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善文用水把絲帕打溼,遮住口鼻,隨徐福等人來到林家莊。林家莊的男女老少,早就在林間路口等候徐福,見到徐福等人的到來都一起跑過去,都爭着把徐福拉往自己的家中看病。
自從來到方丈島,徐福爲了幫助林家莊發展農桑,已經不知多少次來到林家莊,路過那片曾經開墾的空地,但見林家莊的耕地除了種上了大片的苧麻,桑樹,和棉花,其餘的空地仍然是荒蕪一片,徐福忍不住責問林金偉:“我教你們種的水稻,小麥,大豆,黃米,爲何又擱置不種了?這片大好的土地怎麼又讓它全部荒蕪了?”
林金偉支支吾吾,像個受訓的孩子,想了好久才道:“百獸山莊那邊經常會有東西送來,大家都吃慣了那些獸肉,燒煮時又簡潔方便,只需要生火便可,那些種植糧食作物的耕地便因此荒廢了,大家只種了這些苧麻,桑樹,還有棉花,大家也因此都有了衣服穿,還有,林間也都如你所教,大家都爲自己建起了木屋。”
徐福搖頭嘆道:“這裡的人都是因爲吃了那些染了瘟疫的獸肉,才也染上了瘟疫,大家先用溼布遮上口鼻,再把莊上的獸肉全部運到後山去燒掉!”
林金偉猶豫不決,弱弱的問道:“若是把那些肉都燒了,大家就算不會病死也會餓死,只怕大家都不會同意。”
徐福怒道:“林間的蘑菇,草地上的野菜都可以吃,就算是吃樹葉,啃樹皮,也比吃那些病死的獸肉好!”
徐福帶領黃可中三兄弟和毛大勇,示意要把林家莊每家儲存的肉一一搜出來處理,大家果然一起反對:“福王把我們的獸肉都拿去燒掉,這不是要餓死我們嗎?”
“福王,這些肉我們是去年冬天儲存下的,與這次瘟疫無關,就別拿去燒了!”
“我們都吃慣了大塊大塊的肉,誰愛去吃那些野菜蘑菇,要吃,那些怕死的病人去吃,可別累着我們!”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全都是一片反對聲。徐福躬身道:“如此看來倒是徐福枉爲小人,要斷了你們的糧食,是徐福要存心餓死你們不成?既然如此,你們自便吧,徐福就此告辭!”
這時林間過來一位禿頭壯漢大聲怒道:“走了,走了,快點走吧!你來此也有半天了,不見你爲大家煮藥看病,卻要來燒燬我們的吃的東西,這不存心要害我們嗎?”那禿頭壯漢話未說完,忽然捂住肚子,腹痛難忍,大口嘔吐,忽又大便失控,拉滿了褲襠,頹倒在地。
大家都驚叫起來:“染上了,染上了,就是這個症狀,林鍋營染上了瘟疫了!”大家嚇得捂住鼻子向四處散開。忽然又有一女子跑過來哭着求道:“我當家的昨天拉了一夜,剛剛腳一蹬便走了,大家都過去幫着安葬一下吧!”
大家都遠遠的避開那女子,誰也不敢去她家中幫忙,徐福對黃可中道:“你去看看,勸導那位大姐快把他的男人送往後山立即火葬!”黃可中毛大勇隨那女子而去。這時村民們見到林鍋營發病的慘狀,才磨磨蹭蹭的把家中的肉拿出來燒掉。
林鍋營趴在地上,渾身打寒顫,直向一處柴草堆裡鑽去。徐福一把把林鍋營拉了出來,見他面色蠟黃,脣乾結痂,舌頭腫起,雙目滯呆,大便呈水狀,渾身燙熱。徐福見此狀先令人從溪邊取來冷水,用冷溼巾在林鍋營的腋下,大腿側,額頭,分別敷上。又按照傷寒之症配上麻黃,柴胡,桂枝,乾薑,茱萸,甘草,茯苓等藥材給林鍋營煎藥灌服。
到了第二天,林鍋營喝下兩味藥後,已經面有潤色,大便成型,也不再嘔吐,徐福見藥方得益便命人用大禍煮上藥材,不論患者或未患者都喝上一碗,事後又着令那些患者只許吃點小米野菜,不可再食那些獸肉,包括之前的燻肉,乾肉…
只過了三天,村民的患者,逐漸好了起來,已經不再上吐下瀉,全身熱燙,只是她們的目光依然呆滯,有如睡後的夢遊之人。徐福大爲不解,心道:“這場瘟疫絕不只是傷寒之症,一定還摻和了其他的病毒。”
徐福正在沉思中,忽然一羣人擡着林鍋營過來,原來林鍋營的病纔剛好轉,有突然復發,連着喝了幾碗藥都藥石無靈,躺在木板上已經一動不動。徐福翻開林鍋營的眼簾,嘆道:“只怪他咎由自取,速速擡到後山去火葬吧!”
那些大病初癒的患者見林鍋營復發身亡,心中害怕都相繼問道:“看來我們的病並未盡然除去,還望仙人再想想辦法呀!”
徐福哼道:“不怪我的湯藥無靈,只怪這人不聽忠告,居然在病未痊癒之前,又偷食了那些有病毒的肉,你們若不想活,倒也可以效仿他們,你們再吃上那些肉,一定死的比吃毒藥還快!”
林金偉這才組織十幾位大漢,把每家每戶,翻箱倒櫃的再細搜一遍,將所有的肉製品全部清剿。徐福見大家已明白箇中厲害,大多數人都紛紛自覺把家裡暗藏的肉拿出來燒掉。
大家都把肉扛到後山去一起焚燒。剛到後山,忽然山頂上又有幾隻巨鷹送來獸肉,獸肉已經被撕成一塊一塊的,巨鷹正要把肉放在山頂上的平石上,徐福大聲斥趕,黃可中,黃可汗,黃可勝,毛大勇等人都紛紛扔起石頭驅趕巨鷹。
毛大勇力道最大,打下了一隻最大的雄鷹,還有一隻飛在後面的試翼幼鷹,是被秦善文打下來的。
徐福左右手分別拿起一隻巨鷹和一隻幼鷹,那隻雄鷹雖然體大力強卻已經死去,而幼鷹雖小卻無傷大礙,仍在徐福手上不停的掙扎。
毛大勇自以爲是自己力大手準,才把巨鷹打中身亡,正自得意,卻聽徐福道:“這隻大雄鷹肛毛處沾上稀稠便樣,且便中帶血,看來它也是染病久已,就算不被石頭擊中,過不了幾個時辰也會自行死去。”徐福說着用利劍剖開那雄鷹的肚子,又指示給大家看。那隻雄鷹腸已寸斷,不斷的散發惡臭。
徐福又對大家說:“雖然這隻幼鷹沒有染上瘟疫,但它目光呆滯,顯然也是中了毒,它神形呆滯應該是中了百獸山莊的人下的毒,卻不知爲何幼鷹會與大家所染的病毒中會都具有同一種病毒。
徐福說着又把那隻活的幼鷹宰割後,剖腹細看。徐福把幼鷹腸胃的食物仔細翻看,終於在那幼鷹的腸胃裡看到不知名的草料,這才又對大家道:“鷹是食肉動物,如果不是那些人強行喂得毒草,幼鷹是不會吃草料的,而這種草料與你們中的毒是同一種病毒,只是這幼鷹腹內的草料太少,我一時也不能判斷出它是什麼毒草。”
衆人又問道:“那又怎樣纔可以查出那是什麼毒草?”
徐福道:“百獸山莊的人爲了能馴服那些巨鷹猛獸,通常會在它們剛剛能獨立覓食時,就給它們餵食他們配製的迷魂毒草,那些猛獸吃了迷魂毒草後,神志不清纔會供他們驅使,纔會成爲他們的獵手,我們只需要抓幾隻幼獸剖開它們的肚子,纔可以發現那些是用什麼毒草配製的。”
丁香萍仍然不解一直楞楞的望着徐福,過了許久才問道:“那些瘟疫病毒,起初應該是從東瀛島那邊傳過來的,是那些巨鷹把染病的屍體搬到我們這島上,我們才也會被染上了,那東瀛島上若是因爲毒草而形成瘟疫,那裡的毒草又怎麼會與百獸山莊所用的毒草一樣?”
大家都紛紛表示疑惑,連黃可中,毛大勇也在追問徐福:“大家染上的瘟疫病毒,怎麼會具有百獸山莊的人餵給那些巨獸的毒?”
徐福想了許久,始終不能確定原因,見大家在等待他解釋。徐福只是搖頭嘆息,表示無法解釋。
在東瀛島染上瘟疫的人,怎麼會具有百獸山莊給巨獸餵食的毒藥,衆人百思不得其解,徐福也是砸破腦袋都不明白其中的原因。這時秦善文猶豫了許久,還是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對於這件事的原因,善文倒有個猜測,不知大家可否認同?”
徐福笑道:“何不說出來聽聽,是與不是,再由大家來確定。”
秦善文鼓起勇氣大聲道:“我曾聽徐叔叔講過一個故事,就是當年百獸山莊莊主山本善子因何逃到方丈島的故事。當年山本善子學會了山田一郎的馴獸之技,又把那些巨獸都帶到了方丈島,可是山田一郎的那些親族兄弟對用來馴獸的迷魂毒草的配方,只是一知半解,然而他們卻想把迷魂毒草用在人的身上,以便把那些抓獲來的俘虜爲其所用,沒想到他們多次試毒失敗,又導致毒氣泄漏,才致使東瀛島上瘟疫氾濫,那些染上瘟疫人的身上又具纔有迷魂毒草的毒。”
衆人大悟,原來所謂的瘟疫,只是中了那些東瀛人泄露的毒藥,大家見徐福都贊同秦善文的猜測,便不停的痛罵那些東瀛魔鬼,徐福又道:“只不過這些還都是猜測而已,究竟是怎樣,還待我細查一番纔可確定,目前我們最重要的是如何捕捉他們的那些剛捕食的幼崽,看看它們肚子裡的是什麼毒草。”
徐福爲了徹查迷魂毒草的形狀和毒性,便多次去百獸山莊請教百獸莊主,但是都因爲言語不通,她們並不接見徐福,徐福以爲她們是拒絕見男人,又派了侍琴前去交談,也都是無功而返。於是徐福決心還是引百獸山莊的巨獸出山,只有剖開那些幼崽的肚子,便能知道那是什麼毒草。爲了不連累林家莊,徐福交代了他們如何防範瘟疫,纔回到自己的住處,又命令黃可中去大船上召來幾十名精悍的士兵。
這一日,巨鷹照樣抓着從東瀛帶來的屍體,飛過徐福他們頭頂的天空,徐福一聲令下,嗖嗖嗖數十箭,巨鷹紛紛落下身亡。一連十幾天,只要是見到巨鷹飛過,徐福都要叫人將它們射殺。百獸山莊的人眼見她們的巨鷹越來越少,他們已經得知是徐福等人的所作所爲。
自從徐福等人來到這方丈島,六年間他們與百獸山莊的人雖然不相往來,但也是互不侵犯,如今徐福卻幾乎射盡了她們的巨鷹,她們震怒了,她們再也忍無可忍,終於派出了她們的百獸大軍要與徐福等人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