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老化子卻是心中忐忑不安,只因楊寰宇得罪了連他都不敢惹的璇璣老人的掌上明珠葉璇璣,他實在擔心葉璇璣會在半路上做什麼手腳,畢竟這璇璣谷內到處都是可以隨時致人死地的機關陷阱。
走了十來里路,終於眼前出現一座高大的類似城堡的莊園,這城堡的圍牆竟然有五六丈高,聽老化子說,這圍牆是用來防止山中的野獸襲擊的。
遠遠的楊寰宇就看見城堡大門上方的牌匾上三個金漆大字“璇璣堡”,三人距離璇璣堡還有百丈的時候,璇璣堡大門突然打開,一個身着白色衣衫的中年人走了出來。
只見這中年人一臉賠笑的迎了上來,遠遠的就對着老化子行禮道:“一別數年,老前輩向來可好?”
老化子呵呵笑道:“姚老弟好呀!老化子不請自來,不知道你們歡迎不歡迎?”
“哈哈哈!老前輩說笑了,老前輩是老爺的知交,什麼時候來都會受到歡迎的。”那中年人說着,卻不住的打量着楊寰宇,又道:“這位小、兄弟一表人才,難道是老前輩的傳人?”
老化子嘆了口氣道:“老化子哪有這樣的福氣,他可是簫聖的後人!如今老化子可沒有資格做他的師父。”
那中年人神色一驚,看向楊寰宇的目光變得有些異樣,畢竟老化子的話他是絕對相信的,只是他實在看不出楊寰宇身上的異樣。
這時,卻見楊寰宇上前拱手一禮道:“小可楊寰宇,先生有禮了!”剛纔過來之時,老化子已經告訴過他,這中年人名爲姚文,是璇璣堡的管家。
見姚文連忙還了一禮,客氣道:“在下姚文,忝爲璇璣堡管家。小、兄弟身爲簫聖的後人,風采果然非同凡響。”
楊寰宇謙虛了幾句,卻聽老化子說道:“姚老弟剛纔聽璇璣那丫頭說你家老爺正在煉丹,不知他什麼時候出來?”
姚文說道:“老爺已經閉關七天七夜,算來今天就要出關,老前輩有什麼事請入堡內一序……”說話間,突然對那小丫頭道:“憐星,你怎麼會從谷外回來?是不是小姐又出去了?”
那小丫頭聽得心頭一緊,有些不知所措。
卻聽老化子連忙說道:“呵呵呵!剛纔璇璣那丫頭在外面玩,正好遇見老化子兩人,這不是正好讓這小丫頭給帶路麼。璇璣丫頭剛纔就跑回來了。”
那姚文聞言,沒有懷疑,他自然知道自己家的小姐的什麼脾性,於是說道:“老前輩請!”
老化子也沒有客氣,聽了姚文之言,大步向門內行去。
那姚文又對楊寰宇說道:“楊小、兄弟請!”說完,領着楊寰宇向前行去。
楊寰宇第一次來,倒是覺得這璇璣堡並不像外人傳言的那樣充滿神秘,除了那五六丈高的圍牆,其實這璇璣堡內與一般的莊園相差無幾。
然而,他卻不知道,就是這看似尋常的佈置中,卻是步步殺機,機關消息等一套接着一套。
進入璇璣堡的路上,老化子在他耳邊說了不少,這讓他心中驚顫不已,若真如老化子所說,只怕像他這樣修爲的人,一旦誤入璇璣堡,都有可能陷身這些機關陷阱。
楊寰宇此時卻是覺得,當初在復仇盟總壇花朝園所遇到的那些機關埋伏,比之璇璣堡當真是小巫見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來到一個優雅的客廳,那位帶着老化子和楊寰宇進來的小丫頭憐星已經離開,侍女送上茶點之後,三人便開始寒暄起來。
還沒有說道點子上,客廳門口突然走來兩條人影,卻是那葉璇璣和那個小丫頭憐星。
只見葉璇璣已經換了一身得體大方的衣裙,款款走了進來,她這一身打扮和剛纔任性刁蠻的性格格格不入,倒是有貴家千金的風範。
那姚文看見葉璇璣的時候,神色有些怪異,臉上盡是不敢置信之色。
楊寰宇和老化子卻是心中一震,詫異之餘,心中更多了幾分不解。
卻見葉璇璣緩步走到老化子和楊寰宇身前,微微福了一禮,對姚文說道:“姚叔叔,他們是來找我爹的,是嗎?”她的動作有些生硬,語氣變得和緩卻反而聽得讓人很不舒服。
老化子嚥了咽口水,忍不住開口道:“小……小女娃,你沒有吃錯藥吧?剛……剛纔……你不是……”
“咦!剛纔我怎麼了?”葉璇璣不解問道。
老化子和楊寰宇,甚至那小丫頭憐星同時一鄂,奇怪的看向葉璇璣,葉璇璣竟然現出一臉無辜之色,就像完全忘記了剛纔發生之事。
不過,就在衆人將目光移開之際,她的臉上現出一抹狡黠之色,聽她說道:“姚叔叔,你快去看看我爹爹有沒有出來,可不要讓客人等久了!”
那姚文只覺得自家小姐今天真是破天荒,他可是從未見過葉璇璣這麼懂得禮數,曾經所有前來璇璣谷的客人無不受到過她的捉弄,輕一點的受到極度驚嚇,嚴重的卻是真真正正的受傷。
他想不明白其中原委,不過卻還是遵照大小姐的意思,和老化子和楊寰宇告罪一聲,出了客廳。
葉璇璣看着,目光中異色一閃,見她緩緩站了起來,可是剛剛站直,突然雙腳一軟,竟然癱倒在椅子上。
小丫頭嚇得一大跳,驚叫道:“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楊寰宇和老化子都被她嚇了一跳,還道她有什麼暗疾。
卻見她搖了搖頭,說道:“我突然有些頭疼,憐星,你陪我回房吧!”
小丫頭憐星連忙將她扶了起來,只是楊寰宇和老化子都沒有發現,就在她站起來之時,一抹得意之色展現在她的臉上。
老化子和楊寰宇互望一眼,兩人就這樣看着兩人出了客廳,老化子心中不斷的想着,他看出了葉璇璣剛纔的頭痛其實是裝的,只是他實在不明白這丫頭到底玩什麼花樣。
就在葉璇璣和憐星走出客廳大門之際,猛聽葉璇璣嬌喝一聲“放閘門!”。
話音落下,接着一陣扎扎聲響,只見大門上方突然迅速降下一塊一尺多厚的鐵板。
“不好!快走……”老化子突然大叫起來,同時身形閃電般向門外掠去。
楊寰宇也意識到了什麼,身形隨着而起,他雖然後起步,但是速度卻不是老化子能及,因此僅僅是數丈的距離便超過了老化子。
本來楊寰宇掠到大門口時,是想將那降下來的鐵板擋住,可惜那鐵板降下的速度實在太快,他根本就來不及,只能閃身出了大門,幾乎險到了極點,他的身體剛剛擠出去,鐵板便完全落下。
如此一來,老化子雖然先示警,卻反而被關在客廳之中。
客廳外,楊寰宇身形剛剛落定,便聽見從客廳內傳來一陣陣扎扎聲響,卻見那些原本只是木頭雕鏤的窗戶突然都變成了厚厚的鐵板。
“你……你竟然……”葉璇璣看見出來的竟然是楊寰宇,無比吃驚的看着他。
楊寰宇冷哼一聲,對於這個無知任性的少女,他實在把最後一點耐心都磨掉了,他想明白了剛纔爲何葉璇璣突然變得那麼端莊,原來是爲了迷惑自己和老化子。
只是他又有些不明白,如果葉璇璣只是爲了報復自己,用這樣的方法關着自己就了事了嗎?
就在他想着的時候,猛然聽得一聲野獸的怒吼從封閉得死死的客廳傳出,楊寰宇駭了一跳,突然明白過來,原來這少女竟然惡毒到了這樣的地步,竟然將人關在裡面,然後放進猛獸讓人獸進行搏鬥。
一股怒火從心中涌起,楊寰宇狠狠地看着葉璇璣,走到她身前,寒聲道:“把機關打開!”
“我……我……打不開……”葉璇璣後退幾步,驚惶說道。
楊寰宇重重的哼了一聲,正要逼問,卻見客廳外的一角走出來一名中年漢子,見這中年漢子滿臉驚惶的走到葉璇璣身前,焦急道:“小……小姐……不好了……剛……剛纔放進去的……是……是那頭未成年的獅虎獸……”
“什麼?你……你們這羣廢物,怎麼會這麼愚蠢?這可怎麼辦呀……”葉璇璣一下着驚恐起來,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愧疚。
楊寰宇聽得心中一沉,雖然他不知道獅虎獸是什麼樣的野獸,但是從那中年漢子和葉璇璣的神色,以及兩人的言語中可以確定這獅虎獸定然異常兇悍,只怕連老化子都難以應付。
正在他想着的時候,客廳內接連傳來數聲震動屋瓦的怒吼,楊寰宇心中驚駭,只聽這幾聲怒吼就知道這獅虎獸的氣勢非同一般。
這時,又聽那中年漢子苦着臉說道:“小姐說要把那頭老得沒有牙齒的老虎放進去,小的便告訴葉誠是那頭沒牙老虎,可是葉誠卻以爲小姐是要把那頭沒有長齊牙齒的獅虎獸放進去,這……這可怎麼辦呀?這獅虎獸連老爺都忌憚不已,真要是出了人命,這可如何是好?”
葉璇璣的本意大概是想嚇唬嚇唬楊寰宇,只是沒想到楊寰宇竟然從客廳裡出來了,而且弄巧成拙,竟然把一頭兇猛至極的野獸放了進去,因此此時她已經駭得不知所措。
她畢竟只是一個任性胡爲的刁蠻少女,雖然平日喜愛捉弄別人,但是卻沒有害人之心,此時眼見自己可能將人害死,而且被自己害死的人還是自己爹爹爲數不多的知交之一,這讓她更加六神無主。
至於那小丫頭憐星,此時更是嚇得俏臉慘白,她心中想着,自家小姐這下終於闖下了大禍。
就在這時,客廳中又傳來數聲怒吼,而且還夾雜着老化子的驚叫聲,聽聲音似乎老化子的情形有些糟糕。
竟然連老化子這樣的高手都感到威脅,可想而知這獅虎獸是何等兇猛。
楊寰宇看了葉璇璣臉上現出愧色,知道這丫頭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無藥可救,於是哼了一聲,沒再去逼迫她。
只見他走到客廳大門的鐵板前,右手突然一震,一柄三尺長的氣刃凝成,緩緩將氣刃擡起,微微猶豫了一下,氣刃向前一送,嗤一聲氣刃足足有一半刺入鐵板。
原本他也沒有嘗試過這氣刃到底是不是如枯葉神僧所說無堅不摧,可是此時看來他已經沒有一絲懷疑,只因就剛纔氣刃輕易刺入鐵板就足以證明。
心中激動之下,手上動作卻沒有停下來,見他緩緩移動手中的氣刃,不斷在又寬又厚的鐵板上划動,半盞茶的時間竟然劃出一個兩尺來寬、五六尺高的門戶。
氣刃散去,楊寰宇深吸一口氣,突然伸手一掌擊在那被劃出來的門戶上,哐噹一聲,上萬斤重、厚達一尺多的鐵板竟然被他一掌劈開,現出一個兩尺來寬、五六尺高的門戶。
門戶打開,楊寰宇後退了數步,就在這時,一條黑影從剛剛劃出的門戶中掠了出來,這黑影正是已經狼狽不堪的老化子。
緊接着,一聲振聾發聵的怒吼傳來,一個水缸大小的頭顱從門戶裡伸了出來。
靠近門戶的楊寰宇大吃一驚,他沒有見過獅虎獸,但是曾經無意間親手殺死過一頭猛虎,知道猛虎的模樣,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這獅虎獸竟然遠比猛虎兇猛猙獰。
幾乎出自本能的,手中瞬間凝聚出一柄氣刃,氣刃毫不猶豫的刺向那獅虎獸的頭顱。
這獅虎獸即便皮糙肉厚、頭顱堅硬如鐵,遇上楊寰宇的氣刃根本就是不足一提,氣刃毫無疑問的刺入了獅虎獸的頭顱。
嗷一聲慘叫,那獅虎獸龐大的頭顱擠在門戶裡,發出最後一聲怒吼,而後頭顱緩緩地下,最後連同整個無法窺見全貌的身體倒了下來,生生將剛纔楊寰宇開出的門戶堵住。
驚魂甫定,楊寰宇這時纔打量這個未能看見全貌的龐然大物,見其龐大的頭顱竟然和猛虎有幾分相似,只是其身上更顯得光溜,身上頭顱上的毛髮極短。
身後幾人。包括剛剛脫險的老化子,無不驚呆原地,呆呆的看着楊寰宇,簡直就像看着一蹲神。
老化子更是張大一張嘴,幾乎連下巴都掉在了地上,半響才見他合上嘴,嚥了咽口水,驚叫道:“娃兒,你……你剛纔使得那是什麼東西?竟然一招就讓這畜生的腦袋開了花。這畜生不僅皮糙肉厚,老化子全力一擊也只能把它震退幾步,連傷都沒有。而且,這畜生的腦袋簡直就是鐵板……”其實,不用多說,只看他身上一身破布就知道這獅虎獸是多麼難纏。
他說道鐵板兩個字,突然想起了什麼,不由得看向自己剛纔逃出來的那個突然出現的門戶,見那門戶上削痕嶄新,就像被鋒利的寶刃砍削過的一樣,他再笨也已經想到,剛纔那個門戶可不是突然出現的,更不是葉璇璣良心發現弄出來的,而是楊寰宇用剛纔那個詭異的東西削出來的。
這一下,老化子更是驚得只能張大嘴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發生了什麼事?”一個聲音傳來,卻是那剛纔離開客廳的姚文所發。
老化子等人驚醒過來,回頭看去,卻見姚文跟着一名身着古怪長袍的老者走來,這老者看上去六十來歲,面容瞿爍,沒有一絲老邁之色。
“璇璣老兒,你終於捨得出來了,老化子都快被你的寶貝女兒弄死了……”看見這老者,老化子怪叫起來。
“老乞丐,這是怎麼回事?老夫的獅虎獸怎麼會死在這裡?”那老者狠狠地瞪了老化子一眼,語聲微怒道。
老化子白眼一翻,叫道:“這你就要問一問你的寶貝女兒了!”
“爹爹,他欺負女兒,還……還把獅虎獸殺死了……你要好好教訓他……”葉璇璣突然如獲救星,在老化子和老者說話間,飛快跑到老者身後,而後指着楊寰宇,臉上猶有驚悸道。
老者正是璇璣堡的主人璇璣老人,只見他看了一眼頭顱上被開了一個血洞的獅虎獸,以及那道被削掉一大塊的鐵板,然後纔將目光移到楊寰宇身上,沉聲道:“小子,你是誰?爲何殺我的獅虎獸?”
“嘿嘿!老兒,你還是這麼護犢……你不是說過你一生中就佩服兩個人麼?現在那其中一個人的後人就站在你面前……”
老化子的話還有說完,璇璣老人便驚聲道:“你說什麼?他是誰的後人?你給老夫說清楚!”
老化子嘿嘿笑道:“他是簫聖的後人……”
“簫聖……”璇璣老人有些驚異,不住的打量楊寰宇。
楊寰宇猜到,璇璣老人可能認識自己父親,於是連忙上前行禮道:“晚輩楊寰宇,見過葉老前輩!”
“果真有幾分相似,而且那份氣勢和風度比之簫聖有過之無不及。”璇璣老人驚歎道。
“爹爹,他剛纔欺負女兒了,而且還殺死了獅虎獸,你……你要給女兒討個公道。”葉璇璣看着有些不對勁,忍不住開口道。
璇璣老人卻沒有理會她,只是打量了了楊寰宇一會兒之後,又將目光移向那獅虎獸和鐵板,神色中卻是有幾分心痛,見他側目看了剛纔趕來的那名中年漢子一眼,說道:“葉茂,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璇璣見自己爹爹竟然不理自己,而且還這麼問,俏臉變色,卻又撒嬌道:“爹爹,你……你到底幫不幫女兒?”
璇璣老人眉頭皺了皺,說道:“你先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璇璣一聽,突然哼了一聲,帶着哭腔道:“爹爹你不疼女兒了,哼!知道別人欺負女兒都不管……我……我不理你了……”話完,纖腰一扭,飛跑離去。
那小丫頭憐星對着璇璣老人屈身一禮後,連忙跟了去。
璇璣老人眉頭一皺,他不會不知道自己女兒的脾性,從自己女兒的反應,他便知道定然是自己女兒無理取鬧了,不過他還是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畢竟那獅虎獸對他來說可不是一般的猛獸,再者那一尺多厚的鐵板到底是如何被削開的。
見他看了那葉茂一眼,示意他回答剛纔所問。
那葉茂剛纔本來忌憚與自家小姐在,因此不敢將實情說出,此時見葉璇璣離開,自家老爺又要逼問,只要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
一旁的老化子也不知道出於什麼用心,竟然還在一旁附和着,雖然沒有加油添醋,卻沒少說風涼話。
璇璣老人聽罷,臉上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淡淡的說道:“既然是這樣,那麼此事就此了結了,獅虎獸雖然是世間異獸,不過
在老夫眼中還不算什麼。”說着,又對那葉茂說道:“把客廳收拾好了!”
老化子聽得璇璣老人先前之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實在沒想到璇璣老人竟然護犢到了這樣的程度,只是他卻是敢怒不敢言,畢竟這裡可是別人的地盤,他也只能在鼻孔中哼了一聲。
不過,璇璣老人卻注意到了老化子的哼聲,見他撇過腦袋,看着老化子道:“怎麼?老乞丐你又有什麼屁要放?”
老化子本來憋着火氣,這時聽見璇璣老人冷嘲熱諷,又是哼了一聲,說道:“要不是老化子有事求你老兒,早就和你翻臉。”
璇璣老人卻沒有生氣,微微眯着眼睛,說道:“說吧!你老乞丐只要是來找老夫,定然沒有什麼好事情。”
老化子一聽,嘿嘿笑了幾聲,道:“老化子來找你老兒要一樣東西,就怕你老兒捨不得……”
“哼!你老乞丐也不用那話來套老夫,有屁快放,老夫還要和楊賢侄說事。”璇璣老人現出不屑之色。
“嘿嘿!聽說你老兒的璇璣谷有龍血花,老化子呢,只是想問你要兩朵……”
老化子還沒說完,璇璣老人就已經臉上變色,見他狠狠的盯着老化子,寒聲道:“老乞丐,你以爲龍血花是街邊大白菜,你可知道龍血花的珍貴?”
搖了搖頭,老化子說道:“我老叫花子不知道那麼多,只知道這龍血花能夠救幾百人甚至整個江湖武林的命運,你老兒到底給不給?”
璇璣老人見老化子說得事態似乎很嚴重,沉下臉說道:“你給老夫說明白,到底是什麼事?又是什麼人讓你老小子來的?”
老化子知道這老兒的脾氣,知道要是自己隱瞞,只怕會適得其反,於是便將當今武林形勢說了出來,其實這些事情璇璣老人不可能不知道,只是知道的消息太過老舊,卻沒有打聽到嵩山上的諸事。
還好,老化子並沒有提及申雪君和千機夫人,只說是苗疆三老看出了嵩山上昏迷衆人所中之毒。
只是,老化子雖然是這麼說,璇璣老人信不信他也不知道,但看璇璣老人神色有些遊移不定,似乎有所懷疑,但是卻又不知疑惑的關鍵之處。
璇璣老人雖然脾性怪癖,但是卻絕對不是見死不救之人,只是這龍血花卻是璇璣谷奇珍,要他拿出來自然感到肉痛。
突然見他等了老化子一眼,道:“知道我璇璣谷有龍血花的寥寥無幾,要不是你這老乞丐泄露出去的消息,便是另有高人指點,哼!想要龍血花可以,不過卻要答應老夫一個條件。”說着,若有深意的看了楊寰宇一眼,又道:“跟老夫來吧!”說完,袖袍一揮,走向一棟樓房。
這裡是一間精緻的客廳,璇璣老人將老化子和楊寰宇帶到此處之後,便離開了,說是去取去年採摘的兩朵龍血花。
其實,璇璣谷中就只有數株龍血花樹,這龍血花樹終生就只結出一朵花,雖然花朵極爲龐大,數量卻極稀少,璇璣老人也就在去年收穫了兩朵。
楊寰宇和老化子兩人乾等了一個多時辰,雖然那璇璣堡的管家姚文在客廳中陪伴,兩人卻心中暗自焦急,特別是老化子,他心中更是擔心璇璣老人突然不捨得拿出來。
同時,兩人也在心中忖度,璇璣老人到底要兩人付出什麼代價,或者答應什麼條件才肯交出龍血花。
兩人正自思忖中,卻見璇璣老人從門外走了進來,手上捧着一個大盒子,神色有些難看。
明眼人稍一動腦筋就知道,那大盒子中的定是龍血花無疑,否則璇璣老人也不會有如此不甘的神色。
“嘿嘿嘿!璇璣老兒,你果然是個識大體的人,不枉我老叫花子與你結交一場。”老化子看見那大盒子,亂草般的眉毛幾乎飛揚了起來,口中卻不忘恭維道。
璇璣老人臉上盡是肉痛之色,不過當他的目光移向楊寰宇之時,神色卻又好了許多,也不知道他在打什麼注意。
卻見他瞥了老化子一眼,哼道:“老乞丐,你這張臭嘴就從來沒有放出過響屁……”說着,看了楊寰宇一眼,又道:“龍血花你們可以帶走,但是卻要楊賢侄答應老夫一個條件。”
老化子一聽,古怪的看了璇璣老人一眼,驚疑道:“老兒,老化子還以爲你要說出什麼條件作爲交換,原來卻是打了這小娃兒的注意,說吧!你老兒到底想幹什麼?”
楊寰宇心中更是不解,他可是第一次與璇璣老人見面,以前也沒聽說過自己父親和璇璣老人有何交情,他爲何要找自己?又要自己答應什麼條件?
想着,楊寰宇不由得看向璇璣老人,卻聽璇璣老人開口道:“其實,老夫只想向楊賢侄學一樣東西,只要楊賢侄不吝賜教,這龍血花……”
“等一等……”
就在這時,廳外突然閃身掠進來一條曼妙身影,幾人都不是一般高手,一眼就看清了來者,卻是葉璇璣。
“爹爹等一下……”葉璇璣直接掠到璇璣老人身旁,低聲在璇璣老人耳邊不知道嘀咕着什麼,而且說話間還不時的看向楊寰宇。
楊寰宇和老化子雖然完全可以運起功力偷聽,但是憑兩人的身份,自然不會偷聽人家父女的私話。
半盞茶的時間,葉家兩父女總算談妥,卻見璇璣老人看了看自己女兒,又看了看楊寰宇,臉上蕩起一抹驚喜,不過很快又恢復的冷漠之色。
見他不動聲色道:“剛纔算老夫什麼也沒說,其實老夫的條件很簡單,只要楊賢侄在璇璣堡中做客一個月……”
“什麼……”老化子跳起來叫了一聲,又見他猛搖腦袋,口中說道:“不行不行!別說一個月,就是十天八天都不行。你老兒可知道現在嵩山如何危急?再晚一些回去,只怕連嵩山都沒了……”
“哼!你以爲老夫沒想到這些?老乞丐,老夫的話還沒說完,你嘴硬什麼?”璇璣老人說着,滿是不屑的看了老化子一眼,嗤道:“你老乞丐以爲老夫會留你在璇璣堡一個月?哼!想都不要想!現在,拿着東西滾蛋!”
老化子聞言,一陣呆愣,就連楊寰宇也是滿心不解。
卻見璇璣老人將手中的大盒子一拋,直接落入老化子手中。
老化子張大的一張嘴能放進去一個雞蛋,過了好一會兒,這纔有些不信的看了看手中的大盒子,又看了看璇璣老人,終於還是忍不住打開了手中的大盒子。
盒子僅僅打開一線,一股濃郁的香氣飄散開來,僅僅嗅了一口這種香氣,楊寰宇便覺渾身一陣舒爽,而且丹田處一股暖流緩緩升騰,讓他體內感到一片暖洋洋的。
楊寰宇雖然聽申雪君說過,這龍血花乃是至陽之物,本來就有極強的壯陽功效,但是卻沒想到僅僅是花香氣息就有如此顯著的效果。
其實,不僅僅是他,老化子和璇璣老人,以及璇璣堡管家姚文也同時感覺到了異樣,不過璇璣老人和姚文卻是沒有什麼異樣的神色,似乎早已知曉。
璇璣老人更是冷眼瞧着老化子,臉上還有一抹似有似無的冷笑。
老化子根本就沒有打開大盒子再看,只因他感覺到這東西似乎不是隨便可以打開來看的,見他臉色古怪的看看璇璣老人,而後又看看葉璇璣,似乎明白了什麼,脫口道:“我說你老兒五六十歲的老頭怎麼還會有這麼一個水靈靈的丫頭,原來……”
老化子似乎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連忙拿手擋住自己的嘴巴,可惜已經晚了,看向璇璣老人時,心中暗道一聲“糟糕!”。
“滾……姚文!把這老東西亂棍打出去……”璇璣老人突然臉色變得鐵青,指着老化子怒吼一聲。
老化子聽到璇璣老人的吼聲,根本就沒等璇璣老人把話說完,人影一閃,已經奪路出了客廳,不過卻遠遠的傳來他的聲音道:“老兒,我老化子可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要太小氣了……楊娃兒,老化子先行一步,你自求多福吧……”
楊寰宇本來聽到老化子先前之言還有些不明白,但是聽到璇璣老人怒吼之後,他突然明白過來,老化子的意思很明顯,卻是說璇璣老人將近六十還能讓自己的妻子懷上葉璇璣,定是那龍血花的恩賜。
明白了老化子的意思,楊寰宇尷尬的看了璇璣老人一眼,卻見璇璣老人旁邊的葉璇璣滿臉疑惑,瞪着一雙會說話般的大眼睛看向楊寰宇。
楊寰宇看見葉璇璣如此神色,心中不由得一愣,暗自想到,這任性妄爲的小丫頭若是文靜起來還真是美豔驚人。
“爹爹,剛纔那是怎麼了?”葉璇璣不是那種憋着疑問自己受罪的人,眨了眨眼覺得想不明白後,直接問出了口。
“咳咳……老爺,我去送一送老化子前輩……”姚文看見璇璣老人臉上神色極爲難看,連忙藉口離開。
楊寰宇是有些瞭解璇璣老人此時的心情,連忙開口道:“葉前輩將晚輩留下來不知有何見教?”剛纔他聽璇璣老人說了要他留在璇璣谷一個月,但是他心中明白璇璣老人定然不會僅僅留下自己白吃白住。
璇璣老人聽到楊寰宇之言,神色稍緩,突然凝視着楊寰宇,說道:“本來老夫是想向楊賢侄討教一番‘聚氣成刃’的功法,只是剛纔璇璣說想要你陪她玩幾天……”
“爹爹,你說出來做什麼?讓他知道了是女兒要留下他,那女兒還怎麼捉弄他?”葉璇璣有些埋怨道。
楊寰宇聽得心中一陣苦悶,暗想與其讓你這丫頭捉弄幾天,還不如跟人家拼命。
不過,楊寰宇雖然如此想,心中卻又驚訝於璇璣老人竟然看出了他剛纔用聚氣成刃凝聚的氣刃削開鐵板。
聽他說道:“前輩果然見識廣博,這聚氣成刃的劍術其實晚輩也只是初學……”
“什麼?初學?”璇璣老人不信的看着楊寰宇,又道:“據老夫所知,這‘聚氣成刃’並不是一般的武學,或者說已經不在武學的範疇……”
“不在武學的範疇?”楊寰宇驚疑不已,他在修煉聚氣成刃之時,枯葉神僧便曾告訴他,這聚氣成刃的心法來歷不祥,而且大悖武學常理,不可能是江湖武林說流傳的武學。
而後來據他從萬惡淫、魔臨死前告訴他關於隱世武林存在的消息,他突然心中一動,脫口道:“難道這是隱世武林的功法?”
璇璣老頭驚異的看着他,說道:“楊賢侄竟然知道隱世武林的存在?”
楊寰宇苦笑了笑,道:“小可知道的連皮毛都不算,前輩對隱世武林瞭解很多?”
璇璣老頭吁了口氣,心中釋然,但見他搖了搖頭,說道:“老夫也是知道的不多,只是據聞隱世武林中大部分都是絕世高人,那裡有真正長生不老的人存在。而且,那些高人修煉的並不是武藝,雖然修煉前期還是無法擺脫像我們一樣修煉真氣,但是他們最終修煉的卻是長生之道、成仙成神之道……”
“成仙成神之道?”楊寰宇驚疑不已,他聽說過長生之道,卻從未聽說過還有修煉成仙成神之道一說,而且從小聽到的關於仙靈的故事,他也從未想象過可能真實存在。
璇璣老人見楊寰宇臉上雖有驚疑之色,卻又有些不信,於是微笑道:“楊賢侄也許覺得這有些天方夜譚,但這的的確確是真實之事,或許楊賢侄將來有機會見到隱世武林的人,甚至有可能和那些人打交道……”
楊寰宇心中一動,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想到他曾經兩次遇到,並且還曾經交過手的那名神秘女子,這神秘女子所使的能夠讓人瞬間凍結的功夫詭異至極,根本就不能用武學來理解。
當時那神秘女子聽萬惡淫,魔將要說出在背後支持復仇盟的隱世武林中的一個門派,卻只說出了一個字便將萬惡淫,魔殺死了,後來那神秘女子竟然承認自己是那個門派的人。
聽他開口問道:“前輩可否賜教關於隱世武林之事?晚輩亟欲知道關於隱世武林的消息。”
璇璣老人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沉吟道:“其實,老夫和你父親有過數面之緣,雖不能說交情有多深,但你父親確實是老夫最敬服之人。楊家被害的消息老夫也知道,賢侄打聽隱世武林的消息大概是因爲復仇盟吧?”
楊寰宇知道璇璣老人定然知道不少事情,他只想從璇璣老人口中得知更多關於自己仇家的消息,於是也沒有隱瞞,將那天就豎漱滅掉陰陽宗時,從萬惡淫,魔口中得知的消息告訴了璇璣老人。
璇璣老人聽到最後,當楊寰宇說出那隱藏在復仇盟背後的隱世武林的那個門派時,璇璣老人神色變得有些古怪,看了看楊寰宇,欲言又止。
楊寰宇從他的神色中隱隱覺得璇璣老頭定然知道那個門派的來歷,雖然只知道一個“鈞”字,但是以璇璣老人的見識,定然已經猜到那個門派。
然而,就在他懷着激動的心情想要問明之時,卻聽璇璣老人說道:“好了!賢侄,我們還是談一談那聚氣成刃的功法吧!不知賢侄方不方便?”
楊寰宇見璇璣老人似乎有意隱瞞,知道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隱秘,但是此時他也不好再問,沉吟了一下,道:“其實也沒什麼不方便,這聚氣成刃的心法是枯葉神僧傳授。枯葉老前輩也並沒有要小可保密,因此前輩有什麼問題但問無妨。”
璇璣老人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
於是,一老一少在客廳中交談了兩個多時辰,葉璇璣一早就不耐煩兩人,在兩人打開話匣子之前便離開了。
一連三天時間,楊寰宇本來想從璇璣老人口中得知更多關於隱世武林的事情,可惜璇璣老人知道的也不太多,而且多於有些事情,璇璣老人似乎有意隱瞞,不願和楊寰宇多談。
不過,楊寰宇並沒有打算在璇璣谷呆上一個月,只是看璇璣老人的架勢,似乎沒打算讓楊寰宇離開。
而且,這幾天裡,葉璇璣沒事都會想着新鮮玩意來找楊寰宇折騰,倒不是捉弄楊寰宇,而是非要楊寰宇陪着她。
對於葉璇璣這個任性到了不敢想象的地步的少女,楊寰宇實在拿他沒辦法,雖然有時候葉璇璣也會可愛到了極點,但是更多的是無所顧忌的妄爲。
第三天,楊寰宇本來已向璇璣老人告別,只是璇璣老人並沒有應允,只推說再逗留幾天,楊寰宇實在不明白璇璣老人的意思,不過他心中已經打算今夜離開,這也不算不辭而別。
二更天,楊寰宇還是決定離開,雖然心中有些過意不去,但實在還有許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無聲無息的掠出璇璣堡,他心中如釋重負,回頭看了璇璣堡一眼,向前行去。
然而,就在他走出不到一丈遠時,一聲嘆息從身後傳來。
楊寰宇心神一震,他已經從嘆息聲中辨出來人正是此時自己最怕見到的璇璣老人,也許在別人眼中璇璣老人是個性格怪癖的人,但是在他心中卻不然,從這幾天的相處,他發覺璇璣老人的性情雖然有些不同常人,但是那卻是因爲他所瞭解的事實要比常人多得多。
“賢侄還是要離開,只是賢侄這一走讓老夫如何向璇璣那丫頭交待?”璇璣老人的聲音顯得蒼老了許多。
楊寰宇心中又是一震,他突然覺得極爲不忍,他真不想在這個時候再離開,可是自己有非走不可的理由,而且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自己要是再留下來,只會讓雙方都感到尷尬。
想到這裡,他把心一狠,轉過身來對着璇璣老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道:“還請前輩見諒!小可實在非走不可,不過前輩要是信得過小可,等小可將瑣事處理完,一定到堡上拜訪,到時小可任由前輩挽留就是。”
璇璣老人聞言,有些憂鬱的老目突然一亮,激動道:“當真?”
楊寰宇一聽,不知爲何竟然心中又有些後悔起來,不過話已經出口,他當然不會收回,於是誠懇道:“這算是小可對前輩的承諾!”
“好!老夫記下了,希望不要讓老夫等太久!”璇璣老人說道。
楊寰宇沒想到璇璣老人會這麼爽快答應,愣了一下,說道:“既然如此,那小可邊告辭了!”
璇璣老人點了點頭,竟然沒有挽留,只說道:“你自己保重,去吧!”
楊寰宇深深一禮,縱身而起,向谷外掠去。
璇璣老人看着他遠去,也沒有擔心楊寰宇無法通過谷外的機關陷阱和迷霧森林,他知道以楊寰宇的修爲和見識,還不至於被那些機關陷阱所困。
只是,看着楊寰宇離去,璇璣老人卻不住嘀咕道:“該怎麼和那丫頭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