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山中無甲子,歲寒不知年”,不知不覺中,楊寰宇和癲僧在這山洞中已經三個多月。
這三個多月的時間裡,楊寰宇白天練習幻影迷蹤步法和慧劍三式,晚上則打坐石榻上修煉大和內功心法和搜經過血心法。用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楊寰宇纔將幻影迷蹤步法的各種變化熟記心中,此時他已能發揮這套步法的七成火候,而這一切自然很大程度上得益於他的內功造詣。
不過,這七成火候卻已超過了癲僧此刻的造詣,因此癲僧更是覺得楊寰宇要成爲武林第一人,真是一件指日可待的事情。
至於那慧劍三式,原本癲僧以爲楊寰宇最多隻能把口訣熟記和把招式練會,絕不可能真正練成劍招。只因楊寰宇在此之前從未習過武藝,就算練習一般的武藝都不會很順心,更惘說這精奧的劍法。
可是,讓癲僧再次震驚的是,楊寰宇雖然毫無基礎,卻無形中成爲了練成這精妙劍術的優勢。
原來,這慧劍三式精妙異常,蘊含劍術中最深層的劍術境界,也就是無招之境界。也就是說要練成這三式劍法,必須把原有的劍招全部忘掉,只留下劍式的框架,而劍招則全憑自己臨敵時見招拆招或者隨意揮灑出來。
楊寰宇從未練過劍術,自然不需要忘記任何招式,因此當癲僧將要訣傳授給他時,他便輕鬆的按照口訣想象着自己能夠施展的所有招式,只是他發現自己每次所想象到的招式與先前按照相同口訣所出的劍招幾乎完全兩個樣。
剛開始時,楊寰宇感到極爲困惑,還道自己練功有誤。但是,楊寰宇本來就極爲聰明,又加上沒有固定形式的桎梏,隨着一個月來的揣摩和領悟,他很快便參透其中的奧秘。
當時,他並沒有像一些武癡一樣欣喜若狂,只喃喃自語道:“原來是無招勝有招!”
可是,就是這麼一句“無招勝有招!”,猶如晴天霹靂般,使癲僧如夢初醒。只因癲僧練這慧劍三式少說也有四十年,然而卻無法領會其中精髓,平時看到楊寰宇肆意揮灑舞動時,就已經若有所悟,此刻又聽楊寰宇一語道破這三式劍法的奧秘,心中那份震驚和狂喜實在是無法用言語形容。
若然他不是介於身份,早就上前抱起楊寰宇親上幾口。曉是如此,癲僧心中對這位聰明絕頂的俊美少年也是再三拜服。
癲僧爲人雖然狂放不羈,但是他心中仍然感到極爲慚愧。因爲楊寰宇每次向他說出心中體會時,他自己不知道如何回答,卻反而使他獲益匪淺,比之於良師益友的教誨更勝百倍。
於其說是他向楊寰宇傳授口訣心法,倒不如說是他向楊寰宇討教,雖然楊寰宇此時的造詣還不如他,但是不出幾年,癲僧自知自己將會望塵莫及。
三個多月能夠取得這般駭人的成就,楊寰宇自己當然不知道,他自己反而覺得自己的進境實在太慢,只當自己略窺門徑罷了,卻不知他此刻的成就早就可以與江湖中的一流高手相抗衡。
兩人在山中耽擱三個多月,癲僧倒是不覺得什麼,因爲他覺得自己像是在投師學藝一樣。可楊寰宇就不一樣了,他心中早有不耐之意,只因他確實急於尋找到他的叔叔。
這一天,癲僧見楊寰宇練劍時心不在焉的,知道他可能是因爲時間耽擱太久的緣故,於是,心中默想着,看看楊寰宇是否已把心法口訣都默記於心中,如若都已熟記,那麼明天便可以啓程。
當天晚上,楊寰宇對癲僧三個多月以來所傳授的心法劍式倒背如流,早已刻在骨子裡。所以,一老一少便打點好行李,待天明便起程。
第二天一早,楊寰宇對這居住了三個多月的山洞似有不捨,不時地回頭。
癲僧看得心中暗自好笑,心想:“畢竟他還是個孩子,留念於此是難免的了。”
出了山林,兩人便施展開輕功,趕了一個多時辰的路,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遠,楊寰宇只是一味的儘量與癲僧齊頭並駕。這是他自習武以來,施展輕功最久的一次。但是,他並沒有絲毫內力不繼的跡象,這自是因爲他此時已具備將近一甲子的功力的緣故。
反觀癲僧,他只想試一試楊寰宇到底到了何種境界,因而一開始他便用了十成的功力施展輕功。不想不但沒能甩脫楊寰宇,反而有數次楊寰宇把他給拋到了腦後,要不是楊寰宇以爲自己運氣不熟練而放緩速度,癲僧恐怕已被他甩得遠遠的了。
兩人就這樣時而走時而施展輕功飛奔,看樣子用不了幾天便可到達普洱山了。
這一天,他們終於來到普洱山下一個名爲普寧鎮的小鎮。
只是,時已近黃昏,要是連夜上山的話,恐怕要在山上露宿了。但是,這普洱地處南疆地區,毒蟲、毒蛇一類都在夜間活動,故而癲僧決定還是先在鎮上住一宿,第二天一早再上山。
楊寰宇本來就有這翻打算,皆因那日中州大俠許培寧所給的那封信中提到的陰風谷並沒有指明是具體在哪個地方。因此,他也想在這小鎮上打聽一下陰風谷的所在。
於是,兩人便尋了全鎮最大的一家客棧“鳳來客棧”住下。
真是世事無常,冥冥中卻又似有另一番安排。如若他們決定連夜上山或者住進別家客棧,也許今後的武林會是另一番面貌,而楊寰宇也或許會因此少受許多磨難。
住進客棧裡,本來他們是希望早早用過晚飯後便休息的,只是他們的房間需要收拾,無奈只好到前面大堂用飯。
此時,已到了掌燈時分,大堂裡有不少桌椅,倒是有一半都坐了客人,癲僧選了一處比較熱鬧的地方坐下。
楊寰宇見他有安靜的位置不坐,偏偏選了這處最吵鬧的地方,而且周圍坐着的都是一些邋遢的粗魯漢子,這些漢子有的掠着衣袖、有的卷着褲腿,更有甚者把鞋襪都褪了下來。
楊寰宇心中不住納悶道:“別人都是喜歡安靜的位置,偏偏師伯要坐在這最骯髒、最吵鬧的位置,真是奇人多怪事。”
其實,楊寰宇哪裡知道,癲僧之所以這樣做完全是爲了探聽當下江湖中事。只因客棧、酒館都是三教九流混雜之地,而且一些好事之徒或是閒極無聊之人都愛到這種地方,只爲打探消息和耳聞一些奇聞趣事以打發無聊。
原來,這些天來,江湖中確實發生了一件大事,只是他們這三個多月以來都在山洞中度過,才毫無耳聞罷了。
然而,在離開山洞之後,兩人在趕往普洱期間,癲僧曾聽到有路人提到過《達摩洗髓真經》。他知道這《達摩洗髓真經》是少林寺的鎮山之寶,在大約四十多年前,少林派掌門了塵方丈的師弟了緣大師從少林到丹陽寺論佛時,將《達摩洗髓真經》也帶了去,便一直留在了丹陽寺。
按當時的情況,知道《達摩洗髓真經》在丹陽寺的絕無幾人,甚至知道了緣大師與了塵大師之間的關係的,也沒有多少人。
然而,此次癲僧竟然在途中聽聞《達摩洗髓真經》出現江湖中,這讓他怎能不吃驚和疑惑不解?因此,他早就想停下來一探究竟,只苦於路上所遇之人都是一些客商,根本打聽不出什麼消息來。
他久走江湖,自然知道哪些地方能打聽到他想要的消息。他本來打算幫楊寰宇找到他叔叔後再一探究竟的,此刻,既然有那麼好的機會他又怎能放過。
他見楊寰宇愣在那裡,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只得向他招手示意他坐過來。
楊寰宇無可奈何,只得走了過去,在癲僧對面坐下,正待發問。只見癲僧又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後又吩咐小二哥端上酒菜。
楊寰宇見他這般神秘兮兮的,心中早就疑雲叢生,不知道他在搗什麼鬼。但是,他見癲僧神色一片認真,並無嬉笑之意,也就沒再多問。
就在楊寰宇拿起碗筷之時,門外傳入一個蠻牛般粗獷的聲音道:“勝家大哥還在不在?”
只見坐在楊寰宇身後的一個精短漢子聞聲,大喜道:“蠻牛,快來!還給你留了位置呢。”這漢子的聲音尖細至極,若是不看他的樣子還以爲剛纔那尖細的聲音是出自女子之口呢。
楊寰宇聽到這聲音,差點嚇得跳了起來。只因這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時,他心裡還在疑惑當中,同時,這聲音也着實來得突然了點。
於是,楊寰宇忍不住轉過頭向說話那人看去,不看還好,這一看差點沒把噴出口水來。還好他剛纔沒有吃飯,否則還不噴人家一臉。
原來,這漢子身子不到五尺,一身土黃衣服,長得尖嘴削腮,顎下留着一小戳雜須,雙目細小而且眼眶深陷,頭髮蓬亂如雜草,卻偏偏還用一條破頭巾歪束在頭上,雙臂長可及膝,背還有點駝。整個人從側面看去,儼然是一隻活生生的大猴子。
楊寰宇記得自家的家伎中有位善於耍猴的,他幼時經常看那位男家伎耍猴,此刻見到這活脫脫的大馬猴般的人,想起那時所見的耍猴的情景,不由得嗤笑出聲。
這一笑可不得了,本來客棧中的客人自那蠻牛般的聲音傳來之後,都停止了喧鬧。楊寰宇這一笑出聲立覺不妥,只見客棧中數十客人都驚愕地看向楊寰宇。
癲僧一聽他的笑聲也有點着急起來,他急忙伸出腳,狠狠地踢了楊寰宇一下。
楊寰宇此時更覺失態,看到所有人都投來驚愕的目光,他連忙掩住嘴,只是仍然忍不住低頭吃吃笑起來。
那精短漢子總算意識到,眼前這小子原來是在取笑自己,他本來是這裡出了名的人物,幾曾被人當着別人的面這般恥笑過,不由得心頭火氣,心想今天定要教訓教訓這不開眼的小子。
只見他細眼一瞪,掠起衣袖,露出那皮包骨也似地手臂,口中罵了聲“小狗,找打!”他正待走向楊寰宇。突然從旁邊伸出一隻肥大的手掌攔住他說道:“猴七,算了,犯不着跟小孩子一般見識,聽聽蠻牛給我們帶來了什麼好消息吧!”
這叫猴七的精短漢子哼了一聲,才憤憤的停住,只聽他恨聲道:“今天便宜了這小子,若不是看在勝大哥的面子上,你猴七爺準讓你這小王八羔子趴上七天七夜。”他罵完,似乎餘怒未消,一屁股重重的坐在椅子上。
楊寰宇倒也沒生氣,他自知失禮,在衆目睽睽之下更是不想惹事,於是向癲僧吐了一下舌頭,便低下頭吃飯。
此時,從門外擠進來一個彪形大漢,說他是擠進來的確實不爲過,只因這大漢着實高大,怕不有九尺多高,那客棧的大門也就七尺不到,身材稍高一點的客人從外走進來尚且要低着頭,更何況像這大漢這樣的九尺長軀。
只見這大漢面如黑漆,此時雖然已是深秋時節,這大漢身上只穿一件護身短襖,兩條黑如炭木的手臂裸露在外。
楊寰宇看得心神一震,當大漢從門口走過來時,他還道是李天王廟裡的巨靈神顯靈呢。他突然想起,剛纔那猴七管這大漢叫蠻牛,而這“蠻牛”之名卻也當真再合適不過。
只見那蠻牛一走到那猴七身邊,就怪叫道:“不得了啦!他奶奶的,胡吹和三隻手自從上了丹陽山後,便再也沒有消息了。聽說那丹陽山周圍十里以內不得任何人進入,而那些進去了的聽說都被殺死,屍體都拋出了十里以外,我看胡吹和三隻手那兩個小子早就回了姥姥家去了。”
“胡吹這小賊子還欠老子五十兩銀子呢,哼!如果他真的死了,說不得老子要把他的老婆女兒賣到窯子裡去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緩緩道。
楊寰宇聽得一驚,一股怒火從心中燃起,他實在不敢相信,這種典賣他人的妻女來抵自己債的慘無人道的事,在這個人說來卻是這般的平常,就像他要賣掉的不是兩個人而是兩頭畜生。
楊寰宇忍不住側目打量那說話之人,原來,與那猴七同坐一桌的還有兩個身着白衣的中年漢子。只見這兩個中年人長相極爲相似,只是一個略爲瘦削,而另一個則稍胖一些。
那稍胖的鼻端左側多了一個拇指大小的黑痣,而這黑痣上還有長長的一撮黑毛,從遠處看,這顆黑痣就像是一隻蜘蛛趴在他臉上。
楊寰宇適才沒有仔細打量,如今一看,便猜到這兩個人大概就是那蠻牛口中所叫喊道的勝家兄弟了。
而此時,那蠻牛仍站在桌前,這裡的店夥計似乎對這幾人非常熟悉,只見一名店夥計從櫃檯處搬來了一個大圓木墩。這個木墩比店中的椅子要大上一倍,想來是掌櫃的怕這蠻牛把椅子坐壞,才特地爲他準備的。
楊寰宇看着正覺得有趣,迴轉頭來看癲僧時,只見癲僧臉上佈滿驚疑和憂慮之色,他不明所以,正想問癲僧。
只見癲僧以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側,楊寰宇雖然心中有一萬個不解,但他還是移到癲僧旁邊坐下。
此時,客棧中的其他客人似乎因爲這蠻牛的到來而早已安靜了下來,楊寰宇也感到有點不太舒服,因爲此時整個客棧的氛圍與剛纔完全相反,適才的吵鬧就這樣一下子消失了。
其實,楊寰宇當然不知道,這四人是這小鎮上有名的地痞惡棍,特別是那猴七和蠻牛,這兩人一個動口一個動手,堪稱天作之合,只要那猴七看不順眼的人,開個口,那蠻牛準把那人揍個半死。
原本他們一夥人有六個的,只因那叫胡吹的和外號叫三隻手的剛纔那蠻牛已說了,這兩人去了丹陽山。
等那蠻牛坐下後,那臉龐瘦削的中年漢子不耐的哼了一聲,瘦削的臉上升起一股陰鷙的寒意。
只聽那臉上有黑痣的中年人說道:“蠻牛,我們三人在這裡已經等了一個多時辰了,你快把探聽到的消息告訴我們吧!”
那蠻牛和猴七似乎對這中年人極爲恭敬,只聽那蠻牛一連“是”了幾聲,道:“勝大哥,你不知道,現在那丹陽寺可熱鬧啦,前後有十餘批武林中的各路豪傑到了丹陽山下。聽說那多年不現身江湖的青海一梟都出動了,他的弟子毒龍金元前幾日還與天龍幫大打出手,天龍幫還死傷了十餘幫衆。而且那毒龍金元還揚言,要丹陽寺十日內交出《達摩洗髓真經》,否則他便帶人殺入丹陽寺,到時候見禿驢就殺。那金元走後不久,便有一批不明來歷的黑衣人明目張膽的衝上山,不僅殺了守門的和尚,還燒了丹陽寺的一處別院。”
他說到這,拿起身前的茶杯,猛喝了一口茶水,才又說道:“本來我看來了那麼多武林豪傑,就想這哪還有我們兄弟撿便宜的份,我就勸二胡子和三隻手說還是退到山下隱蔽的地方伺機揀點便宜就好。不想他們兩人看見那羣黑衣人不要命的往山上闖,他們也就跟了去,我又不敢去,怕去了沒人回來給勝大哥報信。沒辦法,只好在那裡等了一天一夜,可是這兩個傢伙就像是拿肉包子打狗一樣,有去無回。又等了半天,仍不見人影,我這才一個人溜了回來。”
他說着,神色突然變得驚恐起來,似乎看到什麼恐怖的物事一樣,只見他心口微喘,說道:“後來我剛到山下不到十里的地方,就見到許多武林人物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樹林裡,那時我就猜到二胡子和三隻手準活不成的了,便一個人在樹林裡繞了大半個圈纔敢出得樹林,幸虧沒遇上那些不知道哪路的煞神。”
他如今將話說出來時,似乎仍心有餘悸,只見他頓了一下又道:“勝大哥,你看我們還要不要去趟這趟渾水,畢竟那《達摩洗髓真經》不是人人能得……”
他剛說到這便被那勝大哥乾咳幾聲截住,那勝大哥環顧了一下四周才道:“胡吹和三隻手兩個人的賤命我們不必多操心,這兩個崽子福大命大,沒那麼容易死掉的。不過,這一場大熱鬧我們卻不能錯過。”他說着向身邊那瘦削漢子問道:“二弟,你看呢?”
那瘦削中年人似乎對什麼事都不大感興趣,但是似乎對那胡吹的生死很在意,只聽他冷冷的說道:“我沒什麼意見,反正胡吹那小子死活對我都有好處。不過,沒準去了還能把胡吹的屍體弄回去,也好讓他家裡的騷娘們死心。”
他剛一說完,那猴七連忙接道:“勝二哥放心就是,如若胡吹真的翹了辯子,他家那娘們除了依靠勝二哥外,她還能依靠誰呀?所以,她最終還是逃不過勝二哥的手心的。”說着還向那勝二哥擠了一下眼。
那勝二哥聽了他這話,陰冷的臉上竟也泛起一絲難得的笑意。
只聽那猴七又向蠻牛問道:“蠻牛,你快說,現在離那毒龍金元的限期還有多久,我們好早做打算,早點趕去免得錯過了熱鬧,可別掃了兩位大哥的興致。”
那蠻牛咕嚕灌了一大碗酒,又往嘴裡塞了幾口菜,才模糊說道:“從這裡到丹陽山的行程大概有四日,快馬也得兩天,如今距那金元的限期還有五天,我們還是先休息一天再去不遲。”
猴七看勝大哥只微微點了一下頭,而勝二哥卻沒有任何表示,心裡微一盤算,說道:“如此就好,那我去準備好房間,蠻牛你先吃飽飯再說。”說完起身向勝大哥勝二哥行了一禮,向後堂走去。
自從那“巨靈神”蠻牛進來,楊寰宇便一直看向這四人,此時,他見那猴七走了,才轉過頭來,本待向癲僧問那什麼《達摩洗髓真經》是何物。
可是,他剛轉過頭來,便硬生生把要問的話憋了回去。但見癲僧的臉上充滿焦慮,而且還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那猴七的離開他竟然毫無所覺。
楊寰宇用肘彎撞了他一下,癲僧才如夢初醒般精神一振。只見他急忙從懷中掏出一塊碎銀,扔到桌子上,便拉着楊寰宇奔回到他們的房間。
一進到房間,癲僧便急急向楊寰宇道:“賢侄,看來明天愚師伯是不能隨你上山的了。適才那幾人所說的丹陽寺是我少林支派,丹陽寺的祖師與枯禪師叔祖本是同輩,也是愚師伯的師叔祖,而如今的丹陽寺主持方丈正是愚師伯的師叔了緣。”
他似乎因爲過於着急,說話開始有點喘氣,只見他嚥了一口氣,又道:“雖然愚師伯已不再是少林弟子,但是人又豈能忘本,少林與我有教養授藝之恩,無論少林如何待我,愚師伯始終不能捨少林不顧。更何況事關丹陽寺的生死存亡,還有一旦《達摩洗髓真經》落入奸邪之手,以後的江湖恐怕要永無寧日了。”
楊寰宇本來想問清楚《達摩洗髓真經》到底是什麼東西,爲何這般重要,引得那麼多人去搶奪,連一些無賴混混都敢覬覦。
可是,他還沒有開口,癲僧又急忙說道:“丹陽寺中雖然有了緣師叔坐鎮,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事有緩急,愚師伯立刻趕往丹陽寺,希望他們還沒給丹陽寺釀成大災難。”
也不等楊寰宇答應,只留下一些碎銀和應用之物,就急匆匆的出了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