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劍伢子死了?”範秋萍不由地大吃一驚。說實話,範秋萍剛看到孟昱被餘德劍三人傷得那麼狠時,對餘德劍是恨之入骨,簡直就到了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地步。等後來孟昱完全康復後,加之想起餘洪彪的好,範秋萍對餘德劍的恨意就少了不少。再到後來見餘德劍會被判死刑,又見謝文貞和餘洪彪如此的傷心,範秋萍對餘德劍就只有同情,而無半點恨意了。
孟昱就把今晚發生在看守所的事,向範秋萍簡單地介紹了一下。當範秋萍聽到孟昱會把脈,並診斷謝文貞有喜時,還是吃了一驚。問道:“你哪學來的這些東西?你餘伯伯和謝阿姨是好人,你可別害得他們空歡喜。”
孟昱道:“媽,我有奇遇的,你就別問了。來,我給你把把脈,你就知道我說得準不準了。”孟昱也一直想爲自己的母親把把脈,好給母親對症下藥,開一個培原固本的補品方子。但一直怕嚇着範秋萍,過於震驚兒子怎麼突然會有這本事,便遲遲沒有付諸行動。今晚正好是個機會。
範秋萍也想看看兒子的本事,便伸出了右手,放在了沙發的扶手上。孟昱把自己右手的食指、中指、和無名指分別搭在範秋萍右手的寸、關、尺部位,凝神定氣地給範秋萍號起脈來。
範秋萍一看,還真不錯,有老中醫的風範。孟昱號完右手,又要範秋萍伸出左手,孟昱如法炮製地又號完了左手,而後道:“媽,我給你寫個方子,你自己記得抓藥熬雞湯,補補身子。”說罷,拿過一張信紙,提起筆,唰唰唰地寫下了一個培原固本的古方。
範秋萍見狀,對孟昱的中醫水平信了八九分,便高興地道:“這下好了,你餘伯伯和謝阿姨不至於絕後啊。”
範秋萍收好藥方,便去洗漱休息了。孟昱則先打坐練功數小時,而後稍稍睡了兩個小時,便起來洗漱完畢,換了一身短袖運動服,穿上運動鞋,往城南公園跑去。
城南公園是寶慶市最大的公園,每天有不少的人來此散步或晨練。等孟昱到了城南公園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九點,正是吳老六要帶邱小蘋來散步的時候。孟昱正在想吳老六和邱小蘋來了沒有,就聽宋靜的聲音在問:“你怎麼現在纔來?”
孟昱扭頭一看,卻不見宋靜的身影。正在納悶,就聽宋靜道:“瞎看什麼?讓人懷疑你。”孟昱這才聽出這聲音是從一個戴着口罩和大草帽,身材略顯臃腫的花草修理工那傳出來的。這人正拿着一把大的剪枝的剪刀,在爲一排常青松剪枝。可惜的是,這位花草修理工的水平太差,那排常青松被剪得參差不齊。
看到宋靜扮成這模樣,又把一排常青松整得參差不齊,孟昱忍不住地笑了起來。他拉長聲音道:“大----姐姐,你這樣破壞公物是要被罰款地。”
聽了孟昱的話,宋靜不由地氣餒。宋靜昨晚想了好久,纔想到這個主意。今天一大早,就來到城南公園,找到一個叫人稱趙妹子的花草修理女工,要借她的服裝和工具,說是警察執行任務用。那趙妹子先是死活不答應,說是老闆會開除她的。宋靜拍了胸脯保證會把她的工作做好,另外還給了那趙妹子一百塊錢,那趙妹子才勉爲其難地同意了。現在孟昱這麼一說,宋靜才發現自己真的把原本比較整齊的常青松給剪得參差不齊了。
宋靜把大剪刀往孟昱手裡一遞,道:“你來剪。”孟昱哭笑不得,問:“憑什麼?”宋靜道:“就憑你是男的。”孟昱一聽,這是什麼邏輯?便道:“那你的飯要不要我吃啊?再說了,
要是我幫你剪,你的僞裝有什麼用?”宋靜剛要再說什麼,就聽有人議論:“看,吳先生又帶他的夫人來散步了。”
這時只見有六個大漢,圍成一個大圈,緩緩地向前推進。公園裡的人紛紛讓道,卻沒有人有怨言。大圈中間,正是吳老六和一名五十多歲的女子。那女子雖是徐娘半老,卻風韻猶存,一看就知道她年輕時一定是一個風華絕代的美女。看吳老六和那女子卿卿我我神態,不用說,那女子就是邱小蘋。
就聽有人議論道:“吳先生的夫人雖然有瘋病,但不發病的時候,能彈一手好琵琶。配着吳先生的簫聲,也算是我們寶慶的一絕。今天公園裡練太極拳的有福了。”
孟昱這才注意到殿後的兩個大漢,一個斜揹着一把琵琶,一個手拿着一根長簫。而他們的後面,居然跟着幾個穿白色太極練功服的人。宋靜把嘴一撇,道:“他們要幹嗎?表演嗎?”
孟昱也好奇,便道:“跟上去看不就知道了。”宋靜卻有點等不急的樣子,問道:“那你什麼時候實施你的計劃?”孟昱卻想把吳老六和邱小蘋的關係觀察得更仔細一點,便道:“再觀察觀察。”
兩人跟着人羣,順着林間小路,下了一個小坡,來到了一座涼亭前,孟昱運起逆天功,凝神觀察吳老六和邱小蘋的舉動,細聽吳老六和邱小蘋的對話。就見吳老六先往涼亭中的一根石凳上放了一個軟墊,而後扶着邱小蘋在那根石凳上坐了下來。那背琵琶的大漢就把琵琶遞給了吳老六。吳老六接過琵琶,雙手遞給邱小蘋,道:“小蘋,我們合奏一曲《春江花月夜》吧。”
邱小蘋接過琵琶,溫柔地道:“昭愚,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每次和你合奏《春江花月夜》,我就感覺到好像我們前世在一起合奏過這個曲子。那感覺很奇妙。我彷彿看到我們在一個小村莊裡,有一座屬於我們的小土磚房。只是,我看不清你的面孔。”
這時,孟昱清楚地看到吳老六的眼中有痛苦的神色一閃而逝。就聽吳老六道:“小蘋,你身體不好,不要東想西想。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們會生生世世地在一起,合奏這《春江花月夜》。”
邱小蘋滿臉幸福地點了點頭。宋靜遠遠地看到吳老六細心照顧邱小蘋的情景,不由地嘆道:“這吳老六好細心啊。他對邱小蘋可真好啊。”宋靜並不知道吳老六和孟昱有殺父之仇,沒心沒肺地問孟昱:“你覺得吳老六這人怎麼樣?”孟昱冷笑一聲:“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就在這時,邱小蘋斜抱琵琶,左手食指、中指、無名指、小指四指按弦,右手拇指和食指撥絃,一陣清脆的琵琶音,便猶如江樓鐘鼓之聲,在夜幕降臨之時,由遠而近地傳來。接着,吳老六的簫聲及時地響起,宛如晚風微拂,吹皺明月下的一江春水。好一派江南水鄉月夜那寧靜致遠的迷人景色。孟昱雖然不懂音樂,也覺得精神爲之一振,不由地心曠神怡。
涼亭前的空地上,早有練太極拳的人和着音樂,打起了太極拳。四周圍觀的人鴉雀無聲,都在靜靜地欣賞這動聽的音樂。大約七八分鐘後,在吳老六漸吹漸弱的簫聲中,練太極的人們都緩緩地做到了太極還原。
“好!”突然有人大吼了一聲,明顯地有拍馬屁的跡象,卻也沒有人反駁。人羣開始散去,不少人邊走邊贊吳老六和邱小蘋這一對神仙眷侶。
宋靜遠遠地看着一臉幸福的邱小蘋,突然覺得於心不忍,她悄悄地問孟昱:“邱小蘋現在過得很快樂,我們奪走她這快樂,到底對不對?”孟昱反問道:“你是願意一直生活在夢裡,還是願意從夢中醒來,過真實的生活?”
宋靜想了想, 低聲道:“我願意過真實的生活,可你怎麼知道邱小蘋願意過真實的生活?也許她就願意生活在夢中呢?”
孟昱平靜地道:“即便她願意生活在夢中,我們也要先告訴她這是一個夢,然後由她選擇,對不對?她現在的這個夢,不是她選的,而是被吳老六強加的。我們至少給她一個選擇的機會。如果她選擇回到吳老六身邊繼續做這個夢,我決不阻攔!”
宋靜看了看孟昱,第一次感到這個小弟弟還有一點思想深度,便小聲地道:“那你還等什麼?還不實施你的計劃?”孟昱微微一笑,道:“我已經做了。現在就等結果了。”
就在這時,只見吳老六扶着邱小蘋從石凳上站了起來。突然,邱小蘋“哇”地一聲,吐了一大口,而後人一歪,就昏了過去。吳老六滿臉焦急地抱着邱小蘋,喊着她的名字,邱小蘋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吳老六高聲喊:“快把車開過來,送她去醫院。”
一個保鏢掏出了手機,給吳老六的司機打了個電話。另一個保鏢上前道:“老闆,車開不到這個地方來。我們要沿林間小路先上到坡上等車子來才行。我們可以把吳夫人擡上去。”說着,示意另一個保鏢,要兩人一起來擡邱小蘋。
吳老六大吼一聲:“讓開,你們不能碰她。我抱她上去。”就見吳老六左手摟住邱小蘋的背,右手摟住邱小蘋的腿,把邱小蘋給抱了起來。而後邁開步子,就往坡上跑。那打電話的保鏢連忙通知司機把車子開到這個坡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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