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顫抖着聲音,同樣顫抖的,還有這手,往着他的容顏上而去。
面對着這顫抖的手,靳少寒從始至終都深擰着眉間,風雪透着她的手指,在觸碰到他的顏面的那一刻,他單隻往後一退。
如此輕易,也如此無情的,便避開了沈清瑤的這一深情撫慰。然而,也因爲靳少寒的這一避,沈清瑤的手停了下來,淚……卻再止不住。
“爲什麼你會在這裡?”靳少寒開口,單隻垂眸,看着沈清瑤此時僵住的手,但只冰冷的問。
似乎,此刻於他而言,所面對的也只是一個毫不關己的人,卻不曾想自己曾經在這個女人的心中留下怎麼樣的位置,以至於到這一刻再相見時分,都恍如隔夢。
“我曾經以爲,你的出現只是一場夢,我以爲,這輩子再也難以和你再見一次面了。”她含着淚,卻帶着莫名會心的笑。
在這一刻,再也顧不得靳少寒的冰冷與拒絕,她驀地跨步上前,雙手環在了他的頸部上,雪天冰冷,卻止不住她此刻一顆火熱滾燙的心。
靳少寒這次想退,卻被她雙手緊緊的鎖住,根本避之不及。
“爲什麼,爲什麼當初要那樣的對我,我多麼的希望,你能夠爲我回頭,哪怕一次。”她極力的感受着此刻懷中的剛毅,這種感覺,絕不是做夢。
“我也同樣在等着你,等得好苦。莫名的失落,莫名的惆悵,莫名的苦痛,可是我卻沒能有一個名正言順等你的理由。”她哭訴着當時,在漢江碼頭的時候,她也隨着波浪一層一層迭起,等待着他的歸來。
“可是……”她說着,就連聲音都好似冰凍在這冰天雪地裡一般,環住了他頸部的雙手在這一刻也緩緩的鬆落了開來。
讓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了來,她淚眼濛濛,卻認真的端倪着他,“可是,我連你真正的身份是誰都不知道。馮晟俊……我遇到了真正的馮晟俊,告訴我呵,你的名字,哪怕你的姓也行,你到底是誰?”
靳少寒有些嫌惡,對於這個女人的癡纏,到底是靳少寒
始料未及的。他但只輕輕的將她一推,讓自己與她之間的距離更加的拉開了一定的程度,才道:“逢場作戲,你何必當真,更何況……”
他自己也沒意識到,在無意之間又想要提起沈清影這個名字。只是,話到脣邊的時候,他卻又戛然而至,才赫然發覺物是人非,再不是當時。
“可我當真了,我真的愛上了你了。”沈清瑤似乎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情緒當中,並沒有注意到靳少寒說話當中的端倪。
她不依不饒,依舊再次上前,“那個時候,我只將你當成馮晟俊,只將你當成我的未婚夫,我一頭栽了進去,結果,你卻這樣負我,我……”
“你現在不是已經找到你真正的未婚夫了嗎?”靳少寒但只冰冷的一句回絕,就將沈清瑤這一腔的溫熱打入了寒冰窖中去,一時僵在當場,竟動彈不得。
她忽然嘲諷的一笑,明知他依舊是這般的冰冷,卻還是不死心,唯有轉過頭去,不讓自己再次去面對靳少寒的冰冷,便能傷害得少一些。
“他……憑他,一個……呵呵,呵呵呵,同樣被一個女人搞得團團轉的馮晟俊。”她笑得有些搖曳,在風雪之中,她身影孤悽,倒是形成了一抹諷刺。
“我來找馮晟俊。”靳少寒說明了自己的意圖,並不想與沈清瑤有過多的糾葛。
“果真,不是爲了我來的。”她彷彿聽見了心在風雪中碎裂的聲音,帶着斑駁的蒼老,莫名的決絕。“其實我早該夢醒的,卻只是偏偏不肯放手。”
靳少寒冷漠的望着她,並不打算繼續停留,只轉身朝着她身後方纔來的那個祠堂走了過去。
沈清瑤意識到,他這一走或許自己就可能再也會失去了他,可是,自己卻終究是連他的名字都不曾知道。
就在聽聞得身後靳少寒踏雪將離去的聲音的時候,在這一刻她赫然轉過了頭,衝着他在風雪中綽約的身影,衝聲問:“告訴我,你到底叫什麼?哪怕你要走,也讓我知道我究竟輸在了誰的手中。”
她的懇求,在漫漫風雪之
中無盡的飄蕩着。
沈清瑤原以爲,他會是依舊剛毅決絕,無情冰冷。
可是,在他遠步離去的時候,那滿帶着磁性卻顯得斑駁的聲音卻如同有一股魔力的一般,穿透着茫茫風雪,飄進了她的耳中。
“靳少寒。”
這一刻,她聽得真切,卻也……淚落,這一滴淚,銘心刻骨。
“少寒,少寒……”沈清瑤這一下不斷的念着他的名字,又驚又喜,又悲又痛,“原來,你叫少寒。”
她終於,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了。
馮家後院與沈清瑤的一晤,卻撩撥起了靳少寒原本已經平寂下來的心湖,在沈清瑤的身上,他無時無刻不在聯想到沈清影。
那個女子,如今她華麗轉身,成爲了秦淮河中炙手可熱的花魁子,卻與自己,咫尺天涯。
“該死,不該去想的。”靳少寒站在祠堂的門口,努力拉回自己的情緒,儘量不讓自己深陷在沈清瑤剛纔一晤中。
這兩姐妹,怕是他此生最難以斷去的羈絆了。
站在祠堂的門口,祠堂之中燈火搖曳着,伴襯着此時頹廢着坐在祠堂中椅子上一副死氣沉沉的馮晟俊。
馮晟俊將這整個人都半靠躺在那張椅子上,雙腳就此伸直着,任之如此狼藉的攤在面前,背靠着這椅背,似乎,很是疲憊。
此刻,在他的心裡,唯一念想的,就是如何想個周全的辦法,將沈清影從秦淮樓裡贖身出來。
可是,沈清瑤剛纔的那一番話,卻又打亂了他的方寸,此時此刻,他只需要好好的安靜一下,好好的理清楚剛纔沈清瑤所說的那番話。
就在他沉浸在這一片頹廢之中的時候,靳少寒緩緩走到他身邊的影子,卻正好順着燈火折射下來的角度,遮擋住了馮晟俊。
感官受到黑影的遮擋,馮晟俊徐徐睜眼,看着此時眼前站立着的這個男子,竟一瞬間在心底打了一個寒顫,該是有怎麼樣的胸襟,纔有這等攝人的威迫?
“你……是誰?”馮晟俊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