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殺趙高之後,贏子嬰命兒子贏鐵和贏亮分掌兵權,調撥北軍士兵三千人,已雷霆手段收押了趙成,閻樂,行康盛,舜英範,功文昌,勵和同,初和碩,包明知等百餘名爪牙,肅清朝野,又在下午,於咸陽宮召集百官,商討退敵之策。
楚軍入關,秦國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贏子嬰雖然殺了趙高,收其黨羽,但如何才能守住秦國僅有的關中之地,纔是關鍵。
此時,大殿內,韓談朗讀詔書:“沙丘矯詔,李斯,趙高之詭謀也,長公子扶蘇,無辜受冤,李斯雖死,趙高獨存,今已被我王誅殺……今特下此詔,凡肯脫離趙高者,免過去一切罪責,當用心輔佐我王,清退楚軍,復我大秦……”
韓談讀完詔書,大殿內響起百官的山呼聲:“大王英明,願我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此時的贏子嬰已不再稱皇,已王位君臨天下,百官俯首稱臣,大殿內一股肅殺之氣,詭異的安靜,沒有人敢發出一聲。
可以說,趙高獨攬大權,又有胡亥的支持,在朝中勢焰滔天,排除異己,冤殺大臣數不勝數,就連贏子嬰也不得不裝瘋賣傻,隱藏鋒芒,今天終於被推翻,贏子嬰心中莫名的高興,他此時目光犀利,在大殿中巡視一圈,這才嘆道:“如今楚人入關,秦國岌岌可危,衆卿可有退敵之計?”
大殿內無一人回答,不久,兒子贏鐵走出朝班,拱手道:“父王,兒臣願率軍迎擊楚軍。”
“楚軍士氣方強,不易硬戰,可徐徐退之。”一名中年大臣走出朝班,贏子嬰凝神看去,他並不認識此人,乃問道:“卿是何人?”
“臣是御史左侍郎,董雲。”
贏子嬰點點頭,又道:“卿說的徐徐退之,是何計策,說來聽聽。”
“我大秦如今南北受敵,自從章邯歸降楚軍後,項羽士氣正盛,向西進發,而南面,劉邦奪下宛城,又在數日內攻克武關,直入關中,這兩路兵馬我軍都無法正面迎擊,若大王想要退敵,首先就要依關固守,扼守險要,待大雪飄落,楚軍自然退去,而後,大王可休內政,富民力,徵兵禦敵,才能清退楚軍,再圖光復關東之地不遲……”
董雲的話正說在要害上,子嬰略作思索,點了點頭,嘆道:“卿言甚是。”
贏子嬰又看了看兒子贏鐵,這個兒子雖然勇氣可嘉,但眼下,秦國還不是正面迎戰楚軍之時,否則,一旦兵敗,關中真的守不住了。
此時,贏子嬰目光在大帳中掃了一圈,他忽然發現,曾經跟隨自己百戰疆場的勇將耿法始終注視着自己,那是一種期待的目光。
短暫的思索,贏子嬰令道:“耿法,寡人命你爲大將,撥兵五萬,增援嶢關,你可願意?”
“末將願意爲大王效死。”
“好,寡人再命贏鐵爲副將,與你同去,切記,不可力敵,一定要依險固守,纔是王道。”
“末將遵命!”
“兒臣領命。”贏鐵也走出,在耿法//身旁拱手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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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有數日後,楚軍終於抵達了嶢關,由於嶢關山高路險,楚軍又連日行軍,疲乏不堪,再加物資運送艱難,使得楚軍短時間內不得攻城,只得在嶢關對面山中遍紮營寨,居高眺望嶢關。
這幾日,劉邦經常會帶幾個心腹愛將來到山中,在山林密佈的斷崖間眺望嶢關,雖然嶢關還很遠,在劉邦眼中只是一個小土城,但嶢關之上,往來巡邏的秦軍卻不少,依稀可以看到,秦軍已重兵駐守嶢關,是要扼守楚軍進入關中。
而對於劉邦來說,突破嶢關,兵進藍田,咸陽指日可破,這是決定秦國生死的一戰,也是改變劉邦命運的一戰,故此,劉邦對這一戰極爲看重。
心中的激動難以平復,行軍多年,百戰疆場纔有今日,看着遠處的嶢關,劉邦沉聲嘆道:“衆位,嶢關就在眼前,你們可有何對策,助我奪此關隘?”
樊噲見劉邦爲此而苦惱,不由朗笑道:“主公何必如此,給我兩萬人,我定然奪下此關。”
“不可不可,嶢關險要,不可力敵。”張良在旁搖頭嘆道。
停了片刻,張良又道:“如果主公想要智取此關,我有一策。”
“哦?說來聽聽。”劉邦來了興致,回頭看向張良,張良此時走到劉邦身旁,指着環環大山道:“主公可在山中便插旌旗,以爲疑兵,隨後派一智士,入關勸說秦將獻關,嶢關可定。”
一旁,樊噲冷笑道:“嶢關乃關中最後一道屏障,豈是一智士,便可說通的?此計定然不可。”
“是啊,若智士可奪城,何必要我們這些武夫?”灌嬰在旁添油加醋。
就在衆人紛紛抨擊張良,牴觸張良的時候,劉邦卻朗然大笑道:“子房既然如此說,定有他的道理,你們不可胡亂猜疑。”
劉邦的信任,讓張良心中暖暖的,他再次指着嶢關笑道:“我已命人打探過了,嶢關守將乃是屠夫出身,喜愛貪圖小//便宜,若主公派人許以好處,再已山中屯有重兵恐嚇守將,其心必亂,其心亂者守關之志可移,嶢關可下。”
聽了張良的建議,劉邦微微點頭,他回身看向衆人,問道:“誰願前往?”
“我願往。”酈食其走出,拱手道:“我也覺得,此計可行,願意前往秦營,勸說秦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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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衆人回到大營後,劉邦命人準備財務,挑選三千精銳壯士,隨酈食其一行。
酈食其與弟弟酈商告別,匆匆踏上了前往嶢關的路途,這是一條寬闊的山路,道路崎嶇,但馬車可以同行,兩側是高高圍繞的羣山,山中樹林茂密。
在衆人眼中看來,酈食其僅僅只是出使嶢關而已,但酈食其心中很清楚,這也是決定他人生命運的一次,若能出使嶢關,說通秦將來降,自己在軍中的地位可以再升一格,他日劉邦若能在關中稱王,自己不失高官厚祿,但如果自己說不通秦將,這也可能是自己選擇的一條不歸路。
行了有兩個時辰的路,終於,一座碩大的關卡出現在遠方,酈食其搭起眼簾,看了看前方,他在心中默默祈禱,隨即輕嘆一聲,看向一旁的校尉,令道:“去叫關!”
嶢關上有秦軍近五萬人駐守,這裡是關中最後一道卡,若此處失守,楚軍將再無阻礙,直逼咸陽,而駐守在此的守將,卻是趙高在時,任命的一方大將。
此人的名字叫愈凱風,曾是屠夫出身,只因趙高買官賣官,勢焰滔天,愈凱風本着一試的目的,通過關係,在趙成手裡買到了武將職位,開始僅僅只是裨將,後來,愈凱風越來越跋扈,搜刮鄉里,用錢纔打通上面,數月內官升三級,後來,愈凱風被調往嶢關駐守。
雖然贏子嬰已經誅殺趙高,肅清咸陽,但贏子嬰剛剛派出的軍隊還沒有抵達嶢關,使得愈凱風依然能夠在嶢關逍遙法外,他不通兵法,不諳韜略,僅僅只是靠錢財買官,苟圖一時之快,卻不知道,楚軍已經兵臨城下了。
今天,愈凱風一如往常,來關中巡防,卻有士兵在牆垛旁大喊:“將軍,有楚軍!”
愈凱風心中一驚,他立刻走上前查看,卻發現,大概有數十人馭馬而來,爲首一名楚將,一身紅色軍袍,他在城下高聲吶喊:“我要見你們主將!”
愈凱風探出頭,喝道:“我便是。”
“我家酈大人奉命前來,有要事求見將軍,不知可否一見?”
“我又不認識什麼酈大人。”愈凱風不耐煩的回了一句。
“可我家大人是帶着誠意來的,有珠寶五箱,就在後面。”這名楚將再次回道,很快,城上響起了愈凱風興奮的聲音:“既然是帶着誠意來的,讓他進來吧。”
很快,愈凱風在城上喊道:“開門,放他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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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凱風剛剛回到大營,一名士兵奔入,拱手道:“將軍,楚軍共有三千人之多,田校尉已經攔下了他們的部隊,只放進了五百人,此時他們已來到營外,是否讓他們進來?”
“好快的速度。”愈凱風不由朗然大笑:“讓他們進來吧。”
不久,酈食其帶着兩名百長走入大帳,在愈凱風身前拱手道:“在下酈食其,是楚將劉邦的幕僚,奉命前來,拜訪將軍。”
見酈食其已經年過七旬,愈凱風心中不由起了輕慢之心,但想到酈食其是帶着財務來的,他不得不改變姿態,笑道:“請坐吧。”
酈食其道了聲謝,來到一旁的軟席上坐下,這才繼續說道:“聽聞將軍想要死守嶢關,我認爲,將軍此舉不智。”
“何以見得?”愈凱風略顯不悅。
“將軍可去城頭看看,我楚軍三十萬大軍,已在山中屯駐,只等我家主公一聲令下,便可全力攻城,試問將軍有多少守軍?能堅持多久?若城破,將軍還能苟活嗎?趙高會放過將軍嗎?”
“這……”此時咸陽的風//波還沒有傳來,愈凱風也很忌憚趙高,酈食其的話說道他心坎裡了,他略作遲疑,喊來一名親隨,令道:“去城頭看看,楚軍真的已經殺來了嗎?”
似乎是不信任自己,酈食其不由自嘲的笑了笑:“若將軍信不過我,我便就此回去,相信明日,我家主公便會率軍殺來,那時,將軍在想和談,恐怕……”
酈食其沒有繼續說下去,這時,一名秦軍士兵送來茶水,酈食其拿起茶杯,慢慢品茶,不多時,秦軍士兵疾步奔回,在愈凱風耳邊耳語幾句,愈凱風略顯驚訝,隨即向酈食其笑道:“不知貴軍有何要求?我們不妨坐下來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