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從會所回來之後,季語喬的背景在班裡傳開了,就連其他專業的同學也有所耳聞。
這天剛下課,季語喬就被幾個不認識的女生堵在了教室門口。
她嚇得後退兩步,“有,有什麼事嗎?”
“你就是季廷陽的妹妹?”有個女生開口問道。
季語喬緊張地嚥了口水。
難道她哥在外面惹了什麼麻煩?
要過來尋仇?
她連忙搖頭,“不,我不是,你認錯人了。”
“認錯人?”女生有些疑惑了,從手機裡翻出一張照片與她對比,“你不就是季語喬嗎,居然還騙我說找錯人了。”
“你到底想做什麼?”季語喬被她的音量嚇得身體一個哆嗦,連忙把手伸進包裡,手指落在林絮電話的撥通頁面上。
“你是不是還有個哥哥叫季澤秋?”女生們問道。
季語喬點了點頭。
她的電話還沒來得及撥出去,那幾個女生就從背後掏出一堆信封和娃娃塞到她的懷裡。
“我們是季澤秋的粉絲,這些禮物可以麻煩你幫我轉交給季澤秋嗎?”她們原本肅然的臉色剎時變得激動起來,興奮的情緒溢出,滿面紅光。
“……”
季語喬怒氣衝衝地拍着桌子,向林絮投訴。
“早知道我就不報身份了,現在整天被二哥那些粉絲煩,不是讓我轉交禮物,就是想問我要二哥的簽名和私照,怎麼趕都趕不走。”
林絮笑了笑,把咖啡推到她的面前,“好了,別生氣,好不容易出來逛街,憋着怒氣出門可就浪費今天這麼好的天氣了。”
季語喬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杯子重重落在桌面上,心裡還是有些怒火。
“今晚回去就幫你教訓季澤秋,讓他好好管管粉絲,好不好?”林絮說。
季語喬眼角彎如勾月,頓時喜笑顏開,“好好好,要是他不聽的話,你就打他屁股,不過打之前和我說一聲,我要開錄像。”
要是她就拿着這份錄像去找二哥要零花錢,他要是不給,就把他出醜的視頻發到網上。
季語喬美滋滋地想着。
她們在商場裡逛了一個下午,直到季廷陽催促電話打過來,這才意猶未盡準備回家。
季語喬和林絮在商場大門外等待着司機從停車場出來。
就在這時。
對面的路上有一個商販推着一輛三輪車前進,掛在把手上的喇叭喊着“地瓜幹、蝦片……”,喇叭的聲音很大,就算隔着一條大道都能聽見。
季語喬看着那輛三輪車,神色一時間有些恍惚。
以前小學門口經常能在校門口看見這些賣零食的小商販。
可惜她沒有錢,每次只能嘴饞地看着別的小朋友吃零食。
有一次季廷陽來接她回家的時候,給她買了五六塊地瓜幹。
她高興得不得了,三兩下就把那地瓜幹給吃完了,一點也沒有給季廷陽和季澤秋留。
後來她才知道,那天季廷陽沒有吃東西,餓了一天肚子,就爲了把錢省出來給她買地瓜幹。
那次之後她後悔了好久。
大哥和二哥每次有吃的都先給她,她卻連一塊地瓜幹都沒有留給他們。
或許是季語喬看得太出神了,林絮循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看見那位推着三輪車的小商販後問道:“你想吃嗎?”
季語喬神色有些猶豫,“……還是算了吧,司機快出來了。”
“司機來來讓他等幾分鐘不就好了,你想吃什麼?”別說是零食了,只要女兒想要,就算是寶石,林絮也會買給她。
季語喬張了張嘴,“地瓜幹”三個字脫口而出。
“好,那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林絮說。
“我們一起過去吧。”
“不用,你在這裡等司機出來就行,我很快就回來了。”
林絮說完,就從人行道上走了過去。
看見她安全地走到對面,季語喬這才收回視線,開心地給季廷陽發了一條信息。
下雨橋:【我們給你買了好吃的,你絕對猜不到是什麼。】
下雨橋:【開心.jpg】
JTY:【海鮮?】
下雨橋:【不是!】
季語喬拿着手機,怡然自樂地季廷陽玩着猜食物的遊戲。
忽然。
“砰”的一聲。
巨大的撞擊聲和尖叫聲在她的耳邊響起。
眼前公路上的小車擁堵地停在路上,對面擠滿了不少過來看熱鬧的人。
季語喬心神莫名地有些不安,攥着手機的手微微用力,她伸着脖子往那邊看去,除了人羣,什麼也看不見。
“天啊,那邊有人出車禍了,叫救護車了嗎?”
“流了一地的血,估計是沒救了,那個女人看起來這麼年輕,真是可惜了。”
“人都撞出幾米遠了,手裡還死死抓着一袋地瓜幹,哎……”
耳朵剎時一片嗡鳴,季語喬什麼也聽不見了,腦袋一片空白,幾乎全身都血液都在倒流,身體冰冷得可怕。
車禍?
是誰?
林絮嗎?
季語喬的呼吸一滯,站在原地的身體踉踉蹌蹌往旁邊倒去,雙手撐着路邊的電線杆,這才穩住身體。
路邊上的噪雜聲在她的耳邊不斷擴大,就連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這場面熟悉得讓她有些恐懼。
小時候,她遇到的那個老奶奶也是如此。
如果她當時沒說想要畫筆,老奶奶是不是就不會去那條不熟悉的馬路,也不會在路上被撞死?
如果她剛纔沒有跟林絮說想吃地瓜幹,那麼林絮是不是也不會到對面,就不會被車撞了?
季語喬臉色木然地愣在原地,就連淚水從眼眶滑落也沒有察覺。
半晌,她纔回過神,迅速往車禍中心走去。
越是靠近,那淌了一地的鮮血就越是清晰。
季語喬的步伐也逐漸變得僵硬起來,旁邊有人將她推開。
“醫生來了,醫生來來!”
“小姑娘快往旁邊躲躲,讓醫生進去救人。”
“醫生快點,她快沒有呼吸了。”
醫生的動作專業而又凌厲,很快就把病人擡到擔架上,推着她上了救護車。
季語喬拉着着救護車的門,聲音帶着一絲顫抖,“醫生,讓我一起上去吧,我是她的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