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陽//水軍的船隻與主船分開後,兩支隊伍的戰船合併在一起,繼續東進,此時船體撥開浩蕩的江水,徐徐前行。
船頭,項莊離去後,吳芳感覺自在了很多,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觸及項莊的目光,便如觸電一般,好在,這種感覺只是一瞬間,很快就會消失。
但更讓吳芳詫異的是,上一次自己見到項莊,還沒有這種感覺,可這一次……
吳芳不敢在想下去,也許,真如他們所言,自己已經十九歲了,正是情竇初開之時,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會不會已經……看上他了?
就在吳芳胡思亂想的時候,一旁,吳芮朗聲大笑:“我這次東進,給你妹妹吳玲許了個好人家,你想不想知道是誰?”
見吳芮興致正濃,吳芳也來了興趣,打趣道:“爹爹給妹妹找了哪戶人家?”
“江東項家!”吳芮話一出口,吳芳愣住了,不會是剛剛那個項莊吧?雖然心中疑慮,但吳芳卻不敢開口詢問,這時,吳芮似乎看出了女兒的顧慮,他不禁朗笑道:“與你妹妹訂婚的,是項莊的弟弟項猷,也是江東楚軍難得的少將軍,威武不在項莊之下。”
說到這,吳芮瞥一眼吳芳,見她略略有些走神,似乎在思考着什麼,只得頓住了話頭,這時,吳芳嘆道:“爹爹不打算和妹妹商量一下嗎?”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什麼好商量的?”吳芮略顯不悅,看了看女兒,又道:“你的婚事也定下來了,只是早晚的事,你也要出嫁!”
說完,吳芮不再理會女兒,快步離開船頭了,只剩下吳芳還愣愣的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大概又行了半日的路程,此時,軍隊已經抵達長江的分水嶺,兩撥船隊也在這裡緩緩分開,是該道別的時候了。
主船與鄱陽的帥船已經搭接,吳芮的親兵此時正在撤離主船,船板旁,吳芮帶着吳芳和黥布,與項莊等人道別。
在項莊的身後,曹鳳對吳芳極感興趣,這個年齡不到二十的小娘,居然頂盔摜甲,與自己相同,難道,她也對項莊有好感?而且,當曹鳳觀察吳芳火辣的目光時,她終於感到了又一個燙手的山芋正在接近項莊。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我們下一次,鄱陽見。”吳芮拱手道別,一旁,黥布也大笑道:“兄弟,待你出兵之時,爲兄的,一定第一時間趕到,助你奪下期思縣。”
項莊也回禮笑道:“項莊公務纏身,不得不先抵達邾縣,穩定邾縣後,才能來鄱陽拜訪,關於鐵匠之事,我會先期派三十名匠人去鄱陽,後期,我一定親自拜訪,與吳伯父就鐵器打造深入探討。”
吳芮等的就是項莊這句話,此時衆人道別一番,吳芮等人回到了自己的船上,不久,船板被拆下,伴隨着低鳴的號角聲,江東楚軍的船隊陸續掉頭,沿着長江,繼續向東行去。
看着江東楚軍的船隻漸漸遠去,吳芮沉默了半響,他忽然看向一旁的女兒吳芳,笑道:“你覺得,項莊此人如何?”
“女兒不曾與項莊來往,如何能知道?”吳芳嬌羞的回道,這時,吳芮卻低聲道:“我會給你機會和他交往的。”
說完,吳芮目光深邃的看着遠方,不再言語,只剩下吳芳默默的注視着父親吳芮,不知道,他剛剛的話,是否預示着她未來的命運?
可以說,這次丁固跟隨項莊東進,是吳芮的刻意安排,只有丁固在項莊身旁,才能使吳芮有更多的機會,與項莊深交,拉攏項莊。
此時,鄱陽軍的船隻也在彭蠡澤處,緩緩改道,向餘干縣的河港行去。
。。。。。。
陳縣,依然如往常一樣寧靜,周文的兵敗函谷,吳廣的久攻滎陽而不下,似乎,這些都與張楚國無關,百姓們一如往常的度日,軍隊一如往常的巡邏,王宮之內,天天歌舞昇平,笑聲不斷。
在陳縣東門,三千魏軍開始收拾營帳,準備啓程,在寬寬的馳道旁,魏咎,魏豹,周文和陳平等人與孔鮒作別,此時,周市等人已決定,返回濮陽。
陳勝已經默許魏咎稱王,與趙國,齊國並列,但唯一的條件,必須臣服張楚國,這對於周市等人來說,並不算什麼大事,畢竟,魏國纔剛剛有了自己的勢力,根基不穩,還需要大國的扶持,才能與秦軍抗衡。
許久的沉默,周市長嘆一聲,他不捨的看着孔鮒,沉聲道:“孔老何必如此執着,不妨跟着我們,一起去濮陽,去魏地,輔佐魏咎公子,匡扶大魏。”
這已經是周市第五次勸說自己了,孔鮒苦笑着擺了擺手:“周將軍你不必如此客氣,我去意已決,不會留戀陳縣,更不會轉道去濮陽,還請你們一路珍重,莫爲老夫掛念。”
說完,孔鮒輕嘆一聲,又道:“如果當初不是老夫答應周將軍要留下照顧魏咎公子,恐怕幾個月前,我早已過江去吳會之地了,如今時機成熟,陳郡已不能久留,我決定,今天就啓程,去江東。”
見孔鮒去意已決,周市不便再勸,只得回身令道:“去準備百鎰黃金贈與孔老。”
一名親隨唱諾離去了,這時,周市又看向陳平,令道:“你去選二十個身手最好的軍人,護送孔老去江東。”
孔鮒剛想開口拒絕,周市已拱手道:“孔老對魏家的恩義,我們永記在心,今日一別,不知何日才能相見,區區百金,聊表寸心,還請孔老莫要拒絕。”
這是周市的一份心意,孔鮒知道,自己不能再婉拒,只得拱手笑道:“好吧,心意我領了,還請周將軍善待魏地百姓,促進農業,多養耕牛,使濮陽能夠儘快回覆生產力,只有糧食在手,才能穩定軍心,才能百戰不殆,才能抗衡秦軍。”
說到這,孔鮒又道:“而且,魏地地處要衝,是秦軍必爭之地,他日若秦軍壓境,周將軍不可力戰,當退則退,不可因一時貪念,害了魏國數萬大軍。”
周市見孔鮒臨別,依然爲自己考慮後路,只得嘆口氣,拱手道別,片刻之後,衆人分道揚鑣,一南一北,各自離去。
。。。。。。
八月末,按照秦律,新年將至,但魏國此時,已廢除秦法,使得每年的一月,成爲了新年的開始,此時,魏國的王宮已經告竣,王宮有百餘座殿宇,規模宏大,象徵着大魏的重新崛起。
在濮陽南門,兩千魏軍已換了新的袍服,他們高舉魏國紫色的旗幟,在城門兩側列陣。
城樓上,鼓聲喧天,這是歡迎魏咎歸來的鼓聲,不久,在寬寬的馳道上,出現了一條黑色的曲線,曲線越來越近,他們從小黑點逐漸變成密密麻麻的士兵,排列着整齊的隊伍,正在向濮陽挺進。
這支隊伍有三千人,爲首兩名將領,雄赳赳氣昂昂的馭馬而行,爲首的是魏咎,在他身旁,是魏國的第一功臣,周市。
此時,濮陽城下,李巖焦急的等待着,不久,一名騎兵疾馳而來,興奮的大呼:“李將軍,公子回來了!”
李巖不禁大喜,他立刻令道:“快,列陣,奏軍樂!”
十天後,魏軍在濮陽北面,修築一罈,壇下五萬魏軍,高舉兵器,列陣兩旁,中間只有一條長長的直道,用紅毯鋪就,紅毯兩側,每十步站立一人,高舉魏旗。
不久,魏咎在周市,李巖和陳平等人的陪伴下,沿着紅毯,向高壇行去,快到壇下時,周市等人停住了腳步,魏咎在兩名親衛的護衛下,繼續向上行走。
這時,鼓聲,號角聲,軍樂聲戛然而止,四周忽然變得極爲安靜,魏咎在高壇上環視衆人,這是他的軍隊,是大魏國起家之本,他要魏國從今天開始,重新振作,恢復往日的雄風。
一名負責典禮的官員走上高壇,將佩劍,虎符,令牌,璽綬,王袍和王冕等物依次交給魏咎,並對衆宣佈,大魏國正式成立。
魏咎高舉璽綬,重臣,衆將和士兵們匍匐在地,高呼千歲,這時,各國使臣獻上賀禮,魏咎在高臺上朗聲宣佈:擢令周市爲丞相,李巖爲大將軍,陳平爲中大夫……
。。。。。。
鄭縣,寧秦,胡地,周文已連敗三戰,不得不退出函谷關,秦將章邯非同小可,此時周文駐軍在曹陽縣,收攏敗卒,獨自悶在帳中,整日裡鬱鬱寡歡。
親隨已離去十天了,向陳勝請求援軍, 可遲遲沒有消息,眼看秦軍不日便會抵達,如果陳勝再不派遣援軍,周文深知,這一戰,自己很難打贏。
回想當初,主簿鄧晨的一番忠言,哪怕自己肯聽從半句,駐軍寧秦一代,嚴加防守等待援軍,也不會敗得如此慘烈,可偏偏自己頭腦一熱,以爲可以所向披靡,一鼓作氣,推翻暴秦,如今自食惡果,周文懊惱不已。
勝敗乃兵家常事,周文並沒有因此而氣餒,而放棄函谷關,他在等待機會,等待重新殺回關中的機會。
就在周文胡思亂想的時候,親衛來報,章邯的軍隊殺來了,周文大驚,不得不下令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