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萬張楚軍,敲開了函谷關大門,在函谷關剿殺秦軍一萬七千人,俘虜降兵五千餘人,聲勢大振,直逼關中挺進。
而此時的周文已如日中天,擁有着數十萬兵馬,從函谷關一路向西進發,無人敢擋,沿途縣城,鄉村,望風乞降,簞食壺漿,迎接張楚軍。
這是否是秦國滅亡的最後一戰呢?所有人都在拭目以待。
張楚軍在周文的率領下,沿着河套,在胡地築營,營地連綿數百里,每天歌舞昇平,宰羊煮酒,慶祝勝利,並於第二日,周文派遣使者趕赴陳縣,向陳勝報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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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陽城,城中動盪不安,周文踏破函谷關的消息早已傳了回來,很多百姓已開始準備逃離咸陽,還有一些商賈贅婿,陸續離開咸陽,他們很擔心,朝廷會再次徵他們入軍。
而且,更有謠傳說,周文的大軍最遲半個月,必會兵臨城下,城中很多官員已開始遣送家小,去隴西一帶定居。
而咸陽王宮之內,卻是另一番景象,歌舞昇平,酒肉滿桌,內侍們和宮女們並不知道即將到來的危險,他們更不知道,堂堂的大秦帝國,居然連函谷關都丟了。
但也有一些忠臣,他們世代追隨秦君,世代爲大秦效力,此時,御史中丞井永年匆匆入宮,他行過永昌門,直奔常樂殿而去。
快到後宮的時候,中軍僕射攔住了井永年,冷聲呵斥:“大膽,皇帝陛下後宮,你也敢闖嗎?”
井永年發現,自己真是急糊塗了,若擅闖後宮,那是要殺頭的,想到這,他不由驚出一身冷汗,雙手抱拳,向僕射說道:“請幫忙轉告陛下,我有緊急軍情稟告。”
“陛下有旨,任何人不見,您還是回去吧。”僕射回答的斬釘截鐵,但井永年卻不肯離去,事關國家存亡,他不得不硬着頭皮,繼續說道:“這位將軍,此事關乎社稷安危,耽誤不得,請您辛苦一趟,替我轉告陛下。”
中軍僕射見關乎社稷,他不敢耽誤,只得拱手道:“好吧,您在這等等,我進去稟告。”
大概有半柱香的時間,中軍僕射沮喪着走出,嘆道:“陛下說了,有什麼事,早朝再說吧。”
井永年大急,胡亥都已半個月不上早朝了,這事如何耽擱得起,他不由再次拱手,嘆道:“還請將軍爲我在稟告一次。”
“真的不行,陛下已經發火了!”僕射很穩難,井永年只得從懷中掏出一些散碎的金子,遞給僕射,嘆道:“事關國家存亡,還請將軍已國家大義爲是。”
見井永年如此執着,僕射只得輕嘆一聲,把金子還給井永年,轉身再次向後宮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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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樂殿內,胡亥用錦帕矇住雙眼,正在和幾個寵妃玩捉迷藏,歡笑聲充斥着整個大殿,這時,僕射慌忙走入,跪伏在地,稟告道:“御史中丞不肯離去,陛下,您還是見見吧。”
胡亥猛地拽下眼罩,氣憤不已:“朕不是已經說過了嗎?不見!”
僕射還想開口,胡亥斥道:“朕的話,你聽不懂?”
“可是陛下,御史中丞有言,此事關乎社稷,秦國生死存亡,繫於一線,請陛下三思啊!”僕射最後這句話,終於說動胡亥,生死存亡繫於一線,也許,井永年要稟告自己的,真的是大事,想到此,胡亥斥退幾個寵妃,坐回到桌案旁,令道:“帶他上來吧。”
“陛下,這裡是後宮,還請陛下親臨前殿吧。”僕射小聲勸道,這時,胡亥卻大笑道:“你不說,朕倒是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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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宮偏殿,井永年焦急徘徊,他的百般請求,終於得到胡亥的召見,此時,他已先一步來到偏殿,只等胡亥到來。
如果胡亥此時還肯聽自己的,除掉趙高,摒除朝政蠹吏,肅清朝野,從北地調兵回援,咸陽還可無虞,否則大兵壓境,咸陽危矣。
但能否說動胡亥,井永年實在沒有信心,這時,殿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井永年認爲,應該是胡亥來了,他快步迎了出去,躬身施禮:“臣參見陛下,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來人並沒有理會他,井永年略顯詫異,他擡頭看去,來人並不是胡亥,而是趙高,此時趙高已怒視自己,似乎,他已經知道自己入宮的目的。
是有人泄露了此事,看來,自己低估趙高了,趙高此時的耳目已遍佈皇宮每一個角落。
就在井永年想要開口解釋的時候,又有人走入,井永年看去,是丞相李斯,博士叔孫通,二人剛剛走進來,外面響起了一名內侍的高喝聲:“皇帝陛下駕到。”
很快,胡亥在幾名內侍的陪伴下走入大殿,他走到軟席上坐下,幾個人紛紛跪下行禮:“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胡亥向上揚揚手,衆人起身,這時,胡亥凝視井永年,斥問道:“你說說看,什麼事如此着急,不能等到早朝再說?”
井永年見胡亥表情有異,心中已明瞭幾分,但叛軍壓境,自己身爲秦吏,不能不說,想到此,井永年拱手說道:“陛下可曾聽說,山東匪軍聚衆三十餘萬,已殺入函谷關了,不日便會兵臨咸陽?”
“砰!”胡亥猛拍桌案,毅然起身,怒道:“你說什麼?”
“陛下,若再不調兵回援,咸陽危矣!”井永年忽然跪了下來,這時,胡亥絕望的看向趙高和李斯,斥道:“他說的可是真的?”
趙高見井永年果然是爲了此事而來,他心中不禁冷笑,幸虧自己技高一籌,把李斯拉了過來,此時可以互爲內應,想到此,趙高冷笑道:“陛下,這是某些人在造謠生事,絕無此事。”
“真的嗎?”胡亥焦慮的心略微平靜了下來,這時,趙高笑道:“山東叛軍的確有些倡闕,但也絕對沒有井永年說的那樣,三十萬大軍,直逼咸陽,若如此,我大秦豈不亡了?”
趙高的話,胡亥並沒有百分百相信,他不由看向李斯,問道:“丞相大人,你說說。”
李斯心中百感交集,他很懊惱,趙高已李由督戰不利,纔會丟失函谷關爲由,威脅自己,而自己一旦承認,與井永年戰隊,自己的兒子必然已失職罪論斬,可自己不說,良心上又受譴責,如此糾結中,李斯咬牙說道:“陛下,中丞大人所言極是。”
趙高見李斯已靠向自己這邊,心中暗喜,他的目光又落在叔孫通身上,問道:“博士大人,你說說看,我們有沒有糊弄陛下?”
叔孫通是個圓滑的人,他知道如何明哲保身,不去得罪權勢,此時井永年已失寵,又沒有人幫他澄清,自己何必爲了他,而得罪趙高等人,置身於烈火之上,如此想着,叔孫通拱手道:“陛下,我也聽說,只是一些小股叛軍,不足成事,若陛下願意,我願親自去山東一探,爲陛下帶來真實戰報。”
見叔孫通親自請往山東,胡亥滿意點頭,笑道:“既然愛卿有這份心,朕準了。”
這時,胡亥的目光中殺氣騰騰,他怒視井永年,喝道:“你居然敢戲弄朕,來人那,把井永年拉出去斬了!”
“陛下,大秦的存亡,只在你一念之間,陛下……”井永年話沒說完,已被侍衛無情的拉出了大殿,這時,胡亥起身,趁個懶腰,看着趙高等人,嘆道:“有什麼事,及時彙報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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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縣城內,一名騎兵疾馳入城,在街中狂奔,手裡拿着一片竹簡,口中大喊:“函谷關大捷……”
張楚王宮裡,陳勝此時已娶了三十多個妃嬪,後宮裡天天充斥着歡歌笑語,美酒佳餚,而此時的陳勝,也在百餘名的宮女陪伴下,玩着捉迷藏,被抓到的宮女,夜晚就要陪陳勝侍寢。
歡笑聲,酒杯被碰倒摔碎的聲音,充斥着整個清肖殿。
曾經的豪言壯志,氣吞海內已蕩然無存,陳勝這幾個月早已養成了驕奢無度的習性,他整個人在無限制的揮霍青春,揮霍精力。
而且,日益穩固的張楚政權已不是秦國能夠再輕易撼動的了,所以,人在安逸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酒足飯飽思淫//欲。
陳勝此時用手在前面試探着,用耳朵聽着宮女們的位置,朗笑着向最近的宮女撲去,卻撲了個空,這時,殿外響起了親隨的彙報聲:“大王,蔡賜在前殿求見。”
陳勝伸手摘下眼罩,雖然心中不悅,不願前往,但蔡賜畢竟是自己的股肱之臣,陳勝還不能扶了蔡賜的面子,只得令道:“讓他等着吧,寡人馬上就到。”
親隨離去了,陳勝一屁//股坐回到軟席上,拿起酒杯大喝一口,向衆人吼道:“給寡人更衣。”
前殿,蔡賜和孔鮒興奮不已,都在焦急的等待着陳勝,孔鮒也是剛剛得知函谷關大捷的消息,他心中高興之極,這時,從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陳勝在幾名內侍的陪伴下,快步走入,他來到軟席上坐下,凝視二人,問道:“什麼事,如此急着找寡人?”
“大王,函谷關和趙地傳信回來了,趙地已平復多處縣城,此時武臣擁兵過萬而函谷關已被周文攻克,此時擁兵三十萬,駐軍在胡地。”蔡賜興奮着一口氣說出,陳勝激動不已,兩路兵馬,同時傳來捷報,這簡直是喜從天降,陳勝不禁令道:“傳令,賞周文軍羊千頭,酒萬壺,大犒三軍,修整半月。”
孔鮒見陳勝驕奢,不趁機繼續西進,急道:“大王此時已踏破秦關,應乘勝西進,趁着士氣正盛,一舉踏破秦都,乃爲上策,否則,遲恐有變!”
陳勝略做沉思,孔鮒此人一向偏袒項家和魏家,不能深信,乃搖手嘆道:“秦國已是冢中枯骨,不足爲懼,孔老多慮了!”
隨即,陳勝起身向殿外行去不再給孔鮒任何說話的機會,看着陳勝的背影,孔鮒輕嘆一聲,自古驕兵必敗,陳勝如此驕奢,他能打贏秦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