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借屍還魂 (下)

“靈魂出竅?”李廣仁畢竟是有點迷信的人。一下就聯想到了昨天下午李絲媛溺水昏死過去的情況。村長一下就有點慌了,爲什麼呢?龍口村之所以叫龍口村,就是因爲村頭的龍口瀑布。據祖輩的傳說,這瀑布是龍口留出的唾液。這龍一直連着百里外的寶慶市的龍潭。村裡的人祖祖輩輩就用龍口瀑布的水。如果真的有死人屍體在瀑布口,那水還能喝嗎?

“不行。得找人上去看看。”李廣仁暗自下了決心,就對李絲媛道:“傻妞,村長爺爺明天就找人去看看。你先睡覺吧。”

李大牛急了:“叔,媛媛的夢話您也信?別麻煩您啦。”村長瞪了大牛一眼,道:“就算是爲了娃,我們上去看看又怎麼了?要萬一有什麼髒物,你還要不要喝水?”李大牛嘿嘿一笑,也不吱聲了。李絲媛傻笑道:“村長爺爺真好。”李廣仁開心地笑了:“好了,傻妞不怕。爺爺明天天亮就叫人去看。”

李廣仁走了,李絲媛也放心了。心想:“只要發現了屍體,就一定能驗明身份。這樣,爸爸媽媽就會得到通知。可爸爸媽媽會怎樣地傷心啊。”

李絲媛又想:“我該怎樣和他們相認呢?恐怕沒人會相信我的話吧?這也太驚世駭俗了。”李絲媛想了一會,也想不出一個辦法,就累得睡死過去了。

也不知這一覺睡了多久,等李絲媛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衝進了李絲媛的房間,大叫道:“傻妞姐,你成神妞了。真的有屍體耶,縣公安局的人都來了。”

李絲媛看了看來人,卻不認識。來人風風火火地道:“傻妞姐,你又犯傻了。我是金梅啊。”李絲媛心想:“看來載體的傻妞身份能給自己省去不少麻煩,就算有熟人不認識,大家也只會認爲是傻病範了。”想到這,李絲媛便傻笑着道:“金梅,不要一大早就傻叫。”

金梅大笑道:“傻妞姐說別人傻,笑死我了。還一大早,已經是下午了。不過,傻妞姐你這次出風頭了。今天一大早,村長爺爺就找了幾個人上了瀑布龍口,還真發現了屍體。縣公安局的人都在那忙了幾個小時了。後來,他們把屍體運回縣公安局了。我聽村裡人說,省裡面一個大官還要來看你,問你情況呢。”

李絲媛一聽,就知道屍體的身份被確定了,自己的父母也被通知了。也難怪,自己的父親是省公安廳廳長。省公安廳廳長的女兒墜河,下落不明。一有浮屍,公安局的人肯定先要驗證是否是省公安廳廳長的千金了。

正在這時,李廣仁,李大牛和幾個公安幹警走了進來。李廣仁怕李絲媛嚇着,搶先一步道:“傻妞,這幾位幹部要問你一些話。你不要怕,就照實說就行。”

李廣仁又對其中一位幹警道:“耿隊長,這就是傻妞。她膽小,腦子不太好。您慢慢問,別嚇了她。”

只見那耿隊長先對傻妞進了個禮,然後道:“小姑娘,我是縣刑警大隊隊長耿志華。我現在要向你瞭解龍口瀑布女屍的情況,謝謝合作。”

李絲媛心裡一笑,“看來爸爸狠抓警風的工作還是挺有成效的。”無奈自己現在是傻妞的身份,經歷又太驚世駭俗,只好繼續裝傻,反反覆覆地道:“我去瀑布下玩,我在水裡玩,我好像飛起來了。我看到了屍體,我吐了,就看到了爸爸。”

耿志華和幾個幹警聽得一頭霧水。李廣仁忙把昨天發生的事情有講了一遍。耿志華一皺眉頭,問道:“那麼說你並沒有上龍口瀑布?”

李絲媛故作誇張地道:“我上去了,

我是飛上去的。我看到死人了,然後我就吐了,然後我就看到爸爸了。”

李廣仁忙解釋道:“傻妞當時差點被淹死了。估摸着是靈魂出竅了纔看到的屍體。”

耿志華不由地苦笑了。心想:“如果廳長問起來,我能這麼答嗎?看來到時也只好讓傻妞去回答了。”於是便對李廣仁和李大牛道:“死者的父母正在往這裡趕。他們可能還有問題要問。。。”耿志華頓了一下,才發現還不知道傻妞的真名。李廣仁忙道:“李絲媛,她叫李絲媛。小名叫傻妞。小名有點賤,但小孩好養。”

耿志華也知道農村的習慣,給小孩取個賤名,這樣閻王就不知道這小孩了。可保佑小孩平安長大。可是,傻妞這小名,也取得太傷人了。這麼乖巧的小姑娘,還真是傻的。耿志華道:“李絲媛,好,這名字。。。”耿志華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差點沒跳起來,而後結結巴巴地問李廣仁道:“李村長,你說她,她也叫李絲媛?”

李廣仁滿臉迷惑,點點頭,道:“對啊。難道她不能叫李絲媛?”心裡卻想:“什麼叫也叫李絲媛?這方圓幾十裡,就這一個李絲媛。”

耿志華剛要解釋,天空中傳來了直升飛機的聲音。耿志華一聽,道:“死者的父母來了。我們去一下。”

大家出到門外,就見一架直升飛機正緩緩地降落在村中的曬穀場上。村民們遠遠地看着,不敢靠前。耿志華帶着手下的幹警,迎了上去。

直升飛機上下來了一對中年夫婦。男的大約五十歲出頭,有着一米七左右的挺拔身材。憂傷的國字臉上依然透露着剛毅。一看就是久居上位,殺伐果斷之人。此人正是李絲媛的父親,湘南省公安廳廳長李建國。李建國旁邊,站着一位中年婦女。儘管她的身子已經發福了,但從臉上依然可以看出她年輕時的美麗。此人正是李絲媛的母親姜玉清。姜玉清自從在下河縣公安局確認了女兒的遺體後,眼淚就沒停過。李建國要她在縣裡休息,但她卻堅持要來看看找到女兒遺體的地方和發現女兒遺體的人。

耿志華連忙跑上幾步,到了李建國跟前,立正敬禮,大聲道:“下河縣刑警大隊耿志華報告。”李建國點點頭,道:“耿隊辛苦了。我們已經確認了。。。”李建國停了一下,“屍體”二字卻再也說不出口。

耿志華忙道:“提供線索的女孩就在那邊。”說着,轉身用手指了過去。卻發現差點指到了李絲媛的鼻樑上。大家這才都注意到李絲媛竟然跟了過來。只見她兩眼直直地看着姜玉清,嘴裡喃喃地喊道:“媽媽,媽媽。”

聽到這“媽媽”的喊聲,姜玉清的心都碎了。朦朧淚眼中,彷彿看到了自己女兒十六七歲時的樣子。一邁步,便要迎了上去,無奈手被李建國死死地拽住了。李建國看了耿志華一眼,似乎在問這是怎麼回事。耿志華剛要解釋,就見村長李廣仁跑過來了,邊跑邊喊:“傻妞回來。那不是你媽媽。”

李廣仁跑到李絲媛身後,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道:“傻妞乖。和村長爺爺回去。”又陪着笑,向李建國和姜玉清解釋着:“這孩子腦子不好使。打出生她媽就去世了。可憐的孩子,一輩子沒見過她媽媽。領導原諒她,原諒她。”

李廣仁邊說邊使勁地把李絲媛往回拖。李絲媛卻拼命地掙扎着不肯離去,雙眼死死地看着姜玉清,嘴裡依然不停地喊:“媽媽,媽媽。”

遠遠地看熱鬧的村民們都搖頭嘆息:“可憐的傻妞,淹了水後更傻了。先是不認爸爸,現在又亂認媽媽。大牛前世造了什麼孽哦。”

“怕是鬼魂附體了。”一個神棍似中年男人道。“看來大牛要做場法事啊。”

“去你的,天師。”一個胖嫂子就在那外號天師的神棍男的頭上敲了一下,“我警告你,傻妞一家已經很可憐了。你就別想着去騙他們的錢。”

“哪會呢,鄉鄰鄉親的,免費,免費。”天師討好地笑着道。

突然,議論紛紛的村民都靜了下來,被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驚呆了。只見姜玉清一把抱住了李絲媛,號啕大哭:“媛媛,我的女兒。。。。”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李建國, 他輕輕地撫摸着愛妻的背心,強忍着悲痛,溫和地道:“玉清,她不是我們的女兒。”說着,想把姜玉清給摟過來。沒想到姜玉清和李絲媛摟得緊緊的,李建國的輕輕一摟,竟然不能把她們分開。

接着反映過來的是李廣仁和李大牛,兩人都慌着來拉李絲媛。李大牛道:“媛媛,聽爸爸的話,她不是你媽媽。”

可正在抱頭痛哭的兩人跟本不理會。李絲媛彷彿要把自墜江來的委屈和傷痛都哭出來,想再在媽媽懷裡感受那無盡的母愛。而姜玉清卻在淚眼朦朧中,彷彿感到了一陣陣來自女兒的氣息。

李廣仁搓搓手,陪着小心地對耿志華和李建國道:“對不起了,領導。傻妞名字也叫媛媛。她可憐啊,一出生媽媽就去了。那位女領導一叫她媛媛,她就答應了,八成是想媽媽想得很了。”

李大牛也連連點頭,生怕李建國和耿志華不信,又解釋道:“我家媛媛大名是李絲媛,賤名傻妞。”

“什麼?她也叫李絲媛?”這下是輪到李建國和姜玉清大吃一驚了。天下盡然有這麼巧的事?李建國怕妻子聽到這巧合過於激動,就再次撫摸着妻子的背,道:“玉清,別把孩子嚇着了。她只不過碰巧也叫李絲媛而已。”

(我的“新人新書上傳一週感言”,共有688字。我真的不是刻意爲之,當時信手寫來,上傳後自己去驗讀一遍的時候才發現的。“樂發發”,多吉祥啊。願我的讀者朋友一生都“樂發發”。謝謝你的閱讀。請收藏。如果覺得好,請向其他書友推薦。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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