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縣,如今百姓徹底炸開了鍋,之前是在議論趙軍,現在卻加入了兩人,一個劉季,一個是縣令父子。
很快,縣衙裡就公佈了關於二人的消息,縣令勾結六國餘孽被趙軍當場處死,劉季暗中劫掠商人,拘捕後逃離沛縣。
這兩條消息都是極爲震撼人心的,加上三年前的縣令,沛縣一共連任兩個縣令都死在了趙軍手上,至於劉季衆人的猜測就多了,一種是相信官方消息的,因爲這些年劉季做的事並不是密不透風,很多人都隱約的知道,只是以往攝於劉季在沛縣的地位,誰也不敢明說。
還一種就是猜測趙軍公報私仇了,三年前趙軍跟劉季的恩怨大多人都知道,加上前不久的搶婚事件都是依據,只是這種猜測也只能私下偷偷講講,要讓秦軍發現,直接抓去坐牢了。
現在沛縣的人大都對趙軍有一種仇視情緒,因爲趙軍來後沛縣死了不少人,如夏侯嬰蕭何...古人都是重鄉里情的,趙軍雖然當初也是沛縣人,但說到底鄉情離劉季差遠了。
當然,趙軍對這種仇視是知道的,不過他也只能笑笑了,他這次受皇帝之命幹得就是得罪人的活,上次殺了魏、趙、韓三國的人,估計這三國的百姓也恨死了自己吧。
還有這兩天任囂也回來了,只是回來的有些不正常,帶的兵馬人數明顯過多,而且好像還是經過苦戰的。
趙軍也沒多想,稍稍整理,帶上皮冠穿上長袍便去見任囂了。
任囂的住處是在縣衙最西邊的院內,周圍依舊是鐵鷹銳士把守。
“都尉趙軍,拜見任將軍。”趙軍按規矩對任囂行單膝跪拜禮。
任囂此時正跪坐在長案前處理事務,見趙軍進來便是一喜,隨後便打量了趙軍幾眼,最後欣慰的笑道:“哈哈。趙軍你長大了,也成熟了。”
“還未來得及多謝將軍當年方便之恩。”趙軍指的是當年他殺縣令出逃,任囂放水的事情。
任囂站起來,走到趙軍身邊,扶起趙軍笑道:“哈哈,我要是當年不與你方便,我大秦焉能出你這樣的英才。我不在沛縣你居然幹了件大事,爲我解決了幾年都未出去的心頭之患,你居功至偉啊。”
“能爲皇帝陛下效力,何敢居功,我初來此地不熟,要剿滅王陵和齊楚餘孽還要大人多指教。”
任囂滿意的大笑道:“好。哈哈,怪不得皇帝陛下能看中你,不過,這次大沼澤那邊或許就不用你了。”
“哦?發生了什麼事?”趙軍一愣。
“你見過一個人就知道了。”任囂說着話就往房外指去,只見一個黑袍女人慢慢走了進來。
趙軍先是一驚,後是一喜叫道:“寧兒,你怎麼來了?”
“哼。我怎麼不能來,是怕打擾你的好事嗎?”來人正是已經是黑冰臺臺主的穆寧,只是她的臉色比往常還要冷三分,特別是看向趙軍的時候,目光都能殺人。
趙軍一愣,這瘋女人又發什麼脾氣。
任囂在旁邊笑了笑,最後又道:“說正事吧,其實在你忙活沛縣事情的時候。我已經和穆臺主的人聯合清剿了王陵等人,齊國的王族田儋也死在了我們手上,不過那個景駒卻不見了蹤影,根據你們黑冰臺的消息稱,他很可能逃到了會稽吳縣,這也是你下一步的任務。”
“什麼,大沼澤的匪盜和餘孽已經被你剿殺了?”趙軍一愣。本來他來沛縣主要的任務就是針對大沼澤,卻沒想到任囂先動手了。
“你別急,功勞跑不掉你的,下面有更大的功勞等着你。其實這也是陛下的計劃之一,大張旗鼓的派你來剿匪,實際上卻是派穆臺主和我暗中以糧草爲誘餌,在他們鬆懈之時引蛇出洞,最終才把他們一網打盡。”任囂笑着解釋道。
“原來如此,陛下果然神威。”趙軍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始皇帝的手段果然凌厲,居然把他也瞞了進去。
頓了頓,趙軍又問道:“那將軍說的下一步任務是?”
“呵呵,是扶蘇公子上書給陛下,說我秦軍主要在南北疆域一時不能兼顧天下,內部兵力又相形見絀,所以建議陛下在齊國舊地臨淄建一處三萬人的兵馬大營,如此方能威懾六國餘孽,並與南北之軍和咸陽方面形成四極鎖天之勢,陛下覺得此議甚好就同意了,而這個兵馬元帥的位置陛下着意的是你。”任囂開口道。
“四極鎖天?”趙軍有些暈了,這不是自己在咸陽和扶蘇談論國事時所說的嗎,當時自己也就是那麼一說,雖然不能解決秦朝根本問題,但在治標上卻可以起到出奇的效果,其實這就是個戰略問題,若天下大亂能有這支兵馬和咸陽兵馬合力應付,然後在抽調南北軍隊立時便能收效。
只是,沒想到扶蘇盡然真去向陛下建議了,而且陛下不僅同意了,更是讓他做這個位置,這實在是一步登天了,當初自己拼命立功也不過是想撈個郡守噹噹,然後暗中發展自己的實力,可如果做上這個位置那就什麼都不必說了,有這三萬精兵在手到時還怕什麼,更不用偷偷摸摸的去發展,況且臨淄還是個大郡,真到天下大亂後,自己有此爲根基退可自守,進可攻略天下。
一時間,趙軍內心充滿了狂喜之情,臉色也不禁露出了些笑意,真是十年志向一朝實現啊。
任囂又笑道:“這個你還要多感謝蒙毅上卿,還有王賁將軍,以及李斯丞相,這次他們在其中都說了話,包括多年不出山的王翦老將軍,以及尉繚老先生,他們都爲你親自上書了。”
“是該多謝謝他們。”趙軍開口應和道,只是沒想到李斯也爲自己說了話,好像自己並不認識他,想來應該是李由的關係。
“哼,你也別高興的太早,你還是把下一個任務完成了在說吧。”穆寧此時突然冷聲道。
趙軍一愣:“怎麼回事?”
任囂開口苦笑道:“是這樣的,趙高也不知道進了什麼讒言。非要你把年前在咸陽宮行刺的項家人全抓到不可,當然,還有逃亡的景駒一併要帶回咸陽。”
“什麼?陛下查出來是項家的人了?”趙軍一愣,同時不由暗狠趙高,三番五次與自己作對,這次回到咸陽後一定要殺了他,否則不定日後還給自己找什麼麻煩。
任囂點點頭道:“沒錯。就是那個說出楚雖三戶,亡秦必楚的項燕後代,這其中的情況想必穆臺主更清楚,我就不打擾了,你待會在來找我一趟吧。”
說罷,任囂就走出了房間。然後留下了趙軍和穆寧兩個人。
“那個..寧兒...其實.我和阿姐她...”趙軍有些口拙了,上輩子加這輩子也沒這麼窘迫過,穆寧八成是知道了呂雉的事情了。
“哼,阿姐,叫的還挺清熱,你是想說自己跟她三年前就認識了,這次回來是履行約定要娶人家爲妻子的是吧。那我呢,我又算什麼?”穆寧緊緊瞪着趙軍。
“不是的..我..”趙軍不禁苦笑,最後還是聰明的轉移話題道:“那個寧兒,咱們說正事吧,這次項家的事怎麼解決啊。”
穆寧再次冷哼一聲道:“以後別亂叫,直接叫我臺主,從現在起我只是你的上司,至於項家有什麼怎麼解決的。他們現在也在吳縣,到時你我分頭明察暗訪項家和景駒的下落,在調集足夠人手一併殲滅就是了。”
“那好,寧兒,你容我休息兩天,隨後我們一起上路。”趙軍想着還要把沛縣的事安排一番,特別是呂雉。
豈止。穆寧卻敏銳的道:“休息兩天?是想和你那個阿姐纏綿吧,哼!誰要和你一起走,各走各的,我明天就出發。還有,我在強調一遍,叫我臺主,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趙軍苦笑,這女人吃起醋意來還真不得了,不過他目前也沒心思糾結這個事情,只有半開玩笑的道:“那好,我就恭送臺主了。”
見趙軍如此,穆寧的目光就更冷了,狠狠的跺跺腳轉身就走,不過臨近門時又回頭道:“這次皇帝選定你爲臨淄大營元帥的事母親也說了很多話,你最好別辜負她的期望,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完成追捕項家的任務。還有,你最好別讓她知道你和呂雉的事情,否則有你受的。”
說罷,穆寧還想說什麼,可是最終嘴皮動了動卻沒說出來,在狠瞪一眼趙軍後就轉身走了,她本來這次來沛縣是興趣滿滿的,可剛到之時聽聞趙軍和呂雉的事差點氣暈過去,暗暗還流過一次眼淚,她心裡暗暗發誓,這次一定不能輕易繞過趙軍。
而趙軍在背後則是怔了怔,清夫人會爲了呂雉爲難自己嗎?要說這其中犯錯,好像她跟自己的錯也犯了吧,想了想,如果這幾個女人都聚集到一起可該如何是好,狠狠甩了甩腦袋,趙軍感到無比頭痛。
最後,趙軍乾脆不想了,直接去找任囂了。
“你來了?”任囂正在一處院子外練着劍法,見趙軍來了便收劍笑道。
“任將軍好劍法。”趙軍笑了笑拍個馬屁。
任囂搖頭笑道:“好了,之前是談公事,現在你我卻要敘私情,就不用拘謹那麼多了,你之前的事我也都有過了解,別的我就不多說了,切記做人不可鋒芒太露,現在朝中有許多人幫着你是好,但哪一日你失去了呢?有些事是要靠自己的,一個趙高就讓你這次唾手可得的高位變得模糊起來,要是遇到別的人呢?”
趙軍聽後一怔,回想起來,從軍營到咸陽,在到地方,自己一直表現的都很眨眼,雖然是爲了爭功勳無可厚非,但也無形得罪了很多人,而自己又沒有注意到結識關係,如果不是巧合之下得到蒙家和王家的關係,恐怕自己在朝中還真是寸步難行了。
“多謝任大哥教誨,軍感激不盡。”趙軍深深的向任囂鞠了一躬,真誠的道。
任囂扶起趙軍笑道:“你我雖然只是數面之緣,但交情不淺,你就不必客套了,我這一去南疆不知何時還能再見,你好自爲之吧,我以後能幫到你的可能不多了,不過你這次要是完成任務,做上臨淄大營統帥的位置,以後在這朝廷就算是徹底立足了,好好爲陛下效力吧。”
“嗯,我會的,任大哥,有機會我一定去南疆看你。”趙軍想起歷史上數年後任囂病死在南疆的結局,不禁也有些唏噓,可是他現在又能做什麼呢?
任囂顯得頗爲灑脫的笑道:“哈哈,有你這句話就夠了,不兩日我就走了,朝廷也會派新的縣尉和縣令來接管沛縣,唐厲我就交給你了,他文武雙全是個好幫手,好好對待他。”
“嗯,任大哥儘管放心,唐厲是我最好的兄弟。”
趙軍鄭重點了點頭,任囂是和蒙毅一樣的性情豪傑,身份也是各方的統帥,不過蒙毅是憂國憂民的情懷,而任囂卻是一種灑脫不羈的奔放,二者恰恰又都是趙軍成長之路上的良師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