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惡淫,魔的悶哼聲響起,只見他急步後退兩丈多遠,口角已然溢出血來。
萬惡淫,魔一退,嫣然立即追上,楊寰宇卻只是立在原地,環顧周圍的打鬥形勢,卻見癲僧和老化子正與對手打得不分上下,回頭一看,又見許娉婷正四處遊走,穿行於那些打鬥中的道士之間,試圖阻止雙方的廝殺。
楊寰宇見許娉婷疲於奔命,心中極是不忍,突然提氣大喝一聲:“都住手!”
然而,雙方正自酣戰,而且已經到了生死攸關之地,哪裡還能罷手。
楊寰宇見無法讓雙方停下來,心中震怒,猛然將竹簫湊近脣邊,深呼了一口氣,這才吹奏起來。
聽得一陣陣震人心魂的金鼓雷鳴之聲突然響起,漸漸的聲音變得低沉憂悶,聽得使人煩悶不已,那些打鬥中的人很快心神無法再集中,而且體內的真氣竟然隨着簫聲越來越難以運行,因此手上的動作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來。
只是,癲僧和老化子以及嫣然那一邊,還有那兩名中年道人和中年道姑卻沒有停下來,雖然見這幾人的打鬥異常遲緩,但是卻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楊寰宇見狀,突然簫聲一變,適才的憂鬱和不忿,如同一位極盡抑鬱憂悶之人無法將內心的難受之情發泄。
如今卻變得舒爽不已,就像一位身具三千煩惱和憂鬱的人突然心情得到宣泄一般,心中無比輕鬆,不再想着周圍的一切,只想讓內心安靜下來、周圍安靜下來,而後呢沉浸於這種由內而外的靜寂中。
這一曲正是《天雷八音》中,止戰篇中的兩個不同的境界,止戰之音顧名思義是爲了停息戰鬥,首先要將打鬥雙方力量上進行阻止,而後再使雙方消除心中的敵意,以達到真正的息止戰鬥。
當年,簫聖便是憑着《天雷八音》的第六篇止戰享譽江湖 ,成就其仁義之名。
此時,一曲未完,已見奇效,只見搏鬥雙方均已經退後數丈,遠遠站在雙方對面,手中的兵器都已經垂了下來。
見衆人各自息戰,楊寰宇立即停了下來,只是他的額頭上已經佈滿汗珠,顯然剛纔一曲止戰之音對他的消耗不小。
以前他修煉之時,並沒有對手與他對抗,有時也只是叔叔楊延廣與他進行較量,真正用《天雷八音》對敵的次數並不多,因此以往吹奏時,幾乎沒有收到什麼阻力,也就不感到有多艱難,但是此時面對數名絕頂高手的抵抗,曉是他功力深厚,還是有些吃不消。
但是,總算達到了他預期的效果,只見周圍之人紛紛向他投來驚駭的目光,似乎看見了什麼令他們無法置信之事,一時間周圍陷入沉寂中。
卻在這時,一個嬌脆動人的嬌呼聲打破了沉寂,“寰哥哥!”就見一道翠影閃動,許娉婷已經掠到了楊寰宇的身旁,見她小手爲楊寰宇擦着額頭上的汗漬,略顯嬌,喘道:“寰哥哥,那些人壞死了!婷兒勸了他們好久他們就是不肯停下來,幸虧寰哥哥的簫聲讓他們停了下來……唉!累死我了!”
許娉婷說着,嬌軀竟然軟軟的靠在楊寰宇的身上,對周圍的目光看也沒有看一眼。
楊寰宇喘,息數聲,已經將內息平息下來,見許娉婷俏臉上果然現出疲乏之色,不由得心中不忍,柔聲道:“婷兒,你現在這歇一會兒。”說完,便向癲僧等人行去。
他還沒有走到癲僧跟前,就聽癲僧驚疑道:“你……你是寰兒?”
“癲僧師伯,正是小侄!”
“果然是你!哈哈……”癲僧聞言,發出一陣陣狂笑,又道:“好!好!果然有當年簫聖的風采……”
楊寰宇上前行禮道:“癲僧師伯,小侄有禮了!”
癲僧心中異常暢快,只是他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聽旁邊的老化子叫道:“喂喂喂!小娃兒,你別隻給這瘋和尚行禮呀,還有我老化子呢!”
楊寰宇見老化子說話,連忙給老化子也行了一禮,道:“前輩那天和司徒前輩騙得晚輩好苦……”
“哈哈……小娃兒,不賴不賴,竟然得到了楊家《天雷八音》的真傳,而且竟然不必你老子弱小。”老化子說道。顯然,老化子已經知道楊寰宇的身份,不用說這定是癲僧告訴他的。
就在老化子說完話之時,,突見癲僧對剛纔與他交手的那位白髮枯瘦老者道:“枯麪人魔,勝負未分,我們還要再打嗎?”
那白髮老者看了周圍之人一眼,臉色變得極爲陰沉,突然喝道:“今日到此爲止,我們走!”說完,當先離去。
“哪裡走?給本姑娘留下命來……”說話的卻是嫣然,只見剛纔那與她交手的萬惡淫,魔踉踉蹌蹌的緊隨枯麪人魔而去,口中還大叫道:“今天若不是有魔佛神尼的弟子在,老夫纔不會放過你們……”
嫣然追出了數十丈,卻最終沒能再看見萬惡淫,魔的人影,無奈之下只好停了下來。
而剛纔與老化子交手的老者卻瞪着一雙怪眼,看着老化子道:“老乞丐,有空老夫再來討教,告辭……”話未完,人已經彈身而起。
老化子也不追,只說道:“嘿嘿!嗜血天魔,今天我老化子就先放過你們。”原來,那紅光滿面的白髮老者竟是域外七魔中的嗜血天魔。
那域外七魔三人離去後,那些道士卻沒有離開,只見那着灰色道袍的中年道人和灰白道袍的中年道姑走過來對着癲僧和老化子行禮道:“多謝兩位前輩的援手,若非兩位前輩及時趕到,貧道師兄妹以及清微派恐怕就要毀在這裡……”
“咦!那飛綏子雜毛呢?”那中年道人還沒有把話說完,就聽老化子叫道,這老化子火氣不小,竟然當着道士的面罵雜毛。
原來,就在剛纔那枯麪人魔離開之時,另外一批道士已經趁機離開了。
卻聽那中年道姑說道:“就在剛纔枯麪人魔走的時候,飛綏子已經帶着崆峒派的人走了。唉!想不到飛綏子會勾結這三個魔頭對付我清微派,要不是兩位前輩和這位少俠還有三位姑娘,只怕敝派就此在江湖上除名了。”
老化子看着楊寰宇和許娉婷,搖頭晃腦想了想,突然開口道:“剛纔萬惡淫,魔那個老淫,蟲說什麼魔佛神尼老尼姑的弟子,到底是什麼意思?”
老化子說話之時,眼睛直盯着楊寰宇,顯然他是在問楊寰宇了。
楊寰宇愣了一下,正要說話,突然感到身邊一陣風聲響起,然後發現許娉婷已經出現在身旁,聽許娉婷嬌脆道:“喂!老化子爺爺,你千萬不要說我師父的壞話,要是讓我師父聽到了她一定會生氣的。”許娉婷說着話,身體已經靠在楊寰宇懷中,瞪着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看着老化子。
老化子一聽許娉婷的話,立即像做賊似得四周看了看,然後才鬆了口氣道:“小姑奶奶,你可別嚇唬你化子爺爺,老化子已經七十好幾了,可是經不起再折騰的。”
楊寰宇聽得有些不明白,剛纔萬惡淫,魔之所以那麼說他卻是聽許娉婷說過,原來許娉婷下山後不久,曾被萬惡淫,魔盯上,只是那時許娉婷打不過萬惡淫,魔,響起自己師父說過如果在外面遇上打不過的人,只要報出她的名號就行了。
當時許娉婷被萬惡淫,魔逼得無還手之力,只好報出魔佛神尼的名號,果然那萬惡淫,魔一得知許娉婷的身份,二話不說,立即逃也似的離開了。
而今,老化子等人聽了許娉婷之言,瞭解了許娉婷的身份,卻是魔佛神尼的傳人,無不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許娉婷,只有老化子東張西望的。
老化子張望半響後,才湊到許娉婷旁邊,小聲道:“小女娃,你可以告訴老化子你師父現在在哪裡嗎?”
許娉婷瞪着烏溜溜的大眼睛,疑惑道:“師父她可能已經下山了,說不定在四處找我呢……”說着,突然神色變得黯淡道:“老化子爺爺,你要是知道我師父,千萬不要告訴她你見過我,不然師父一定會找到我,然後把我抓回去的。”
老化子等人愣了半響,總算明白過來,原來許娉婷的偷偷跑出來的,他們看許娉婷純潔善良嬌憨可愛的摸樣,就知道許娉婷一點江湖經驗都沒有,屬於那種被人賣了還幫着別人數錢砍價的可憐少女。
不過,這些人都是知道魔佛神尼的來歷的,因此沒有人再去糾結於這些事,楊寰宇心中雖然對魔佛神尼知之甚少,想從這些人口中知道許娉婷的師父到底是何方神聖,卻見老化子等人臉上神色凝重,見他對老化子問道:“前輩……”
楊寰宇纔開口,就被老化子截住道:“楊娃兒,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不明白魔佛神尼是什麼人物,不怕告訴你吧,魔佛神尼成名之時老化子還穿着開襠褲呢……嗯!對了,這件事必須要告訴你,上次老賊偷騙走你那柄寶劍你以爲是貪圖寶物,這你就錯了,你難道沒有聽這許家的女娃兒說過麼?前幾年江湖上傳聞有人無意間說了魔佛神尼的壞話,你猜後果如何?嘿嘿……那個說了魔佛神尼壞話的人沒過幾天就沒魔佛神尼關在地牢裡,還用了萬年以上的玄鐵打造的鐵鏈鎖住,而後不聞不問一直關了幾年……”
“行了!你老乞丐就是囉嗦,一個瘋道士口沒遮攔,你老乞丐卻也差不了多少,遲早有一天你老乞丐也會和瘋道士一樣被人家關在地牢裡,到時候,看看還會有誰的寶劍會讓你們騙去救人。”癲僧在一旁不耐煩道。
說到這裡,楊寰宇已經猜到,原來武林五奇中的瘋道人因爲得罪了魔佛神尼,於是被魔佛神尼關了起來,而上次老化子和老偷兒千方百計向自己借秋霜寶劍就是爲了解救瘋道人。
正說着,卻見嫣然扶着玉蘭走了過來,剛纔玉蘭和嫣然一起對付萬惡淫,魔時受了傷,若非楊寰宇及時趕到,只怕此時已經香消玉殞,見嫣然對着楊寰宇一福,道:“剛纔幸好楊公子及時趕到,否則小女子和玉蘭就危險了。”
楊寰宇連忙還了一禮,道:“史姑娘客氣了!”說完,又聽他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姑娘可否告訴小可?”
“我說你們兩個都是三絕的後輩娃娃,而且還都是瘋和尚的記名弟子,怎麼就那麼客套?”老叫化聽到楊寰宇和嫣然的稱呼,極爲不悅道。
老化子說完,看着許娉婷,又道:“楊娃兒,這小姑娘到底是誰?”
楊寰宇見老化子問及,也不好隱瞞,說道:“她是中州大俠許伯父的女兒許娉婷,當年與晚輩一起逃亡時失散,而後婷兒被人解救,並且被魔佛神尼收留。”說着,又對許娉婷道:“婷兒,這兩位是武林五奇中的癲僧和跛足神丐老前輩,快見過兩位前輩。”
許娉婷對他的話極爲順從,聞言對老化子和癲僧盈盈一禮。
老化子和癲僧連忙避開,神色驚異萬分,他們可不敢受許娉婷之禮,楊寰宇心中更是詫異不已。
許娉婷見狀,俏臉上盡是不解之色,瞪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着楊寰宇,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楊寰宇心中苦笑了笑,連忙安慰了許娉婷兩句。
然而,卻見那中年道人和中年道姑臉上盡是疑惑之色,見那中年道人看着楊寰宇和嫣然,忍不住問道:“兩位前輩,這位少俠和姑娘是……”
老化子神色微微一整,對楊寰宇和許娉婷、嫣然等人道:“這兩位是清微派的掌門人常青子和玉離子……”說着,又對那中年道人和中年道姑道:“這男娃兒是簫聖的後人楊寰宇,也就是如今江湖上盛傳的玉面神簫,這女娃兒是琴聖的女兒史嫣然……”
那中年道人和中年道姑正是九大門派中清微派的兩位掌門人,楊寰宇和嫣然聞言,連忙向常青子和玉離子行禮。
常青子和玉離子也不敢怠慢,雖然楊寰宇和嫣然只是宇內三絕的後人,但是宇內三絕的名氣實在太大,比之九大門派的掌門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從剛纔從兩人的身手來看,一身修爲絕對不會比他們差。
衆人介紹見過禮後,這才談起剛纔之事。
原來,東分令被破之後,嫣然因爲從窮家幫弟子的口中得知千湖龍王已經被東分令的人送走,極有可能已經被送往復仇盟的總壇洛陽,於是嫣然便在臨安鏢局之事的第二天離開了揚州,準備趕往洛陽。
但是,嫣然趕了幾天路,也就在三天前,竟然碰巧遇上癲僧和老化子,當時癲僧和老化子正好要趕去嵩山少林派。
原來自從東分令和復仇盟的消息傳出後,江湖武林雖然沒有被引起太大的風浪,但是作爲復仇盟欲謀不利的被稱爲武林泰斗的少林派卻不能再無動於衷了,沒過幾天便向各大門派傳出消息,將在嵩山舉行嵩山大會,邀請了江湖上大小門派參加,而癲僧和老化子聽到消息後,也立即召集五奇中的其他人趕去嵩山。
嫣然與癲僧相認之後,說起千湖龍王和東分令之事,癲僧便力勸嫣然暫時先到嵩山,或許在嵩山大會上有所收穫,於是嫣然便帶着玉蘭與癲僧和老化子同行。
只是,幾人在今日將近日落時分趕到此地時,卻和楊寰宇與許娉婷一樣被打鬥聲吸引過來,發現清微派正與崆峒派的人拼得你死我活,本來癲僧和老化子還有些不知所措,當認出枯麪人魔、嗜血天魔和萬惡淫,魔時,兩人這纔出手分別截住枯麪人魔和嗜血天魔。
嫣然本來就與枯麪人魔交過手,本來她正想着如何出手,卻在她動身之時被萬惡淫,魔激怒,於是不得不於萬惡淫,魔動起手來,如此就有了楊寰宇趕來時所見到的情形。
瞭解了事情的經過之後,楊寰宇也將自己的打算和目的說了出來,癲僧和老化子的意思一樣,都覺得一切行動應當在嵩山武林大會之後再說。
楊寰宇本來不想太多涉及這些江湖門派之事,但是卻也不好忤逆癲僧和老化子的意思,因此他雖然答應了一起趕去嵩山,卻沒有打算參與嵩山大會。
於是,楊寰宇便帶着許娉婷隨同嫣然主婢等人一同趕去嵩山,路上癲僧和老化子趕得飛快,最後只與幾人留下話說先到城裡等他們,便率先離開了。
清微派這一次遇到襲擊損失慘重,不能馬上趕路,只好原地駐紮處理被害弟子的後事,因此並沒有與楊寰宇等人同行。
而實際上,清微派因爲門人弟子在九大門派中算是最少,此次接到少林派的邀請趕去參加嵩山武林大會,全派的精英幾乎都跟了來,然而卻在這次襲擊中死傷近半,因而這一次的打擊對清微派不可謂不小。
距離登封縣已經不足十里路,因此嫣然和楊寰宇等人並沒有急着趕到登封縣,一路上幾人倒是沒有太沉默,只是話說得最多的卻是許娉婷。
許娉婷與嫣然似乎極爲投緣,兩個姑娘家一說上話馬上熟絡起來,嫣然本來平時極少說話,此時在許娉婷面前卻突然變化不少,不僅話語多了,而且竟然還有好幾次發出令人迷醉的嬌笑。
一旁的楊寰宇心中雖然有些鬱悶,但是看見兩個女孩如此歡笑,他還是萬分高興的。
經過一陣觀察,嫣然發現許娉婷實在是一個天真純潔的少女,不僅沒有半點心機,而且內心極爲善良,只是對於許娉婷老是黏在楊寰宇懷中極爲不解,好幾次看見許娉婷依偎在楊寰宇懷中,不知怎的心中竟然生出一股怪異的感覺,總之對於許娉婷此舉感到不解之餘,還有一絲的羨慕和糾結。
楊寰宇對於許娉婷這種動作倒是沒有任何不自然,雖然幾次注意到嫣然投來的怪異目光,他也沒有過多解釋。
一男三女到了登封縣時,卻被一位叫化子攔了下來,原來這叫化子是老化子派來等候楊寰宇等人的,於是在叫化子的指引下,四人進入了一家客棧,而客棧內,卻見癲僧和老化子已經吃喝得差不多了。
登封縣其實就在嵩山腳下,因此他們準備第二天一早再上山。
第二天一早,楊寰宇等人便於癲僧和老化子一同向嵩山趕去,此次嵩山大會由少林派發起,此時距離大會的時間也不早,因此此時嵩山腳下倒已經有少林派的僧人迎接上山之人。
嵩山別院是少林派專門用於招待上山香客的地方,雖然名爲別院,但是規模卻是極大,住下個千八百號人不成問題。
因爲癲僧和老化子的緣故,楊寰宇等人倒是沾了兩人的光被安置在了嵩山別院的貴賓房內。
楊寰宇本來見天色尚早,就決定先到少林派面見少林派掌門了塵方丈,好當面歸還《達摩洗髓真經》上冊,可是他才走出房門,就見嫣然和許娉婷兩人坐在走廊旁邊的涼亭裡,不知道在說着什麼。
看嫣然神色有些不對,似乎有什麼心事一般,當兩女看見楊寰宇時,竟然同時站起迎了上來。
聽許娉婷嬌聲喚道:“寰哥哥,你要去哪兒?”說着,一雙小手已經挽住楊寰宇的右臂。
楊寰宇拍了拍許娉婷的小手,微笑道:“婷兒,你們剛纔在談什麼呢?”
“不能說,嫣然姐姐說不能告訴你!”許娉婷毫不避忌憨笑道。
楊寰宇其實也沒有想打聽的意思,只笑道:“好!不說就不說!”
這時,嫣然也已經走了上來,聽她說道:“楊公子,小女子有幾句話想和楊公子單獨談談,可以嗎?”
楊寰宇心中暗自訝異,不明白突然嫣然找自己會有什麼事,不過他還是很爽快的答應了,說道:“史姑娘客氣了,姑娘有什麼需要小可幫忙的請儘管吩咐就是。”
雖然以前幾次見面嫣然都沒有給過他什麼好臉色,但是無論怎樣嫣然到底是他曾經魂牽夢縈的人,雖說那時年紀還小,內心中那種感情是無法磨滅的。
嫣然見楊寰宇答應,目光中閃過一絲驚喜,不過那也只是一閃而過,聽她說道:“如此,請楊公子隨小女子來!”說完,便向別院外行去。
楊寰宇對身邊的許娉婷說道:“婷兒,一會兒我還要去見少林派的掌門,可能會晚一些回來。”
“嗯!寰哥哥,婷兒等你回來!”許娉婷鬆開挽住楊寰宇的小手,無比柔順道。
楊寰宇看着許娉婷那純潔無暇的笑臉,忍不住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這纔想着嫣然行去的方向走去。
出了嵩山別院,便是一條竹林小道,嫣然在前面已經走出別院門口數十丈,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她沒有回頭,因爲她知道來者何人。
楊寰宇心中疑惑不已,他跟上嫣然後,只是與嫣然並肩而行,兩人都沒有說話,似乎都在等着對方先開口。
楊寰宇還好一些,他心中只是疑惑不解,嫣然卻不是,從她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她的心情其實極爲複雜,而還有一份不安。
兩人如此並肩而行,良久,才聽楊寰宇忍不住問道:“史姑娘有什麼需要小可的地方,還請明示。”
嫣然聞言,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幽幽一嘆,道:“楊公子和小女子可以說是世交,其實我們不必如此生分……”
楊寰宇聽得眉頭一皺,暗自奇怪嫣然這話是什麼意思,本來想說話,卻聽嫣然又說道:“楊公子是不是覺得小女子極難與人相處,以致楊公子不願和小女子說話?”
楊寰宇愣了愣,沒想到嫣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聽他連忙說道:“史姑娘說哪裡話?姑娘剛纔說有話對小可說,難道就是這些話麼?”
嫣然目光中微微閃過一抹失望之色,聽她說道:“楊公子和小女子不僅同爲宇內三絕的後人,而且我們也可以說是師出同門,以後楊公子就直呼小女之名吧!不知楊兄會不會嫌棄?”
楊寰宇愕然半響才反應過來,道:“這……這個……小可求之不得!”
嫣然聞言,說道:“第一次與楊兄見面的時候,與楊兄一曲琴簫合奏讓小妹的心情放開了不少,直到此時小妹還沒來得及感謝楊兄呢。”
“史……嫣然你客氣了,其實那一次應該說感謝的是小可,那次琴簫合奏也讓小可心情放鬆了下來,而且嫣然你的琴藝實在讓小可佩服萬分。”楊寰宇說道。
嫣然輕嘆一聲,道:“唉!我只不過學會了爹爹的十分之一,如果爹爹還在,那該有多好……”
楊寰宇聞言,不知爲何心中一陣糾結,想到兩人的命運有許多相似之處,而且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琴簫合奏讓兩人都理解了各自心中的悲苦,可以說兩人之間的心事,只怕這世間再沒有第二個人可以比他們彼此更瞭解。
兩人一時間陷入了沉默當中,不知何時兩人已經走到了竹林小道的盡頭,於是兩人若有默契般的停了下來。
過了半響,楊寰宇長長呼出了一口氣,突然想起自己還要上去求見了塵方丈,於是道:“嫣然你還有事情嗎?”
嫣然秀眉微微蹙起,幽幽嘆了一聲,才道:“剛纔聽婷兒妹子說過楊兄曾在五六年以前孤身上得普洱山,不知是否有此事?”
楊寰宇心中驚疑不已,他不明白嫣然打聽這件事爲了什麼,看嫣然的神色似乎極爲迫切自己的回答,心中雖然不解,他還是說道:“不錯,當時小可與癲僧師伯剛剛分開,本來癲僧師伯要陪同小可到普洱山尋找小可的叔叔的,可惜就在普洱山下癲僧師伯突然有要事要趕去丹陽寺,這才與小可分開。只是沒想到這一離別就是數年。”
嫣然聞言,嬌軀不知爲何竟然有些顫抖起來,又聽她急聲問道:“那麼,楊兄是否記得,當時楊兄在普洱山的山上可曾遇到過什麼人?”
楊寰宇聽着更加感到奇怪,不過對於嫣然的問題,他倒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因當時自從他爬上普洱山時,在山上除了最後遇到自己的叔叔之外,就是在山道上遇到的那對父女,也就是嫣然和琴聖。
他想着,突然心中一動,暗自驚奇道:“難道她竟然記得當時遇到自己的情形?這……這不可能吧?當時自己衣衫襤褸,落魄得還不如一個叫化子,她怎麼可能記得自己,也就只有向自己這種自作多情的人才會癡心妄想……”
想到這裡,他苦笑了笑,道:“當時普洱山雖然極爲偏僻和兇險,卻也曾遇到過一位中年男子和一位姑娘,只是時間太久遠而且當時也只是插肩而過,因此並沒有記得太清楚。”他當然不會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只因他不想再讓人當做笑料,徒然惹來嫣然的鄙視和不屑。
但是,他的話卻讓嫣然雙目異彩連閃,卻聽嫣然有些激動道:“楊兄可否把那兩人的特徵說一說?”
楊寰宇不想再糾結於這些問題,只好搖了搖頭,道:“小可記不太清楚了。”很顯然他只是爲了敷衍嫣然,他不明白爲何嫣然一定要打聽這些。
嫣然聞言,突然沉默起來。
楊寰宇說道:“你還有別的事情嗎?如果沒有其他事情,小可要去求見少林派掌門了。”
嫣然突然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能把話說出口。
楊寰宇見狀,也沒有太多注意,只當嫣然已經沒有別的話要說,於是又說道:“既然如此,小可就先走了。嗯!對了,婷兒一個人在嵩山別院中人生地不熟,還望多多照顧!”說完,向嫣然拱手一禮,便向山上行去。
嫣然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離去,目光中現出幽怨複雜之色。
其實,嫣然之所以找楊寰宇,不過是爲了證實一件事情,那就是那個讓她足足牽掛了幾年的人,然而世間巧合之事確實令人驚喜之餘又感到失望,嫣然已經證明楊寰宇就是當年那個在普洱山山道上,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衣衫破爛的小子。
然而,楊寰宇的態度卻讓她極端失望,乃至於悲哀,自己這幾年來唯一用來安慰自己、甚至已經將自己最寶貴的情感都託付的人竟然會如此漠視自己,她的心在滴血。
曾經多少個日夜,當她想起那個骯髒、呆傻卻又俊美的小臉和癡癡的眼神時,無論在什麼情況下、心情多麼悲哀的時候都能給她帶來極大的安慰。
只是如今那時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沒有意義,因爲這個唯一讓她值得憧憬的未來似乎隨着楊寰宇的態度變得黯淡。
本來如果她將自己內心的那股熱切之情說出,那麼情況便會完全不一樣,只是她是一個高傲的人,就像楊寰宇一樣,即便是編造謊言或者避重就輕也不會將自己的那種心情表達,寧願讓那股原本極爲強烈的情感埋藏心底也不想讓別人知道。
不知何時,嫣然的目光中已經閃爍着瑩瑩亮光,她突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委屈,還有一種被遺棄的感覺。
漸漸的,一股怨憤代替了心中的不平,嫣然的目光突然變得更加冰冷。
卻說楊寰宇向山上行去,走了不多遠,少林派偌大的寺院已經在望。
少林派數百年來一直被譽爲武林之泰斗,其開宗立派之地果然非同凡響,只見這寺院的宏大規模就知道,其氣勢就有一種令人懾服的感覺。
而且,少林派流傳下來的無數絕技無不是世間的奇學,每一項絕技都足以俾倪江湖武林。
但是,雖然少林派在幾百年來一直站在江湖武林各門各派的頂端,但是自從少林派的武學根源和最高深的武學《達摩洗髓真經》失傳之後,少林派的威望大不如前,雖然仍然有許多絕技作爲支撐,使得少林派一直以來不乏頂尖高手,但是派中卻再也沒有出現過能夠冠絕天下的絕頂高手。
五年多以前,《達摩洗髓真經》再次出世,曾引起了江湖武林的一次風波,好在沒有造成太大的血腥。
然而,從那一次搶奪經書的風波可以看出,這《達摩洗髓真經》在江湖武林人物心目中地位,而事實上,《達摩洗髓真經》卻是一直以來少林派的鎮殿之寶,與少林派僅存的一顆大擅丸和稱少林派兩大瑰寶。
但是,知道《達摩洗髓真經》有上下兩部的人卻寥寥無幾,除了少林派中爲數不多的幾位老一輩人物之外,在江湖上也就只有那些成名幾十年的老傢伙了。
楊寰宇走到少林派山門時,便已經有三位黃袍僧人出來迎接,當先一位卻是個濃眉大眼的中年和尚,只見這中年和尚對着楊寰宇合十一禮,道:“施主可是人稱‘玉面神簫’的楊寰宇楊施主?貧僧久等了!”
楊寰宇一愣,道:“大師是如何得知小可要來的?”
那中年和尚說道:“阿彌陀佛!剛纔癲僧師伯已然知會貧僧,說楊施主不久便會到來,讓貧僧等人在此等候!”
楊寰宇聞言,心中釋然,又問道:“敢問大師法號?”
中年和尚說道:“貧僧本寺知客淨光在此有禮了!”說着,向楊寰宇合十一禮。
楊寰宇連忙還禮道:“原來是淨光大師,小可不敢當。”說完,又道:“小可此來有要事求見貴方丈大師,還請淨光大師代爲通傳!”
“阿彌陀佛!楊施主不必客氣,癲僧師伯已經知會過貧僧,如果楊施主到來,直接請楊施主到方丈室一談,楊施主請隨貧僧來!”淨光連忙說道。
楊寰宇聞言,心中暗忖,癲僧雖然是少林派的棄徒,實則在少林派的聲望並不比少林派的掌門方丈弱多少。
楊寰宇當年巧遇癲僧時就曾聽癲僧說過,癲僧直接授藝於枯木神僧,其實說來也算是枯木神僧的記名弟子,枯木神僧比少林派當代掌門了塵方丈還要高一輩,因此可以看出癲僧在少林派的地位。說實在的,當年少林派之所以將癲僧逐出少林派,其實是希望癲僧能有更大的建樹。
隨着淨光進入少林派山門,楊寰宇雖然是第一次到來這有千年歷史的古剎,心中懷着無比激動,但是出於對少林派的尊重,他並沒有四處觀望,跟在淨光身後穿過大宏寶殿來到大殿後面的方丈室前。
方丈室其實就是了塵方丈的禪房,不過因爲少林派諸多大事都是在方丈室中商討決定,因此這方丈室其實就是一個相對較小的客廳。
淨光將楊寰宇帶到方丈室外後,當先進入方丈室中稟報去了,過了一會兒,又見淨光從方丈室中走了出來,對楊寰宇說道:“楊施主,掌門方丈有請!”說完,便退了下去。
楊寰宇深吸一口氣,走進了方丈室門口,進去一看,心中忍不住暗自驚異,只見方丈室中坐着僧道俗一共一十一人,從這些人的着裝相貌,楊寰宇已經猜出這些人的身份,只因剛纔在來的路上,楊寰宇就已經聽淨光說過方丈室中這些人的身份。
就在他進入方丈室,走了沒幾步的時候,一位身形高大、身披大紅袈裟光禿禿的頭上有九點戒點香疤的老和尚已經引了出來。這老和尚年月八旬,面色卻非常紅潤,楊寰宇知道這老和尚就是少林派掌門了塵方丈。
在老和尚的身側後方,還有一位身形臃腫不堪、胖成一坨肉山的中年和尚,這和尚的身形竟然比癲僧的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中年和尚卻是了塵方丈弟子少林派達摩堂首座宏願大師。
楊寰宇見了塵方丈迎了上來,連忙停下身形,躬身行禮道:“這位老禪師定是了塵方丈了,武林末學楊寰宇見過方丈大師!”
“阿彌陀佛!武林傳聞果然不假,楊少施主果是人中龍鳳,風采竟然不減當年的簫聖楊大俠,這真是江湖武林之大幸呀!”這老和尚確實正是了塵方丈。
楊寰宇聞言也不驚訝,雖然江湖武林中已經盛傳自己的名號,但是知道自己身世的卻寥寥無幾,不過他猜到癲僧定然已經將自己的身世說了出來。
這時,在座其他人已經將目光投在楊寰宇的身上,這讓楊寰宇感到極不自然,不過他心中卻極爲坦然,雖然他已經知道這些人要麼是一派掌門、要麼是聲望輩分在武林中處於頂尖的前輩高人,但是他卻沒有感到惶恐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