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遠樹看着我吃驚的表情,用手指颳了一下我的鼻子說:“驚訝什麼,能遇到你,我覺得是自己的幸運,又讓你犧牲那麼多,應該給你些補償的。”
如果我再年輕幾歲,肯定會對此事不屑一顧,甚至會以爲華遠樹在用錢衡量我和他之間的感情,但現在不一樣。我覺得成年人用經濟的方式來補償某些東西挺好的,清清楚楚,乾乾淨淨。
“有點意外,你現在就轉給我不怕我跑了啊。”我接過協議書,看着他笑吟吟的問道。
“不怕,你是我的,這輩子都是我的。”華遠樹從我手裡抽出協議,捉住我的雙手說,“我給自己老婆東西,怕什麼!”
這種話無疑是具有特別大的煽動性,我聽得心頭一動。
“明天去找律師做一下手續,稅費這方面你不用管,我都弄好了。”華遠樹說。
我心裡有一絲的愧疚一閃而過。記得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看到過,說一個男人對你是不是真心,看他肯不肯給你花錢就可以了。男人的錢在哪兒,心就在哪兒。如果這話是真的,我對華遠樹會不會有點過分了?
但是,這種念頭不能細想,想多了人心就變軟了,想再堅硬起來就難了。
於是我笑了笑說:“謝謝你這麼相信我,如果真有一天我要是變心了,你可就虧大了。”
“即使你變心了,這些錢也能讓你活得舒服一些。”華遠樹說這話的時候眉目如畫。我不敢看他,拿起協議看條款。
他沒煩我,直到我認真看完,他才又說:“你可以拿回去給程墨看一眼,他是學法律的。”
我一怔,打死也想不到一個靠打砸搶發家的人居然學的是法律。
華遠樹看到我的樣子,也驚訝的擡了擡眉說:“你不知道?”
“沒問過,也沒關心過,還真的不知道。”我說。
華遠樹現在的舉動確實能讓我完全相信他,但理智卻讓我決定把這份協議真的交給了程墨,讓他幫我看一看。
我回到家,發現今天客廳里人挺全的,就把那份股權贈予協議拿了出來。對於這些我不太明白,畢竟沒幹過收購公司的事。
程墨第一個搶過去,還沒看先說:“華遠樹要和你婚前財產公證吧,我就知道他……”話音沒落,他看清楚了標題,話馬上就嚥了回去,他啞然了一分鐘,把協議迅速的從頭到尾翻了一下,遲疑的問:“咦,華遠樹這個鑽到錢眼兒裡的東西怎麼了?這麼大方,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我也不知道,所以給你看看。”我說。
程思言此時聽清楚了我們交談的內容問:“什麼東西?”
程墨沒說話把協議直接遞了過去說:“你看一看,天下有這麼傻的男人嗎?”
這話不僅把程思言吸引了,也讓關雲珠湊過去看了看那份協議。
他們三人把協議看完以後,看向程墨,程墨知道這是徵求他的意見,於是滿不在乎的笑了笑說:“沒事,籤就籤唄,籤個字白來這麼大的股份,傻子纔不幹,即便是有陷井也不怕,有我呢,要是華遠樹真的設了什麼局,小心到時候我把他也繞進去。”
他的話讓程思言和關雲珠都鬆了一口氣。
關雲珠此時臉色好看了一點兒,對我說:“阿紫,你這樣行事媽媽放心多了,即使某些東西靠不住,錢還是靠得住的。”
她話音一落,程思言咳嗽了一聲說:“雲珠,你和孩子說什麼呢。”
關雲珠看了他一眼說:“阿紫不是小孩子了,這些話說給她聽沒什麼不合適的。”
“阿紫不需要知道這些,有我們呢。”程思言說,“再者,也不像你說的那麼現實。”
“現在這社會和以前不一樣了,更功利了,所以女孩子早一些知道早好。”關雲珠不贊同程思言的話。我見他們兩個因爲我絆起嘴來,馬上說:“謝謝媽媽提醒,我知道了。”
程墨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華遠樹對我還是放心的,股權贈予協議辦完以後,我們訂婚的日期就要到了。說來可笑,我這應該是第二次婚姻,卻莫名覺得緊張。其實這一次比上次我和方建國結婚要我省心很多,所有的一切都是婚慶公司的準備好的,我只需要說出自己的喜好就行。
但是,緊張一直都有,直到臨上飛機的前一夜。
我的訂婚儀式,程家的人是全員參加的,所以我們和華遠樹一家從帝都出發時,包了整個頭等艙。
小如和悅悅就坐在我身邊,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他們對我沒像以前那麼牴觸了,甚至在飛機起飛前還特意跑到我身邊來玩耍。但是關雲珠對這兩個孩子就沒那麼友好了,她只是淡淡的打了個招呼,等到孩子跑到她身前時,她的笑也是淡淡的,甚至有幾次都閉上眼睛裝睡。
我心裡嘆了一口氣,沒有一對父母能接受自己的女兒嫁過去就當後媽吧。他們能參加這個訂婚儀式,我就很滿意了。
骨子裡,我是平民。對於這種奢豪的需要包一所小島的訂婚儀式,我心裡總在打鼓,覺得某些環節可能會出問題。
就這樣忐忑不安的下了飛機,我們到了島上唯一一個超五星的酒店住下,我才鬆了一口氣。因爲我看到整個酒店都被華遠樹包了下來,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在等着客人的到來。
酒店裡沒有其他的客人,遇到的人都和華遠樹打招呼,看着都像是舊識。華遠樹很有耐心,和我介紹着來人是誰,甚至毫不介意的把我介紹給對方,很明確的說:“這是我未婚妻程紫。”
他的這種坦誠讓我受寵若驚。
現在,不管在誰眼裡,華遠樹都是鐵了心要讓我完全融入他的圈子,他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私交不錯的朋友,還有一些世交……這些人都來了。此時我才知道,華家的關係網有多大。
這只是一個訂婚儀式,我們提前三天到的,居然已經有差不多一百位賓客來了。大家見面都說着恭喜的話,每一個人都笑意盈盈的。
我們一下飛機就是各種應酬,等到差不多和大家都見了一面以後,華遠樹對我說:“累了吧,你先上去休息休息,等明天要見的人更多。”
“爲什麼這麼放心我?”我問。
“阿紫,我希望今天我是最後一次聽到你說這個話。”華遠樹加重了語氣,“你是我的未婚妻,對你好是應該的,讓你完全介入我的生活也是應該的,以後或許很多生意也需要你幫我打理,我希望你能擔得起來。好嗎?”
我看着他的眼神,無處可躲,只能強裝笑臉的說:“好!”
“這就對了嘛,以後不準再問這麼傻的問題。”華遠樹說。
他把我送到了套房門口,刷開了房間的門鎖很紳士的囑咐了幾句就回自己的房間了,我走進房時發現行李早就被放好了,剛準備放點水洗個澡,就聽到有人敲門,擡頭看了一眼門邊的監控,我看到門外面站着程墨。
無奈的去給他打開門,程墨走進來一屁股就坐在了沙發上對我說:“沈末來了,剛纔在酒店的花園裡我碰到他了。”
“啊,他來這麼早做什麼?”我問。
“道賀吧,看樣子是,同行的還有他老婆谷心。”程墨說。
我不知道說些什麼,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臉上依然在笑:“不知道他給我準備了多大的紅包。”
程墨白了我一眼:“你別在我面前裝。”
“沒裝,我說的是真的,現在我對沈末一點感覺也沒有,華遠樹又有錢又有顏,對我還好,我爲什麼會對沈末念舊情。一般情況下,不忘舊情是因爲沒找到合適的新戀情。”我反駁華遠樹從來不留情面,針鋒相對。
“呵呵,希望你說的是真的,接下來還有幾天的時間,希望你看到他的時候別尷尬。”程墨說。
“不會。”我堅決道,“你放心,這是我自己的訂婚儀式,我還不想毀了這一切,肯定做得好好的。只要那個谷心別鬧什麼嬌蛾子就行了。”
我的語氣其實出賣了我自己,程墨也看出來了,平常我說話不是這麼急切的樣子。
說實話現在我內心是動搖的,因爲華遠樹對我的好和對我的信任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自己內心是搖擺的,一邊告訴自己不要對華遠樹動情,一邊又對自己說我對華遠樹只是利用,只是利用。
送走程墨,我還沒來得及洗澡就又聽到了敲門聲,這次來的是小如和悅悅。我還沒開門,就看到兩張期待的小臉兒,他們身後站着阿姨,我聽得到外面的聲音,聽到阿姨說:“現在程阿姨正在洗澡換衣服,咱們等一會兒再來好不好?”
小孩子的精力出乎意料的好,才下飛機這會洗了個澡居然就精神了。
我看到他們也沒了偷懶的理由,打起精神麻利的打開了門。小如對我格外的親,看到我笑着對她說請進,馬上就撲進我懷裡,笑着說:“我就知道程阿姨沒有睡嘛。”
“對,沒睡,說說想讓我陪你們玩什麼。”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