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種女人先是沒心,然後是沒情,最後連一點契約精神也沒有。這孩子是你生的吧,看着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你給別人代孕以後,又把別人的孩子藏起來,如果你以爲母愛爲名做的這些事,我覺得還情有可原。從剛纔的情況來看,你對這個孩子似乎說不上是愛吧。”沈末又說。
“沈先生,我和你萍水相逢,請你不要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去評價別人的生活。記得你說過一句話,我們永遠也不知道一個平靜的外表下經歷過什麼故事。”我看着他深吸氣,然後一字一字說出這段話。
他搖了搖頭繼續說:“我以爲你是那種人,但沒想到你不是。”
我一下語結了,在公共場合我又不能大聲和他理論,索性閉上眼睛裝睡。
難得,他竟然安靜下來。
因爲在飛機上和沈末吵了一架,下飛機我假裝沒看到他拎着自己的箱子徑直就走了。
走到外面涼風一吹頭,我猛然發現自己現在已經無家可歸了。
陡然而至的悲傷感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在這個城市裡,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唯一有的就是那份還算拿得出手的工作吧。
我買了一張機場大巴的車票,身上的現金就所剩無幾了。
帶去的錢都給劉月留了下來,她現在的月工資才一千出頭,要養孩子還要資助一些家境困難的學生,入不敷出很久了。
在單位附近找了一家快捷酒店,我把身體扔到牀上時覺得骨頭都碎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簡單化了個妝遮掩一下臉上的淤青,然後快步走到單位。在上樓的時候,我忽然覺得每個與我錯肩而過的人臉上神情閃爍。
從看門的大爺到打掃衛生的阿姨,看我的眼神都有點不太對。
我是我們辦公室第一個到的,因爲請假幾天手裡肯定累積了不少工作,於是先打開了電腦。
第一個來的人是小趙,他看到我在辦公室愣了一下,然後用一種特別生硬的語氣和我問了早安。
我心裡咯噔一下,不知道這幾天單位又發生了什麼事。辦公室裡英子和我關係不錯,我準備等她來了好好問問。
就在此時我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是我們所長打過來的。
想了一下我拿起寫了一半的考察報告去了所長辦公室,一進門就看到他正拿着一疊資料看着。
“所長,回來以後我家裡有點事兒,所以來單位報道晚了。不過考察報告寫得差不多了,明天就能交給您了。”我簡短彙報了一下工作。
“這個不急。”陳所放下手裡的東西說,“最近所裡有一些你的風言風語,我一直都不太信,沒想到……”
他眼神奇怪說到這裡故意停了下來。
“所長您放心,生活中的負面情緒我不會帶到工作中的。”我說。
“哦,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看看這個。”陳所長把他正在看的東西遞給了我。
我拿在手裡只看了一眼頭就嗡了一聲,整個馬上不好了。
他手裡是一封舉報信,上面寫着我所害怕和故意隱瞞的事。我只看了幾行,眼前就一陣一陣的發黑。
“小林,你業務能力還是很強的,但是這種事情曝出來以後,對咱們所影響不好啊。”陳所長爲難地說,“咱們是國家撥款的單位,花着納稅人的錢,做什麼事都得行得正坐得端,你這些總不會是有人誣陷你吧。你呀,到底年輕,本來還準備給你往上提一提的。”
他說話聲音不大,聽在我耳朵裡卻像在打雷,緊一下更緊一下。
我只覺得呼吸困難,耳膜一下比一下疼,陳所長說的每一個字如同鐵錘一樣砸在上面。
“我也知道這都是過去的事,你到單位以後還是很好的,但是咱們這種單位不能不顧忌……”接下來的話我都沒記住,等我從他的辦公室出來以後,失去了這份別人眼裡體面的工作。
寫舉報信的人不用猜我也知道,一定是方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