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終究還是拗不過大腿,當面色慘白的方姨娘被堵上嘴送上去京郊的馬車時,林慎之還在一副天塌地陷的失魂落魄模樣,嘴裡不停的喃喃道:“怎麼會這樣,不會的,不會的……”
分了家後的史氏彷彿精神氣都被抽去了一半,衰老彷彿一下子加快了很多,見此情景頗有些恨鐵不成鋼,揉着眉心解釋道:“上次孩子被救回來,那些柺子也被一網逮着了,重刑之下都交代的一清二楚,方姨娘怎樣讓自己的心腹丫鬟勾引外院的小廝,怎樣讓那小廝出門尋找她的一個做人伢子的表哥,也虧得那小廝有本事,竟然還真的和那她那表哥接上了頭第78章 分家(下),談妥了價錢說是裡應外合着把孩子偷偷帶走,好吃好喝養上幾個月再尋個機會把孩子送到你回府的路上”
史氏最恨這種不規矩滿肚子壞水的妾,口氣裡也帶了十二分的痛恨和嘲諷:“她倒是會算計,如此一來,不僅讓明哥兒背了黑鍋得了厭惡,還因着壽哥兒是被你‘找到’的,以後父子之間的情分也會更親近一些。”
史氏喝了口茶,扶着桌子慢慢的站了起來,冷聲訓斥:“還不明白嗎?你那寶貝的不行的方姨娘可不是什麼單純善良的角色,莫要再被她迷惑下去,弄得家宅不寧。”
“可她這樣做有什麼好處?”林慎之梗着脖子還在垂死掙扎:“母親您也是知道的,壽哥兒回來的時候都不認識人了,半點聰明伶俐都不見了,他可是方姨娘的依靠啊,當孃的怎生會害孩子?一定是趙氏嫉妒成性,這才下狠手害了壽哥兒。一定是這樣。”
史氏跟一個不是自己肚子裡出來的庶子費了這麼半天神已經很窩火了,見他還不開竅反而只一心懷疑趙氏害人,不禁也冷了心,第78章 分家(下)耐着性子道:“哼,方姨娘再怎麼頭腦靈活也還是個內宅婦人,擡進府之前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兒,哪裡會知道世上窮兇極惡之人的可怕之處,她那表哥做的可都是娼寮生意。還順帶着拐賣良家走失孩童,那一幫子人個個都是黑了心肝的,眼裡只有銀子哪裡顧得上什麼親戚情分,吃準了方姨娘上了當也不敢聲張出來,得了孩子就想帶出城賣掉,只因着城門看的緊纔沒有得逞,徘徊在城裡還禍害了範家丫頭……”史氏心道好險,沒想到夏初的哥哥引過去的也是這幫人,虧得早早把他打發走了,不然萬一鬧出事來又是一番折騰。。⑧j。Γó
一邊聽到這話的範氏更是把一腔憤恨全都轉移到了方姨娘身上。要是她想出這麼個餿主意,沒準那幫子禍害了柔兒的惡人早就出城了,那不就害不到自己侄女了麼,自己也不用跟孃家鬧得這麼僵。想到最近院子裡幾個因自己有些失勢而蠢蠢欲動的妾,範氏就一陣膈應,連把方姨娘縱壞了的四老爺也恨上了。
趙氏面無表情的看了眼失魂落魄的林慎之,只覺得噁心的很,馬上就轉開了目光。這一幕落在史氏的眼裡又是一聲長嘆,夫妻之間相處成這樣,四房這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啊,難不成還一輩子就這麼彆扭着?不過她是實在沒有精力去管這些事了,好歹自己也爲他們除了一個禍害。以後怎樣就要靠趙氏的手段了。
“這兒也沒什麼事了,老二老四就先下去吧。”二老爺和四老爺也是習慣了嫡母留兩個嫡子下來說話,聞言便應聲離開了,接下來一段時間要忙得很。自己當家做主了有的是要操心的地方,早些回去打點也是好的,沒準兒還能多佔一些東西。
林珩之知道母親是不想讓庶子們看熱鬧,等着弟弟們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纔出聲道:“母親可是要說大少***事?”
史氏冷冷一笑:“大少奶奶?我們家馬上就沒這個大少奶奶了。”也不再多說,只拿眼睛看着範氏:“這件事情到此爲止,你要是再不肯罷休那可就是徒惹笑話了。”
範氏急了,忍不住上前一步:“老太太,這延哥兒是您親孫子,壽哥兒也是啊,我的壽哥兒這次受了多大委屈。您怎能……怎能如此……”終究在史氏那冰刀子一般的眼神下住了嘴,不敢說出那大不敬的詞。
“那這會兒告訴你。現在街上傳的沸沸揚揚,寧遠侯和自己兒媳不清不楚。話裡話外還扯上了幾個少爺,連斌哥兒都被連累上了,你倒是說說,這還要怎麼查?”
一席話成功的讓屋裡衆人都變了臉色,這可是天大的醜聞了,難怪老太太這般急着分家。
林遠之默然站着,眼中染了些感慨,確實在這種情況下,分家是最好的選擇了,就是不知道這謠言是從哪兒流出去的,倒也歪打正着了。
崔氏一副震驚不已的樣子,還眼中還略略帶了些心有餘悸,和範氏一樣拿帕子掩住驚訝得微張的嘴,只不過範氏的驚怒是真的,而崔氏帕子掩在帕子下的嘴卻勾起了一個滿意的弧度,顯然對事情的結果很是滿意。其實哪怕自己不動手,這延哥兒和李氏的風言風語還是會慢慢傳到外頭去,防都防不住,只能搶在在前面豎一堵牆,至於拖林珩之下水倒不是臨時起意,早就想噁心他一把了,她從不是個寬宏大量的人。眼角掃到範氏已經回過了神,氣的臉色都變了,崔氏也迅速耷下了嘴角,慢慢放下了帕子,她一點兒也不擔心老太太會不下分家的決定,雖然隨相公外放這麼多年,但老太太的性子她還是摸清楚了的,史氏最看重的是家族名譽和利益,在她面前,只要是對家族好的她從不會瞻前顧後,最是果斷……也最是冷血……
既然家已經分了,老太太又是一臉疲憊、精神不濟的模樣,倆對夫妻很有眼色的齊齊散去。林遠之還得去刑部辦差,因老太太命不準再提起這件事,也沒帶上洪媽媽,急匆匆的就出門了。崔氏也懶得去管李氏怎樣,最近可能是爲着這件事有些傷神,總是感到疲累睏倦,吩咐劉媽媽先將要帶走的東西打點收拾着,自己便去裡屋躺下了。
主子們安穩了,下人們可還忙着呢,比起說大老爺的大少***八卦,還是自己的前程更重要,管家下人們都忙着找新主子,三房這邊不止劉媽媽連阮媽媽、姚媽媽等也收到不少孝敬,只求她們在三房主子挑人的時候爲自己美言幾句。
幼竹居里,雨竹身穿淺藍遍地纏枝桃花比甲和暗銀刺繡的蓮青月華裙,正興致勃勃的看着阮媽媽手上五花八門的東西,伸手從中拽出一個精緻的荷包,促狹道:“好鮮亮的活計,這荷包想必費了不少心思,阮媽媽不自己留着,拿到我跟前做什麼?”捏了捏,還是硬的,打開一看,居然有塊不小的銀子。
“哎喲,小姐莫打趣奴才,沒主子同意,哪裡能亂收東西?這些是奴婢三個人收到的,都在這兒了。”阮媽媽有些侷促,本來只要不做什麼危害主子的事,收些東西也沒什麼的,也算是管事媽媽的福利,可想來想去,總覺得最近小姐那似笑非笑的樣子有些不對頭,跟其他兩個媽媽一說居然還有共鳴,於是便趕緊帶着東西來主動交代了。
雨竹彷彿無意一般的點了點頭,神色間卻有着淡淡的滿意,緩緩道:“都拿下去吧,又不是什麼大事,底下人送了你就收着吧。”其實這也算是一個考驗,不出意外以後這三個媽媽就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了,身邊人最最緊要的便是忠心,崔氏調教好的定然不會錯到那裡去,可要是她們欺自己年少收了東西卻瞞着自己,那任憑她們怎麼得用,也是堅決要換人的。
微風透過輕薄的紗窗吹進屋裡,外頭陽光正好,大紅色的石榴花開的熱情似火,嬌豔的鳳仙花、粉嫩粉嫩的紫薇,加上樹間鳥兒婉轉的啁啾,一切都是那般的生機勃勃。雨竹伸手撫摸着書案上饒窯白瓷花瓶裡盛放的芍藥,心中卻是非常鬱悶,美少年加才子加富二代的二哥哥怎麼這般悲催,這種倒黴事被撞上一次也就夠了,居然第二次還被牽連到,也不知道婚事會不會受到影響,萬一吹了可咋整,再拖那可成了大齡青年了啊。
無意識的蹂躪着花瓣,直到劉媽媽來了的消息才把她從發呆中驚醒,再一看才發現,桌上全是破碎的芍藥花瓣,原來自己剛纔居然辣手摧花了一回,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雨竹下意識的就感到心疼,以前花多貴喔,所以要是求婚的話,九千九百九十九多玫瑰一出,誰與爭鋒!不出意外御姐蘿莉都會拜倒在你的西裝褲或牛仔褲之下,在前世的雨竹心中那花就是有錢人的玩具,可不是能隨便撕着玩的。
劉媽媽一進來就見到雨竹那對着花惋惜不已的模樣,失笑道:“小姐喜歡這花,便讓華箬去採便是,園子裡開的又多又好,有什麼好可惜的。”
雨竹對這個陪着父母共過患難的媽媽還是十分敬重的,笑着請她坐下,劉媽媽推辭道:“小姐跟劉媽媽還客氣什麼,今兒來是有事想要問問,問完就走,太太那兒還睡着呢,醒來可離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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