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真的不用去想怎麼做,我的自然的反應是手足無措,手和腳都像是突然多長出來的一樣,不知道往什麼地方放纔好。
我把目光轉向別處,不敢看華遠樹的臉,甚至覺得人都一下子浮到空中了,腳下都是軟綿綿的。他伸手扶住我的肩,讓我與他四目相對,在對上他認真視線的那一刻,我覺得全身的血都往臉上涌了過去,不由的再次別開了臉。
這一次,我想到了沈末。不知道,在他與谷心相處時,會不會想到我。
“阿紫,你現在這樣子很可愛,臉紅得像蘋果。”華遠樹說,“原來的你可不是這個樣子,不管在什麼時候都像一個張牙舞爪的小野貓,也就算是喜歡一個人也是張揚的。我真的不知道這幾年你都有什麼經歷,爲什麼性子一下大變了呢。”
“可能是長大了吧,總不能像以前那麼任性。”我終於發現他轉開了話題,鬆了一口氣,馬上接上了話。
“咽,也是,遠煙現在性子也變了很多。”華遠樹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點了點頭說,“感情對女人的改變很大,這一點我以前不知道。”
與華遠樹沒有深接觸的時間,他給我留下的印象是高冷難以接近,甚至很多時候都霸道得不近人情,現在看來他變化很大。我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在我面前的,還是在別人面前也如此。但,不管怎麼說,剛纔的尷尬與緊張,總算解開了。
華遠樹沒再提關於我性格變化的事,氣氛慢慢緩和下來。
這頓飯吃得很溫馨,飯後他送我回家。
一進家門扔下包,我和關雲珠打了個招呼,直接上樓找程墨,我想知道華遠煙都和他說了些什麼。
敲到他的房門時,他在地板上做俯地撐起,雙手支在地板上,腳放在了牀上,整個人都快倒立起來了。他上身穿着一件背心,下+身一條運動長褲,在他一起一俯之間,胳膊上的肌肉都鼓了出來。
“怎麼了?吃完了?你呢,沒被華遠樹吃幹抹淨?”他沒起來,依然進行着他的運動。
“話別說那麼難聽,即使他要吃我,也要看我願意不願意。”我關上門,走到他身邊,爲了能與他平視,我坐到了地上,“說說吧,華遠煙神秘兮兮的和你單聊了些什麼。”
他嘆了一口氣,加速連續做完了十幾個俯地撐起,人從地上一躍而起,也盤腿坐在我對面,嘆了一口氣說:“你說她怎麼不在我面前耍大小姐脾氣了,一副隨時都會掉眼淚又不敢掉眼淚的樣子,讓不明真相的人看了,還以爲我特麼欺負她了呢。”
“怎麼了?求你辦事?”我說。
“她想從我這裡套出那套監控,我怎麼可能給她,說早就給她哥了,讓華遠樹自己對付她。”程墨說。
我一聽原來是這個事,鬆了一口氣。
程墨看出我的放鬆,很疑惑的問:“你在擔心什麼?怕她和我說什麼?難道你有什麼事是她知道而我不知道的嗎?”
“擔心她賴上你,你別瞎猜。”我馬上說,“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說完,我馬上站了起來準備走。
程墨一把抓住我的手說:“別別,我開個玩笑。既然你都問我,要不要說說你和華遠樹之間的進展,還有你的計劃啥的?”
“沒什麼計劃,我覺得他快求婚了。”我說。
程墨臉色頓了一下問:“媽和你說的事你都知道吧?”
“嗯,知道,而且記在心上了。”我說。
“那你能不能和華遠樹說清楚,即使他追上你了,關於他生意的事,程家不會幫一點點兒的忙,可以考驗一下他是真心還是假意,或者我去幫你考驗?”程墨問。
“不用。”我搖頭但堅決的說,“不用考驗,我不需要知道他是不是真心假意,我需要的就是婚姻還有孩子的監護權。”
程墨沉默不語了一下,點頭說:“好,隨你。”
我剛準備說些其它的,他馬上從地板上爬了起來說:“我要睡了,你還不走?”
這麼直接的逐客,我有點不適應,但看着他確實是一臉懨懨的表情,我只得說晚安,然後回房。
成年人之間認真的交往,大抵就是這個樣子。每做一件事之前都會試探一下這麼做會有什麼結果,如果這個可預計的結果是自己能承受的就去做這件事,否則就換一個策略繼續。
關於求婚,華遠樹就是這麼做的。他那天晚上明顯的試探出我不會拒絕他,就在事隔一週以後,他安排了一場很浪漫的晚餐,然後在樂隊小提琴的舒緩的秋日童話裡向我求婚了。當他從一朵含苞待放的香檳玫瑰裡取出一枚閃閃發光的鑽戒以後,我的心跳是自己聽得到的,那種砰砰砰的狂跳,幾乎要從胸腔裡跳出來。
他穿着正裝單膝跪地,舉起戒指,拉着我的手說:“阿紫,你願意嫁給我嗎?”
在這一刻,他眼神灼灼,一動不動的看着我,他的眼睛裡只有我一個,專注而深情。
我沒辦法說不願意,點了點頭。
在他把戒指套進我手指的那一瞬,我的心一聲脆響,終於把某個念頭徹底掐死了。
我答應了他的求婚,他很高興,在給我戴好戒指以後,順勢拉着我的手在我手背上親了一口,然後站了起來。
一切都剛剛好,鮮花、晚餐、音樂、戒指、深情的男人……這一切都是完美的,是每一個女人夢寐以求的。華遠樹人長得好,家裡有錢,即便生意現在不太好做,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不知道要甩那些小富豪們幾條街。
他,確實是一個適合結婚的男人,是衆多女人心目當中的鑽石王老五。我表面起來來很正常,很高興,我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眉角眼梢都是甜蜜的笑意,但我心裡的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
我知道,這一張面具我完全戴上了,自此以後需要在臉上再戴上一去華遠樹的未婚妻的臉。
我想讓所有的人都看到我的幸福。
華遠樹就坐在桌子對面看着我,我一隻手拿起酒杯與他碰了一下,然後輕聲說:“乾杯!”
這算是慶祝的酒吧,我一口就喝乾淨了。然後,我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的公主方的鑽戒,簡單的形狀,完美的切工,白鑽,頂極的乾淨,不帶一絲的雜色,鑽石差不多有五克拉,四周鑲嵌了兩圈亮晶晶的枕形碎鑽,簡潔又大方,但是那個赫赫有名的標誌就在手指那一側,這枚戒指價值不菲。
“喜歡嗎?”華遠樹注意到我在看戒指,問了一句。
“喜歡,謝謝你。”我對他認真的說,看他的時候眼神也變得專注起來。
“我們的婚禮我準備租一個海島辦,雙方的親屬朋友都包往返的機票,如果人太多,就包一架飛機,只要你開心。我記得你說過最喜歡戴安娜和香檳玫瑰,到時候用這兩種花布置現場,怎麼樣?”華遠樹說。
“可以,我在想是要完全讓你自己發揮,還是我也要介入婚禮流程的設計?”歪了歪頭,顯出特有的女孩子面對婚禮時的興奮與嬌羞。
華遠樹對我的表現很滿意,伸出手在我鼻子上捏了一下,輕聲笑着說:“你要是相信我,我就給你一個驚喜。但是,如果真的這麼做,似乎對你不公正,因爲每一個女孩子結婚的時候,都希望自己的婚禮是按照自己的喜好佈置,對不對?所以,我會聽從你的意見,咱們一起弄吧。”
我想了一下,盯着他的目光帶着完全的信任說:“不,我想看到你給我的驚喜。”
他點了點頭,湊了過來在我臉上親了一口說:“好,不讓你失望。那訂婚儀式呢?你要不要參與?”
我皺眉想着,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一臉的糾結。我知道,如果我把所有的事都推出去,也顯得太隨意了。
“訂婚儀式你自己搞?”華遠樹看着我糾結,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我怕弄不好。”我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小女兒態畢現。
“有什麼好怕的,我幫你提點。何況,你也是自己能開公司的女強人,這點事一點沒問題的。”華遠樹說罷,又輕聲補了一句,“不過,我還是喜歡你這種有點手足無措,想徵求我意見的樣子。這樣,你讓我很有成就感呢。”
我沒說話,點了點頭,終於收起了糾結笑起來:“好,那訂婚儀式我來辦,咱們先訂場地,再擬一下邀請的來賓,伴手禮之類的都要準備好了。”
“好。”華遠樹說。
這個晚餐吃得濃情蜜意,華遠樹把我送回家時已經是夜裡十一點。我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推開了家的大門。畢竟我手上戴了那麼大的一個戒指,估計一進門就能被大家看到。其實,我如果想瞞完全可以在進門以前把戒指取下來,但我不想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