時就是不想讓大棗哥吃虧,一咬牙就衝上去了。”

扶蘇聽了,撇撇嘴,又用手指彈了她一下:“你對他真好。要是換了我,你會嗎?”

寒洲揉揉腦門,皺了皺鼻子,“我說出來是當然會,事情來了,你才知道會不會。”

“你就不能說句好聽的哄哄我?”

“大公子不需要哄的。說了這麼多,知道我要說什麼了吧?”

扶蘇悻悻然說:“不知道,懶得知道。你都不撫慰一下我的心靈,整天去撫慰別人!”

“好啦!”寒洲瞧瞧左右,沒人看,迅速拉過他的手親了一下。又像叭兒狗一樣哄他:“咱繼續說正事兒。”

扶蘇得寸進尺地揚着頭,沒吭氣。

寒洲只好繼續哄他:“哎,大公子,我說完了,你聽進去了,你想怎樣就怎樣。等回咸陽我送給你禮物。”

“好吧,只有一個條件,嫁給我。”扶蘇眨巴着眼睛說。

寒洲一甩他的手說:“大公子,咱能不能有點出息。咱現在談點軍國大事好嗎?”

扶蘇梗着脖子問:“家不安,國怎麼安?這是小事嗎?”

寒洲瞅了他兩秒鐘,蹭地站起來,往車上走去。慣壞他了!

扶蘇撇撇嘴,“哼”了一聲,這死女人,什麼都可以談,就是不能談婚嫁,等老得沒人要了,哭着喊着上門來。

其實剛纔小寒講蹄筋燉豆腐,他知道是爲什麼。一個人爲別人拼命,是因爲愛、因爲真的關心,跟他有多少能力無關。兵士們保護他是職責,但真正危險降臨的時候,特別是威脅到自身安全的時候,會不會爲他豁出去,這就不好說了。別說他是一個皇子,就是父皇到了那個時候,也不知道誰會爲了他把命豁出去。那種時刻是很難思前想後的,只有本能。

小寒還在爲他的安全操心。真讓人心疼。

上了車,小寒不理他,他就撓了兩下小寒的腰,小寒憋着不出聲,繃着臉。他繼續撓,從後背撓到前胸,撓她最敏感的地方,又親她,親到自己都欲罷不能了,小寒才顫顫悠悠地求饒。

“壞人!你老實點。”

“是你惹我的,你一惹我我就不想老實了。”

“木木還在外面,當主子的也不講體面。”

“木木什麼都知道,等回到咸陽,我就給他娶一門親,他就不用幹耗着了。”

“說的什麼話?多難聽!”

“有什麼難聽的。木木肯定喜歡聽。”說完,扶蘇一掀開簾子,“木木,剛纔那話你喜歡不喜歡聽?”

木木窘了一張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偷聽主人說話不對的,可他聽了真的很喜歡。

扶蘇“譁”地放下簾子,“好了,你不用回答,你的表情已經告訴我了。”

寒洲狠狠地掐了他大腿一下,這傢伙臉皮真厚。

這個厚臉皮傢伙咧着嘴等疼痛過去,一臉正經地說:“對皇子要手下留情。”

“哼!皇子也得長記性。”

“已經長了。你還有什麼話說吧。皇子已經體會到姑娘故事中的深意了。他們不爲我拼命我也沒辦法,我只能自己掙命,或者寄希望姑娘爲我拼命。”

寒洲白他一眼,這傢伙又耍無賴了。“小女子也只有一條命!小女子還希望公子能爲我拼命呢!”

“那好吧,我們倆要是都打不過,就一起殉情。死也死在一起了!”

說完,一副悲壯模樣。寒洲覺得他不演話劇真的可惜了。

“姑娘提起這件事,是不是又有什麼主意,本公子已經期待好久了。”

他臺上的感覺還持續着,寒洲就任他表演。兩人這樣輕鬆自在真的很美好。

等他表演夠了,寒洲說:“公子,你別嫌我多言,這些人是皇上的衛隊,將來也可能是你的衛隊,所以有必要現在就把他們變成你的自己人。何況,他們吃國家一份軍餉,把他們變成自己人未必就是對皇上的不忠不敬。皇上不也希望他們好好保護你嗎?”

扶蘇眨巴眨巴眼睛,小寒這個話很有講究啊!“把他們變成自己人未必就是對皇上的不忠不敬”,這話就看怎麼理解了。她對他好這是肯定的,但對父皇就有些……

但是哪一個人能無緣無故的人對別人好呢?父親於她只是皇上,跟陌生人一樣。這倒可以理解。

她也沒慫恿他做壞事。說的也不算沒道理。姑且聽聽她怎麼說吧。

“那麼,小寒,怎麼讓他們變成自己人呢?”

“公子,當你忘掉了自己的身份,把他們當成可以共患難的兄弟,他們就會把你當自己人,需要的時候,他們就會爲你拼命。”

“切!那怎麼能忘掉呢?”扶蘇不以爲然地搖搖頭。“我假裝忘掉了,他們能忘掉嗎?這是個事實,不可能視而不見的。”

“大公子啊,不需要你真的忘掉。只要你能做出把他們當兄弟的樣子,他們就會感激涕零,肝腦塗地了。身份低微的人最容易被這種行爲感動。”

“真的?”扶蘇疑惑地問了一句,望着飄動的簾子想了想,好像是有這個道理。

“我聽說大將軍王翦在軍中和士兵關係很好,經常和士兵同吃同住同樂,所以打起仗來能上下一心,履戰履勝。大公子不妨一試。”

“就這麼簡單?”

“不簡單,我怕公子做不到呢!”

“小看我了!我從小練武,也是摔打出來的。什麼苦不能吃?切!”

“那好吧,向我們尊敬的大公子致敬!從下頓開始,凡大公子吃的好東西,都要分給普通士兵吃。要是沒有吃的了,就一起捱餓。”

“可是,路還很長……,這纔剛剛開始。我可不可以留下給你的那份?”

“不可以。我要和你們一樣,我也要和他們成爲兄弟,這樣他們才覺得我們不是裝的。”

“真的要這樣?”

“真的!”

“除了吃的,你還有什麼別的招數嗎?一併撒出來吧,看看你家大公子敢不接招?”

“該幹活的時候跟着幹活,別端着架子。還有做遊戲的時候要積極參與,開心要真的開心,遺憾要真的遺憾,出醜也不怕,被人嘲笑不許惱……”

“還有做遊戲?我這麼大個人?”

“那怎麼?敢接招兒嗎?”

扶蘇看看一臉挑釁的小寒,心裡呵呵一笑,這丫頭太好玩了,一肚子的主意。好吧,旅途多麼漫長,就幫這丫頭找個樂子吧。

“行,你安排,我支持並參與。誰不聽我抽他。我不聽,你抽我,用你綿軟的小手。”

“去!說正事呢!還有,別沒事兒幹就跟我膩歪,要多跟士兵在一起,聊天、掰腕子、摔跤……幹什麼都行。”

“這個好像不行,他們一身汗臭,不如你香。我得香夠了,纔有心情跟他們玩。”

“去,說正經的呢!”

“不行,這個事無比正經。嗯,真的很香,很*……我喜歡你的鎖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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