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端木姑娘來咸陽了麼？”
盜跖連連擺手:“那倒沒有，不過蓉姑娘現在住的地方，倒也離咸陽不是很遠，大概也就一兩天的馬程。”
“原來如此。”千瀧似是有些失望:“可惜上一次前往桑海便遇到了影夜的襲擊，尊上與師父便暫時不讓我離開咸陽了，不然若是能夠見到端木姑娘，或許可以想起些什麼。”
盜跖點了點頭:“那不若我幫月兒你給蓉姑娘傳信，等蓉姑娘忙完手頭的事，自然會前往咸陽，她與你相識數年，說不定真的能讓你想起什麼。”
千瀧似乎猶豫了一番，還是緩緩點了點頭:“這樣也好。那便麻煩盜跖大哥了。”
幾個人又嘮了許久，然後便見門外又緩緩走來一人。
“少宮殿下。”
千瀧稍稍擡眸向聲音來遠處看去，即便是她也不由得微微挑眉:“少司命？”在舞姐姐失蹤不久後，少司命便開始閉關，這一閉關就是兩年多。
少司命微微頷首:“尊上有請，似有要事，還請少宮殿下速回陰陽家。”
千瀧點了點頭:“我知曉了。”說着千瀧又道:“舞姐姐若是知道你出關了一定很高興。”
“屬下會向主子請安。”
千瀧看着少司命，目光停留了數秒，然後又淡淡移開:“那便好。”說着，千瀧又轉身看向其他人:“千瀧還有要事，便告辭了。”說着千瀧朝向外走去，與少司命擦肩而過的時候緩緩道:“少司命可要和我一同回陰陽家麼？”
“屬下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暫時無法與少宮殿下同行。”
千瀧點了點頭，不在多言的向外走去，坐上已經在外等候着的馬車，馬車便緩緩向陰陽家的方向駛去。
盜跖看着少司命，似乎有着片刻的怔愣，剛想要上去說些什麼，少司命卻已然轉身，向着與陰陽家相反的方向離開。
盜跖擡起手摸了摸下巴:“好歹也一起揍過勝七，打個招呼也好啊，不過……原來這姑娘，不是啞巴啊。”他還尋思過呢，好好的姑娘，模樣也好看，可惜是個啞巴。
天明一臉無語的看着盜跖:“少司命本來就不是啞巴，只不過聽姐姐說，她本來是因爲功法所需，需要不能開口三年，但在這過程中似乎受過什麼刺激才導致她此後也無法，或者不願開口。”
盜跖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我本來還覺得這麼漂亮的姑娘卻不能說話，有些可惜。不過……這姑娘雖然能開口說話了，卻好似比數年前更加冷漠了。”說着，盜跖又打量了一圈四周:“咦，怎麼不見白沉？你們兩個之前不是形影不離的麼？”
天明:“……”
“子熙留在興樂宮了。”
“哦？”
“子熙現在身體尚未完全恢復，興樂宮內碳火充足，不易受涼。”
盜跖微微挑眉:“僅僅如此？”
天明點了點頭:“自然。況且咸陽內不久前才發生了一起刺殺，足以證明城內各方勢力魚龍混雜 ，在宮內總比宮外安全一些 。”
鄒然，衛莊眼睛微眯:“何人？”說着，手已經微動，食指中指夾着一枚飛鏢向聲音來遠處射去。
天明一驚，一聲“師叔，勿動手。 ”喊出，但衛莊的飛鏢已經射出，於是來不及多想，便連忙將背在身後非墨擲出，這才堪堪將衛莊射出的飛鏢襠下，而墨眉也是插進了一旁的屋檐上。
而隨着天明話音落下，衛莊看過去的方向也顯露出一個人，只見那人先是將墨眉從屋檐上拔出，然後直徑從屋頂跳下，走向天明，將非墨雙手遞上:“多謝荊公子。”
天明拿過墨眉，這纔看向衛莊和蓋聶，緩緩開口道:“師父，師叔，此人名爲覆雨，乃是……子熙的下屬。”
衛莊微微挑眉:“白沉的下屬？”
盜跖也是一臉稀奇:“怎麼，白沉脫離脫離了影夜，他的下屬也能打包一起脫離？”
“咳，那倒不是。”天明解釋道:“他們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能算是影夜之人，而是子熙在幽都建立的一處勢力。”
盜跖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不過這個人……我總覺得有些眼熟。”
天明看了看覆雨，似乎想要說什麼，但看到覆雨微微搖頭，便又抿了抿脣，將想要說的話吞了回去。
直到兩人離開後天明纔是看向覆雨問道 :“爲何不將身份說出？”
覆雨微微垂眸:“對於屬下而言，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到，覆雨已經忘記曾經的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只記得自己是一個殺手。”
“可你當初多次幫我，不正是因爲墨眉麼？子熙也說，你若想回墨家，他不會阻攔。”
覆雨搖了搖頭:“荊公子……覆雨當殺手的時間太長了，已經忘了如何去當一個普通人。這樣的覆雨，不適合再回到墨家。”
“更何況……”覆雨看着天明:“你很優秀，甚至於鉅子在您這個年紀的時候，遠不如您現在的成就。但於覆雨而言，有着鉅子的墨家纔是歸途，既然鉅子已死，覆雨便沒有回去的必要。”
“十八年，的確是很長的時間，但也許還會有人記得你，比如剛剛，盜跖大哥就覺得你很是眼熟。”
覆雨微微搖頭:“也許吧。不過，那盜跖看起來絕不足而立之年……我離開之時，他還尚是孩童……”說着，覆雨微微一頓:“說起來，當初墨家的確收養過不少孩童，其中一批，還是我帶回墨家的，或許此人恰在其中。”
“收養孩童？”
覆雨微微點頭:“當初各國之間時有戰亂，烽火連天，戰火紛飛，孤兒，最是常見不過。因此鉅子曾收養過不少孤兒，一來算是給那些孤兒一個安身立命之所，二來，也是爲墨家蓄積力量。”
“影夜內，有很多殺手也是這樣來的，比如說公子。”
“你是說子熙？”
覆雨微微點頭:“我進入幽都之時，公子還不是黑無常，只是無數個孤兒之中的一個。”且是再普通不過的那一個。
“公子與冥落公子還有非墨大人他們都不同，他是來自影夜外……據說來到影夜的時候已經七歲，家中也許原本是個書香世家，小小年紀就已經讀書識字，出口成章，只可惜不曾練武。”
“這樣人，原本在影夜是活不下去的，也不大可能活的長。”
“而黑無常，也從未出過這樣出身的人。”
“當初和公子一起競爭的，還有一百多個孩子，面積最大的十二，最小的六歲。”
“這些孩子有和公子一樣，是影夜從外面撿來的孤兒，也有從一出生就在影夜的人。”
“在影夜出生的孩子，從幾個月起就開始服藥，那些藥即是毒，卻也有利於他們日後的修煉，三歲開始習武，五歲就開始殺生。”
“將這這孩子丟到山谷之中，半年後，誰能活下來，而且是唯一的那一個，就有資格成爲黑無常。而最後的決定權在冥落公子手中。”
“按理說來，將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不會武功的孩子扔進一半是人，一般是鬼的修羅場中，沒人覺得公子會活下來。”
“但偏偏他的確是活下來了。”
“但因爲他並非影夜本土之人，再加上活下來的方法，腦力遠大於武力……幾位長老本想作廢這次試煉，重新再來一次，是冥落公子阻止了，並且選擇了公子。”
“那個時候……”天明抿了抿脣:“子熙一定很怕吧……也一定很想活下來吧。”原來……子熙曾那樣拼盡一切的想要活下來……那麼那時，又爲何要一心求死？
覆雨微愣，半響後纔是微微搖頭:“屬下不知。屬下那個時候尚在幽都，還無法接觸到這些事，這些事都是屬下後來纔打探到的。翻雲年紀雖比我小，但卻比我更早跟隨公子……也許比我知道的更多一些。”
天明點了點頭:“你原本不叫覆雨吧，你叫什麼？”
覆雨微微搖頭:“不記得了。而且那也不是很重要，不是麼？”
“好吧。”見覆雨不願多言，天明便不再追問:“你說你曾帶回墨家一批孤兒？”
覆雨微微點頭:“不錯，準確的說，是我和鉅子一起。”
“那些孤兒是影夜抓的，原本應該是送往影夜的，我與鉅子發現後，便將這些孤兒救了下來，又將他們帶回墨家。也是在那之後，鉅子才令我蟄伏在幽都，只可惜不想那一次，竟是我最後一次見到鉅子。”
“算一算，當初我和鉅子帶回墨家的那一批孤兒，如果順利長大，差不多便是盜跖首領這般年紀，不過那年墨家自己收養救助的孤兒也不少。盜跖首領許是在其他什麼地方見過我也是正常。”說着覆雨不由得嘆道:“不過那最起碼是十八年前的事了，盜跖首領的記憶這麼好？”
天明想了想道:“盜跖大哥的記憶力是挺好的，尤其是人還有路線，就只要見過就過目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